会长愣了，呆呆地看着何欢走了进去。何欢是跟程局走了，是不是去商讨断离计划去了？
七上八下！
第二天到会议中心，购物协会会长迎上来，担心地看着他，“小白龙。”
何欢笑笑，“会长不是让我来参会么？怎么那么紧张？”
“啊？是是。请。”会长微微弯腰，伸手。
何欢微笑着走了进去。
到了里面，仍然是像昨天一样，面带微笑。购物企业老板们都胆战心惊地看着他，他们当然得到会长通知小白龙会来开会，但他究竟是代表哪边？他们也不清楚。
昨天，他是完全站在领导那一面，支持游购分离。
其实大家也明白，这个建议或许不是小白龙提出的，但是他的出现，让管理部门的决心更大，也让其他旅游同行更有信心。才让购物企业站到了孤立无援的位置。
如果没有小白龙，主管部门和其他旅游同行不敢走到这一步的。
所以，他今天站在哪一面，就显得尤为关键了。
购物企业心里都七上八下的，看着小白龙满脸笑容跟同仁们握手。
他们也邀请到了省旅游协会、旅行社协会、景区协会、餐饮协会、酒店协会、导游协会代表。
毕竟以购养游这么多年，他们突然可怜巴巴地来请求，大家还是拉不下脸来拒绝。尽管知道起不到什么作用，还是出席一下嘛。以后可能就分道扬镳了。
好聚好散嘛。
今天人少了很多，来的都是各个旅游企业顶尖的大佬。
石头城肖总和景区协会会长民族园郑总也来了。
跟他们握了手，就拉着小白龙坐在两人中间，秦老师也在，几人聊个不停。
购物店老板们看着他们，心中惶惶。
九点，程局和州长来了。
走上主席台坐下，程局说：“开始吧，关于游购分离的计划，大家有什么好的建议，尽量提出来。争取迎来一个全新的春节黄金周。
每个黄金周，云州都要上热搜。这次，我不想再看到云州因为购物问题再上热搜。好了，大家畅所欲言。”
购物店老板们都要哭了。
大家也给面子，没直接提要怎么砍这一刀，但也没阻止。
购物协会会长看看各位同行，忍着委屈道：“领导！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我们自己整改嘛，保证春节黄金周没有关于购物的投诉嘛。如果再有投诉了，那领导们再来实行这个，我们也没有话说，好吧？”
“你们怎么整改？”程局冷眼看着他们，“为你们成立了三十天退货政策！为你们成立了多少旅游执法队！为你们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都没能管得住你们！指望你们自己整改？你在说梦话吗？”
大家也不敢笑。挺惨的。
程局扫扫大家，大家都低下头，都是多年在这个圈里混的嘛。都不想得罪人。
大家躲避提问，程局扫了一圈，看着秦怀，“秦主任。”
秦怀不怕当坏人，微笑着看了得意门生一眼，当仁不让当起了监斩官，“如果要迎来一个正规有序的春节黄金周，现在应该尽快让购物企业配合管理部门，整理定点购物单位名录，该摘的牌子摘了，该交的牌子交回来。
同时让旅行社和导游包括景区自查，彻底切断与购物店的联系。尽快拿出具体法规来规范旅行社和导游的行为。
各级旅游监察支队也要加大力度，驻守各个购物店，看到导游带游客来购物，就严厉处罚。
到黄金周前全省范围再突击检查，保证定点购物店完全断离后，就可以对整个旅游行业发出公告，并向社会宣布。
由于低价游取消，价格上涨，可以发放春节红包，补贴游客，欢迎游客到云州欢度春节，为云州旅游打响新春第一炮。”
程局和州长满意地点点头。
何欢也忍不住好笑，老师也是个老演员啊！发红包都能想出来！
秦怀是导游出身，多年一线工作经验和教学经验，现在全省旅游政策、法规，他都是深度参与的。是政府智囊。
他说的话基本就是省里的意思。
他们要放烟花，购物企业都要集体哭出来。一齐低头拄着额头，现在是完全不在乎他们的挣扎了啊！躺在铡刀下，已经当死了一样看待！
根本无视他们，州长看向其他协会代表，“你们呢？”
郑总说：“景区内确实存在购物店，我们协会会严格自查，督促各个景区回归景区本质，清除定点购物店，杜绝导游和讲解员带游客购物。”
州长满意地点点头。
又看过去，大家不说话，但点点头，表示支持。
购物店老板们都想死在当场！什么兄弟啊！没一个人为他们说话啊！
州长又看向何欢，“小白龙，你还有什么建议吗？”
“我觉得……”何欢沉思着看看老师，“看到导游带游客购物，就处罚，这是不是不太合理？”
大家都惊讶地看着他。
“游客其实很喜欢买东西的。”何欢说，“安排游客吃住行游是导游的职责，同时，推荐游客买东西也是提升导游服务的一部分。”
购物店老板们集体抬头。
肖总和郑总瞪大眼睛，他是不是被购物店要挟了？想想小白龙也不是能要挟的人啊！所以，他是疯了？
何欢看看他们，“唉，你们不要这么看着我啊！都知道我的游客挺能买的。低价团游客很难掏钱，但品质游客买起来，那简直拦不住。我作为导游，我总不能说你们不要买吧？”
购物店老板们都盯着他，不知道小白龙葫芦里卖什么药？但都知道小白龙肯定不是为他们说话！他只是为导游说话！
秦老师说：“我的意思是导游带去定点购物店才处罚呀！”
“我知道老师的意思。但是就是说游客想买东西，我们导游还能不能推荐？”
“能呀！”
“那意思就是导游不带着，但是可以告诉游客哪里东西好，游客自己去？”
秦怀点点头。
“那这样是不是仍然会存在利益输送？导游不带去，但是介绍游客自己去。怎么保证不会有这样的问题？”
秦怀沉思，大家也沉思起来。
购物店老板们恨恨地看着他，他们还没想到这么好的路子呢，又被他堵住了！
“那导游就不要推荐！”秦怀又说。
“那游客问我们，比如想买点茶，我们说我们不知道？还是说我们不能说？”
师生俩唱起了双簧。
肖总和郑总都看懵了，师生俩怎么争论起来了？
“那你就推荐嘛！”秦怀无奈道，“只是加强监管，不要有利益输送嘛。”
“那游客去购物之后，如果不满意，投诉导游，我们导游是否需要承担责任？如果游客自行去购物的话，这个东西游客不满意了，是否可以退？”
秦怀也被他绕晕了，这可是没排练过啊！
送他一句：“你真能杠！”
代表们都笑起来。
购物店老板们呆呆地看着小白龙，他在说什么？好绕！
何欢又看着程局和州长，认真道：“我在大理，曾经因为不让游客在购物店购物，而遭到购物店摩托车围追。”
购物店老板们低下头，原来小白龙还记着仇呢！果然不可能为他们说话。
“当时我的游客真的很想买，但我看出那玉不是天然的，是合成的，那种东西你们怎么敢卖几万？所以我阻止了他们。
后来我的游客还想买，我却不知道哪里的玉值得他们买，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还有一次，我的游客在古城店里被做局碰碎了店家的玉，坑了二十万。”
大家震惊！
“当然因为我去了，看出那玉本来就有问题，所以最后赔了两万。这其实还是被坑了，但这已经减少到最小的损失了，因为那个确实做得很高明。”
大家越发震惊了！现在才发现，小白龙这个断玉神龙早有显现啊！
“在独克宗古城，我的游客被路人拉去卖药的黑店，也被坑了十几万。我去把他们领出来了。”
旅游同行们看着他，他真是不走寻常路啊！做的每一样都是遭同行恨的！
“后来，就是那个团，想买真正的牦牛干，我问了一圈人，带他们跑了老远，才找着牦牛干。找个真东西就这么难！
然后他们还要买别的土特产，就推荐他们在纳西导游那里买，就我做直播那个，现在小白龙团和网友都在她那买买买。”
购物店老板们开始嫉妒。
“我的团在版纳买了一堆普洱茶，上个团又在腾冲和瑞丽买了大几十万的南红和翡翠！”
购物店老板们嫉妒到发狂。
“我一直帮游客避坑，所以游客信任我。其实游客，很喜欢购物，游客出来玩都想买纪念品买特产。
以前那种抱着占便宜心理来的游客，反而不想买。倒是报品质团的游客，他们很喜欢买也舍得买。”
购物店老板们眼睛亮起来。
“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有病。”
代表们低下头，小白龙的礼貌果然有限。
“好好的一个云州，那么多的特产，想买的游客你们抓不住，不想买的游客你们逼人家买。
这很奇怪啊！有购物欲望也有消费能力的人，偏偏是纯玩团。购物团，却偏偏是没有钱或者不想花钱的人。
他们想来占便宜，你们也想在他们身上占便宜，这不拉扯么？这不就有矛盾了吗？这不就是购物成为毒瘤的原因么？
但是有购物欲望也有消费能力的游客，问我哪里可以买到真东西的时候，我作为一个导游，我答不上来！这不是云州的悲哀吗？”
大家看着他。
“云州物产丰富，游客却空手而归，是一种遗憾。我的游客，吃着真正的牦牛干，喝着真正的古树茶，戴着水润漂亮的翡翠，这一味一物，都会让他们想起云州。
云州的特产，与云州的风景和风情，是不可分割的。游客不能带走风景，但是他们可以带走云州的味道云州的美。”
何欢看着程局和州长，“品质旅游和购物并不矛盾，反而，品质团才是购物的主力。”
购物店老板们眼神大亮，会长差点喜极而泣。
程局和州长惊讶地看着他，“你……是不同意游购分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