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继续说：“以前你们的客户是组团社，天天孝敬他们。一千的团费他们还每个人收三百。你从他们手上买游客。
他们还拖欠团款，找各种理由不给你结。拖垮多少地接社。自相残杀，又宰游客。最后惹了一身腥，钱也没挣到。
现在网络社会，不用组团社收客了，我们可以自己收客。成本降下来了，招待费没了，不用跑全国各地当孙子孝敬他们了。”
“但是现在要给平台钱。”张齐山说。
“可是小白龙团，不只是在哪个旅行社的问题，也是在哪个平台的问题。
小白龙团不用平台给量，搜索量就爆棚了。反而我给平台带来更多流量。这是不是你跟平台谈判，降低费用的标准？
他们不答应，我就是在微博喊一声小白龙团开了，我也能收齐客。不需要他们的流量，反而他们需要我的流量，那就大胆提条件。”
大师兄和梁铭佩服不已。但是他说得对！
张齐山看着他，他这不就在大胆提条件吗？小白龙这种人，要是积累了资本，过几年开个旅行社，啧啧，他是真不愁啊！
“旅游就是人的流动，旅游就是流量生意。所以那些网红城市网红景点吸引年轻人。
但是把人吸引来后，还是要用服务用风景用文化留住。而不是做成千篇一律的网红路线。这是无法持久的。
现在旅行社除了传统线路就是网红线路。但是传统线路也不行了，几十年不改。无论传统还是网红，游客体验极差。
现在年轻人的需求是个性化的多样化的。所以现在有很多打着定制游的旗号，做的却是网红路线和传统路线的生意。
即使你做出一条特色线路来，也会很快被模彷。小白龙团一火了，都走我的线路。但后面去的游客，哪里还有小白龙团的感受？
我不希望大家模彷小白龙团，把每条线都变得挤死。市场可以细分。每个导游每条线路，最好能做出不同的特色。
招收游客时也设置一定条件，男女老少、家庭情侣。不能带着几岁孩子的父母，老人年轻人在一个团。
那样肯定有些事情不能做，拖垮整个行程。老人的行程就该安排得松一点，带孩子的可以几个家庭团，轻轻松松注重乐趣。
搅在一起的结果就是鸡飞狗跳大家都不满意，线路要根据游客的情况来安排。不是男女老少都适合同样的线路。”
三人点点头。
“线路一直是旅行社定的，但真正了解线路，能合理安排线路的是导游。执行线路的也是导游。游是旅游活动的中心，而导游是旅游活动的中心人物！
本来就该是这样！但这么多年，却让导游当傀儡背锅！这样无法培养一个好导游。培养出一个好导游，游客会反复来，游客的家人朋友同事也会来。
这不再是一锤子买卖。一个好导游是真的能把游客变成旅行社的客户群。需要去维系的。”
“培养出来了，走了怎么办？”张齐山担心地问。
“给钱呀！哄他呀！”
梁铭和大师兄低头忍笑。
“张总你不是挺会的吗？”何欢说。
张齐山无语，我特么哄你一个还不够？以后都当我爷？
“而且，旅行社培养了啥？”何欢毫不留情道，“导游是背锅的赔钱的，没有培养的！你们给导游付出了啥？给个团就叫培养了？”
张齐山低头，一点面子都不给吗？
“你们连合同都不跟导游签，又怕导游走？这不等于跟人谈恋爱不结婚，人家要走你又拦着说人家没良心？”
想到龙姑娘，何欢停下，她是不拦着，他也拦不住，难过、伤心。
张齐山看着他，虽然星星是伤害了他，但是不至于吧？他都道过歉了。
何欢忽然站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张齐山仰起头，看着他的背影，谈工作就谈工作，怎么还伤感起来了？他就这么想要一个名分？如果他现在真的没人要，非常想留在星星的话……
何欢出去了，大师兄说：“张总，已经有人打算给小白龙投资开旅行社了。一个旅行社一个导游也不行，我们肯定要一起过去的。到时把品质市场做起来了，你就失去先机了。”
“啊！”张齐山瞪大眼。
梁铭忍笑，龙姑娘还有这用！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在你之前他先见了另外一个投资人。人家只出钱，旅行社等于是他的。只不过对方不是旅游行业的，虽然有钱，但要申请成立旅行社，找场地，招人，也要一段时间。咱们旅行社在做着新规团，所以我就问他来不来？”
张齐山呆了，他刚刚还想着小白龙要是去开旅行社就不得了，没想到这就有人找他了。这也正常。在他身上投资，都省广告费和市场开拓费了！游客，现成的。景区都是他开的！酒店都愿意给他优惠！两头资源他都不愁。
导游开旅行社的也多，但到处跑关系也真不好做。但是何欢不用跑关系啊！他到处都是关系！
好怕！
等何欢回来，张齐山仰望着他，等他坐下，就说：“你们别开旅行社了，开旅行社还是很操心的，到处应酬。你们就好好带团。”
何欢看看大师兄和梁铭，两人笑了。
张齐山又说：“提高导服费加补助，还有司机费用，我这里没问题。以前即使品质团，也含着一两个购物店，导游司机有点收入，旅行社也是。
新规执行了，完全不含餐食和购物了，那么收入来源就减少了，也只能增加费用。但是这样一来，团费必然要提高，大家会报吗？”
“现代旅游要品质，一天一千左右比较合适。”何欢说。
“确实是这样，但以前通行的是一周一千左右的费用，还含往返交通。即使品质团，一周也是三四千。现在一天一千能收起来吗？小白龙团可以，其他团有人报吗？”
“一天一千是不含往返交通的。”何欢严肃道，“一天一千的费用包含住宿、景区门票、区间交通。游客自己可以算出这个账。
习惯低价游的当然不会报，但报品质团的就是自由行的那批年轻人。他们知道花费在哪里。行程中也会注明。
全程四星酒店到五星酒店，住宿费用一天都是几大百近千甚至过千，还有景区门票、交通费用、导游服务。这样一天一千还觉得贵的人就自己玩吧。自己可以住便宜的青旅。
这不是我们的客户群体。我们的客户群体不是穷游族，而是有较高收入追求生活品质的人。”
张齐山点点头。
“做品质团切忌一切人都想抓在手里。那是给自己找麻烦。勉强报了团也是叽叽歪歪，只看价格不看内容。但是一个正常人，看了你行程中的酒店、景点、交通，都不会觉得贵的。
建议把导游服务费和司机服务费、交通费打在明处。游客往往会忽视这块，报了团就以为是免费服务的。
怎么可能免费服务？大家都要吃饭。”
“导游服务费要明确打进去吗？”
“这倒不用。我敢打进去是因为我是小白龙，游客认这个价。就像你不会把我们酒店协议价打进行程中，旅行社给导游司机和车队的费用也是协议价。
你只要让他们知道这些是要付钱的。这些追求品质的人也知道包车带司机一天要多少钱吧？全程有人安排有人讲解，也是该付钱的吧？
不具体写多少钱，是因为游客乍一看，觉得贵。导游和司机服务再好，他们也理所当然。甚至要求一些额外服务。
而且导游服务很难界定，只要游客有需求，什么都要管。但是因为导服费已经注明了，游客有额外需求也不觉得麻烦你，给小费的意愿也很低。
不注明，他们自己算算，跟他们自己出来玩差不多价钱甚至还便宜一点，但是比他们自己出来玩省心省力，有人服务，对导游会多一些感激。
你给他解决了一些麻烦，他觉得导游服务好就愿意给点小费。几十一百的花费不大，却是对导游的认可，也能给导游增加一部分收入。”
几人点点头，何欢考虑得很周全。
“主要是让他们的钱花在明处。全程没有购物店的话，他们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们没什么好担心的，但是张齐山担心啊！
想起孙觉行说他们都要跑，张齐山说：“我们把合同签了吧。”
看着他这生怕小白龙再跑了的模样，大师兄就忍不住笑。
何欢说：“合同先等等。”
“为啥？”
“我去趟旅游局。”
张总看着他，何欢拿出手机，给局长打电话：“局长，您好。”
“小白龙！”自闭小白龙居然主动打电话，局长十分高兴，“休息够啦？这网上天天问我们旅游局，还说有人把你怎么样了，天天让我们回应。州长都喊我们赶紧辟谣！你这出来了就好了。现在可以接第三个小白龙团了吧？”
“接不接的，我见了您再说。”
“好，我就在办公室，你来。”
“走吧。”何欢站起来，看看大师兄。
张齐山仰望着他们走出去，感觉自己这个老板已经不像老板了。
“梁铭，他们去找局长干什么？”
“我不知道。”梁铭赶紧跑了出去。
局长十分开心，喜滋滋地等他来。大家这次罢工还挺认真，但只要小白龙团一出，其他导游也会开始接团吧。大旗还是要他来扛啊！
大家都闲着，何欢通知了几个圈里出名的老导游，一起去旅游局。
见一群人进办公室，局长很惊讶。
他们不是都在骂小白龙吗？怎么一块儿来了？来跟他对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