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看着他，“为什么要给优秀同学买礼物啊？”
元元抿抿嘴，满脸羞愧，“老师让成绩垫底的给成绩好的同学买礼物。”
“你们老师有大病吧？”
元元抬头看着他，笑了。
又低头咬咬唇，“我是最后一名，就要给第一名买礼物。”
何欢瞪大眼, “这什么狗屁规矩啊？你还真买啊？”
“嗯，老师规定的，必须要买的。我开始给他买零食，他嫌档次太低了！说他家狗都不吃！就都扔垃圾桶了！
老师说礼物不能低于一百，我又给他买了模型飞机。每次考试前，他都告诉我他想要什么，让我准备好。”
何欢搂着他，他在这样的学校也要抑郁！
“你告诉你爸妈了吗？”
“家长都支持的。”
何欢惊呆了, 看着他。
“那个优秀同学要的礼物总是很贵，我妈就会骂我。”
“什么狗屁优秀同学！那种老师根本不配为人师！教出来的成绩再好什么玩意儿？”何欢气得语无伦次，“他一点都不优秀！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嗯。”元元抿抿嘴。虽然小白龙哥哥改变不了什么，那样的同学和老师还是要他自己去面对，但是此刻，还是感到安慰。
何欢叹了一口气，“望子成龙光宗耀祖是传统思想，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是社会现象。人们总是习惯从比较中来获得满足和荣耀。但是你也可以不跟人去比，只做你自己。”
“嗯。”元元抬眼看着他，“小白龙哥哥，我特佩服你，我觉得你好厉害。”
何欢笑看着他。
元元叹口气，“可是我真的好笨啊，总是比不上别人。”
“一个班总有最后一名，不是你就是别人。哥哥也经常最后一名的。”
元元看着他，“不可能。”
何欢笑道：“怎么不可能？从小到大我的数学可差了，经常得班上最后一名, 还得过全校最后一名呢！”
“真的吗？”元元瞪大眼, 觉得他在开玩笑。
“当然是真的！高三有一次模拟考我数学年级最后一名，语文年级第一。数学老师气死了，语文老师也就是我们班主任求他来给我补课，搞得我和数学老师都好痛苦！”
元元大笑，“真的啊？”
“嗯。”何欢点点头，“我就是告诉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告诉你个秘密吧！”
“嗯。”元元点点头，期待地看着他。
“我是个路痴。”
元元瞪大眼。
何欢找出那個广播找何欢的新闻，元元看得大笑，又看了看他，抿嘴忍住。
何欢笑看着他，“没事，笑吧。”
“可是……小白龙哥哥，伱怎么会当导游呢？”
“嗯……虽然我不认识路，但我很想了解这个世界啊！我只是比别人稍微绕点路罢了。”
元元看着他，双眼熠熠生辉。
“而且我确实可能比别人更多一点点了解这个世界。现在只是实地去看看这个世界是不是像书上说的那样。”
元元看着他，佩服不已。他都跟着团队走了，对何欢丰富的知识早就佩服得五体投地。
“带游客一是因为可以顺便挣钱，二是我挺喜欢与人打交道。人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历史就是人创造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阅人无数，才算是认识这个世界！”
“嗯。”元元点点头。
“所以你人生中遇到的人，好的坏的喜欢你的嘲笑你的，都是你的人生阅历。”
元元抱着他的胳膊，“小白龙哥哥，你真的不会……以后都不会……让我们跟你的团了吗？”
何欢看着他，笑了，“我带过夏令营呢。在跑马山的时候，有个小男孩，跟你长得也差不多，很可爱。”何欢想起那个红着脸要给他小费的小胖。
笑得更温柔了，“你放假可以报哥哥的团，哥哥给你留位。你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不需要跟在父母屁股后了。你一点都不差，你真的很棒，知道吗？”
“嗯。”元元笑眯眯地看着他，靠着他的胳膊，一会儿就睡着了。
何欢轻轻关了灯，走出来。
都十二点过了，客栈一片静悄悄，也不用查房了。
想到元元，何欢心痛得根本睡不着。
在海边他说同学老师嘲笑他，那哪只是嘲笑啊？这就是霸凌啊！
何欢走到旁边敲了敲夫妻俩的房门。
男人很快开了门。看来两人也没那么心大，孩子出了事，又吵了一架，也没睡着呢。
看到何欢，两人一愣。女人也坐起来靠在床头。
何欢走进去，也不避讳，坐到他们床边的椅子上，“对不起打扰了，但是我不吐不快。我觉得你们再不给元元转学，这孩子会出严重的问题。”
两人看着他，一惊。
“什么破国际学校，让成绩靠后的学生给成绩好的学生买礼物！这是在培养奴隶主义思想吗？”
“可是，老师说这是激励和竞争机制啊！”女人说。
“狗屁激励竞争！”何欢道，“我成绩好，也是学校发奖学金，从来没有老师让哪个成绩不好的同学给我买礼物！这是什么道理啊？”
何欢看着男人，“我就问您，您开公司，您让业绩不好的员工给业绩好的员工买礼物吗？您会订这种机制吗？”
男人摇摇头。
“那您挺清醒！您要是订这种机制！您的员工不就跑光了吗？那为什么这种成人都接受不了的明显不合理的规则要放在孩子身上呢？
你们还想他学习好，他这整天被霸凌被勒索，而且还是被老师和狗屁优秀同学勒索。他不敢声张，还要羞愧！谁在这种环境谁疯啊！”
“可是……”女人道，“老师当时提出来这种激励规则，家长都赞同啊！老师也没直接收钱。”
“无论有没有直接收钱，这规则就不合理啊！还都赞同！他们疯了！你们也疯了吗？口口声声养孩子辛苦，那你还养别人的孩子？别人的孩子叫你们爸妈吗？还是会孝顺你们？”
两人傻傻地看着他。
“你们为什么要给别人的孩子买礼物？元元现在根本没有能力挣钱，老师让学生买礼物，不就是让家长买礼物吗？你们不就是帮别人养孩子让别人孩子高兴吗？”
男人目光闪了闪。
“你们是冤大头吗？”何欢看着他们，“我真的不明白了！像我这样为你们服务的，你们可厉害了！生怕我占你们半点儿便宜！付出一分要得到十分的服务！
怎么？在面对国际学校的时候，人家欺负你儿子，你们还给人家上供！你们的智商呢？面对这些衣冠禽兽的时候，丢了吗？你们的血性呢？动物都知道护崽儿呢！”
男人喉咙动了一下。
“我们付了一年二十六万，转学不是打水漂了吗？”女人道。
“一年二十六万把你儿子送进去给人欺负给人羞辱的吗？这种行为还不举报？举报了还拿不回钱来？
狗屁优秀同学天天朝你儿子要东西，你还屁颠屁颠给别人的儿子买昂贵的礼物！然后骂你们亲儿子！你们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
“别的同学成绩好不好，关你们屁事啊！关元元屁事啊！凭什么给他买礼物啊？还不能低于一百！还指定礼物！买了礼物还要被羞辱！
既然你们喜欢用钱来衡量地位。那我就问你们，你交了大笔钱给物业，是享受服务的，然后邻居比你有钱，物业让你给邻居买东西。
邻居想要什么你买什么，不买物业带着全小区业主羞辱你！买了，他们还是羞辱你！因为你没钱所以要给比你更有钱的上供啊！请问你会接受吗？”
男人鼻子直抽抽。
“你们现在做的就是这样的事！花二十六万送孩子去学校，学校就在这样对待你们和你们的孩子！
这种经济和精神上的双重PUA！你们就接受了！你们还感到丢脸，这不是你们自找的吗？
那是不是物业让你们给更有钱的邻居上供，你们的儿子也可以说：爸爸妈妈你们怎么这么没用？要给别人买东西还要连累我也丢脸？
天底下有这么不要脸的规矩吗？居然真的有！居然你们还认为理所应当！你们有脑子吗？
在面对这种霸凌的时候，你们本该是他的后盾！你们本该告诉这是不正确的！不合理的！你们本应该站在他这一边！
你们却助长了对方的嚣张，帮对方一起欺负羞辱你们的儿子！你们真的是他的亲生父母吗？”
男人眼睛通红。
“可是。”女人低着头，“所有家长都赞同。全部家长交的班费也会买东西来奖励学习好的孩子啊！”
“卧槽！”何欢实在忍不住了，“因为你们都疯了！纵然这个社会很残酷，竞争激烈，但是这样教育孩子真的不行！
养出来的再精英，又是一批什么玩意儿！就是衣冠禽兽！难怪有的人有钱有地位却道德败坏！我简直不敢相信！
别人成绩好别人家有钱，所以可以找你儿子要东西，所以可以羞辱你儿子！是这样吗？你们配当父母吗？”
男人深吸一口气，把眼泪压下去。
“你们不但没有帮助他反而做了帮凶！我真没想到他所处的环境这么恶劣！他这么正直善良！太不容易了！给他转学吧！你们不要逼他，让他在一个正常的环境中，他会长得很好的！”
男人点点头，“嗯，回去就给他转学。”
女人转头，“可是……”
“小白龙说得对！”男人哽咽，“我不能给别人养儿子！帮别人欺负我儿子！”
看男人眼睛鼻尖都通红了，他终于想过来这么明显的道理了！何欢松了一口气，站起来，“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