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飞一路走一路观察,凭着他对地脉的理解,很快就识别出了阵眼应在的方位。
一行人连续路过了三个阵眼,发现守护阵眼之人都不是元英光,是陌生的高手。
那些人分别紧张地站在自己负责的阵旗旁,望着炮弹袭击的方向,将自己的真气催动,注入到阵旗之中,与庞大的地脉力量谐振。
钱飞没有去打扰他们,让大家隐蔽身形,一一地小心绕过那三个阵眼。
一来,查婆婆一定要找元英光报仇的,她无意为了别的敌人而耽误功夫。
二来,钱飞指望着元英光手中有排队券的货款。
三来,钱飞希望通过元英光去找到鹤伴园的阴谋的蛛丝马迹,元英光是与司马吞蛟走得很近的人。相比之下,前三个守护阵眼之人他都不认识。
许久之后,他们来到了第四个阵眼。众人伏在潮湿的灌木丛里,遥望浮在半空的守护阵眼之人。
净草轻声说:“是元英光。”
其余众人都点点头。
元英光与此前看到的三个守护阵眼之人不同,他悬浮在空中,距离自己的阵旗有六七尺远,徘徊飞来飞去,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他那焦虑的目光,也不是望向炮声隆隆的东边,而是望向依然安静的西方。
蔡卓可以想象出这样一个人的心情:元英光大概早就想要一个人逃跑了,凭着第五境界“冶纯”的修为,如同苍鹰一般掠过天空,过不多久可以跨了省,逃到很远的地方。
但是,如果他先放弃了自己的阵旗,导致护山法阵从他这里开始大溃,恐怕他回去自己人那里也无法交代。
更有可能会发生的是,他还没见到自己人,就先被抓到:灵霄殿既然派来了那样强大的炮队,就不会缺乏飞得比他更快的高手。独自一人先飞出去,太过显眼。
要逃,也是破阵与大乱的时候才是好时机。
现在,元英光显然就是在等待那个时机。
钱飞微微一笑:“来对了。”
特意提前突入,是正确的选择,如果等到彻底破阵之后再跟着一拥而上,元英光就可能已经跑掉。
查婆婆大叫一声,对着元英光冲了上去。
她高高跃起,对着半空中的元英光使出一击,与元英光擦身而过,在远处落下。变幻身形位置之后,再次跃起一击。
老太太用的是快速一击脱离的战法,本身是比较成熟的战法。
这种战法,是她中年时在空中战法之中锤炼出来的,这是她曾经在第四境界“合元”时期所积累的经验。大部分境界四的空中近战都是一击脱离的,火山寺那种螺旋近身粘住的强大打法并不适合别的宗门。
老太太的内功功法,是属于三十六宗门之一“硬骨门”的。但是现在她能使用的仅仅是有杂质的硫酸真气外放,剩下的只是去敲敌人的金属质地护身真气,所能造成的杀伤颇为有限。
同时风险也非常大,面对比她高两个境界的敌人那超强的力量与速度,她几乎每一次攻击都要受伤一点。但她不怕。
查婆婆甘愿与元英光同归于尽,只是因为当初被元英光设陷阱打成重伤时,损伤了太多的修为,使得现在实力低微,即便独自一人牺牲性命也无法伤到元英光太多,所以才尽力躲闪对方的反击,以求自己多攻击几次,哪怕多打一掌也好。
蒙面的钱飞也像是查婆婆一样地冲上去,跳跃袭击。
净草是与敌人抗衡的主力,而且打破的伤口由李木紫用冲锋枪加以扩大。
净草作为小队的主力,冒险近身粘住元英光。如果是普通修真之士像是净草现在这样的修为水平,这样做就是在送死。但是净草是火山寺武僧,精纯的氢氧化钠真气克制铝材,所以一时还能牵制得住。
元英光手上的十个指甲都变成了亮晶晶的铝爪,宛如一根根小匕首一般,即便是凡间的大铁盾也会被其轻易地撕成碎片。
净草无法硬挡,只能凭借高超武技,像是变戏法一样躲开。
所幸,元英光从不以武技见长,投靠了司马吞蛟、有了代练灌顶支援之后,更不再修炼,所以他的锋利指甲总是抓不到近在眼前的净草。
每当净草在元英光的皮肤上腐蚀出一小块烟雾,李木紫会立刻用冲锋枪对那伤口打一个点射,力求扩大伤口。
等到元英光回过神来,顿时开始大量发射灼热的红宝石激光,还有满天迸放的铝热剂,以炽白闪亮火雨烧干了空气中的水汽。
那仿佛是一个人在围攻六个人。
冯瑾使用灵性金丝来协助调动所有人员的站位,协助他们在这充满灼热危险的一片空间之中四下穿行。
蔡卓一开始是懵的,发现自己没有插手之处,而且他也不想参与到这样凶险的战斗之中去,收益太低,风险太高。当然可能利润也会很高。
他突然想到,我在这里最大的用处是什么?是在于储物袋里有一枚价值五十万刀,只能使用六七次的法宝“金黄粱”。它可以暂时硬生生地削弱敌人的修为境界。李木紫、冯瑾他都见过,金黄粱是他从冯瑾手中得来的,她们知道他有这件法宝。
如果现在把它用出来,将元英光的修为境界从“冶纯”降低到“合元”,那么单是那个短发尼姑一个人就可以把元英光打得鼻青脸肿。
她们是在这里等着我吗?怪不得她们愿意带上我。蔡卓觉得汗毛倒竖。
他想,如果她们要求我使用金黄粱,我用还是不用?用一次就少一次了,但我不想得罪她们,她们看样子不是好得罪的。而且打败这个强敌,或许还会有很多好处?
最好她们不要开口,她们千万不要开口。金黄粱是我的,是已经折价五十万刀给了我的东西,是属于我的,只有我自己想用的时候,我才会去用。
蔡卓也想着以自己本身的本事出一份力,这样即便不拿出金黄粱,也是出力了。
他尝试上前,也高高跃起,一拳打在敌人背上,敌人浑然不觉,而自己的拳头生疼。
蔡卓落回地面之后,冯瑾笑眯眯地靠近他。
她说:“蔡伯伯,镇定一点,你不出手也不要紧。”
蔡卓擦了把汗,笑说:“没事。”
在这样危险的战斗之中,他的胸中忽然反而涌现出了一种久违了的豪情,让他想起自己十八九岁的时候,他也曾多次面对强敌、看轻生死。这样的凶险江湖,其实他并不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