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影瞬便是不自量力吗?(5.6K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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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鸟游在和之国是比较稀少的姓氏,意味没有老鹰,小鸟才能出来游玩,叫这个姓氏的人数量极为稀少大概只有一百个不到。

  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的是,

  小鸟游美砂就是其中之一。

  她是个面容清秀,留着披肩的半长发,声音清脆好听,鼻尖旁散落着几粒可爱顽皮的小雀斑高中二年级女孩,家住在大阪市和歌山县东牟娄郡那智胜浦町,是个和冲绳县差不多的穷地方。

  小鸟游美砂下面有两个弟弟,分别叫做小鸟游宗太和小鸟游空,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乡下人,她从初中开始后就向往着新东京的那种有咖啡厅、周末可以和放学后可以出去打工赚钱养活自己,不向父母伸手要钱的生活。

  但这和她父母对她的期望背道相驰。

  小鸟游美砂的父母希望她读完初中就去上个高专职业学校,早点毕业在靠近家的地方找一份稳定的工作,然后反哺家里帮忙照顾两个弟弟。

  这种想法没有什么问题。

  事实上,小鸟游美砂所在的家乡大部分女孩子的学历都不怎么高,很多人女孩子都和她差不多的经历——初中毕业后读个职业学校,然后毕业找个工作照顾家里,等到年龄差不多了就在父母和亲友的安排下找个适婚青年嫁人生子度过余生。

  如果不出意外,小鸟游美砂也会像是那些女孩一样....

  但她在初三的时候,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小鸟游美砂觉醒了能力。

  尽管她觉醒的只是天赋序列98的灰色普通能力,但还是改变了她的人生,在从学校看到新东京竹原南私立学园扩展生源的特招计划后,女孩拥有了曾无数次在梦中才会出现的机会。

  父母起初并不同意。

  他们觉得女儿也是家庭的一份子,这个选择显然破坏了他们的规划。

  但在小鸟游美砂一次次抹干眼泪,近一個学期坚持不懈的尝试、不断地向父母讲述竹原南私立学园对特招生的待遇非常好,学校不仅有餐补和租房补贴,对于贫困学生每学期还有助学金以及表现优秀的奖学金,这些她全部都会寄回来给两个弟弟后...

  父母的态度终于有了松动。

  一年后,小鸟游美砂初中毕业,身上暑假揣在和歌山县一家咖啡店打工赚的十万円,踏上了新东京的快车。

  现在是第二年了。

  小鸟游美砂的确很努力....

  非常非常的努力!

  她从入学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天赋序列比较低,所以更加刻苦努力,除了放课后除了打工和睡觉的时间都在训练。

  功夫不负有心人,小鸟游美砂凭借着下位天赋序列的前期能力等阶提升快的唯一优势,顺利的拿到了一年级三个学期的奖学金。

  到现在,她已经拥有了四阶的实力——近乎是灰色能力所能达到的极致,甚至还受到了三一会的邀请。

  但今天小鸟游美砂却遭受了极大的打击,新东京竹原南私立学园的三个年级代表队中,只有她作为副将的二年级代表队输掉了交流会。

  这对于别人而言,或许只是一次简单的失败。

  对于她来说,却失去了学园的培养名额和一笔计划中寄给家里供两个弟弟读书生活的奖金,没有做到对父母的承诺,她脑海中已经可以想象到接起父母电话后那个唯唯诺诺的自己。

  她不喜欢那样的自己。

  于是她在输了团体赛后,她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上街头。

  身后的几个队友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在二年级的大将芝内俊人的带领下责问她——几个队友都觉得是她这个副将表现不佳连带着让其他人也受到了影响才输掉了比赛。

  备受众人指责的女孩儿呆呆地站在墙角,低着脑袋,鼻尖那几粒顽皮可爱的小雀斑看上去无精打采,带着淡淡的失落,偶尔抬起视线会看到站在那个冷脸注视着自己面带讥嘲之色的大将芝内俊人。

  依稀记得,从一年级第二学期对方就给自己写信说喜欢自己,那的确是个很优秀的男生。

  只是她背负着那样的家庭内心太过于自卑,有些不舍地明确拒绝了对方...后来学校就传出了自己糟糕家庭背景以及各种不好的风评。

  小鸟游美砂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那个笑起来很阳光的男孩子脸上看到如此讽刺和不屑的神情。

  潮湿的雨水顺着巷子的瓦片流淌低落,她抬起头望了一眼重新低下头,心中莫名生出种独自一人抵御这晦暗雨夜的孤独感。

  她心里不怪对方。

  她知道这个世界很多事情只看结果...结果就是她确实输掉了比赛,她确实拒接了对方,她确实是家里的长女需要帮助抚养幼弟,她确实还不够努力,她确实应该受到指责。

  只是她心里湿漉漉的,像是下了一场雨,莫名有些难过。

  哪怕确实错了,小鸟游美砂也渴望着有个伙伴能够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告诉她没关系,她做的已经很好了...

  但从小到大,

  她从来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然而接下来的某一瞬间,小巷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高跟鞋敲击石砖地面的声音,打断了那些喋喋不休的指责。

  二年级的几个人都注意到了那个从巷子外面打伞走进来的女人,抬起伞时露出了一双暗金色的竖瞳,意识到对方天人的身份后心中顿时警惕了起来。

  耳边安静下来的小鸟游美砂抬起头,有些呆呆地望着那个将自己“解救”出来的女人。

  ......

  如果人生有的选择。

  她宁愿自己永远不会遇到这种“解救”....

  十几分钟后,身体微微颤抖着的小鸟游美砂按着腰间的太刀,站在倒着三具尸体的血泊中。

  猩红的血液混杂着雨水一起流淌,染红了她脚下那双穿了很久微微有些泛黄的白色帆布鞋的鞋尖,潮湿的空气中充满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

  第七裁决使麾下的审判官、上京裁决司特别调查组的专员琼...不,如今应该说是身份不明的危险分子琼,她就那样打着伞微笑地站在雨中。

  不远处,二年级的大将芝内俊人浑身沾满了鲜血,手中拎着一把太刀,微微弯着腰大口的喘着粗气,双目赤红的盯着背靠着墙壁的小鸟游美砂。

  “呵呵,还不明白吗?”

  黑色的雨伞下,琼那红润饱满的唇角微微翘起,注视着墙角那个鼻尖长着几粒顽皮可爱的小雀斑的女孩,视线仿佛穿透的雨夜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还未加入裁决使的自己,忍不住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人类这种生物无论将自己伪装的多么正义、伪善,多么像是一个遭受着不公欺压完美受害者,可骨子里终究是一种残忍的生物。”

  “对敌人残忍,对同类更残忍,一旦环境改变,他们将会毫不犹豫地将更弱者挥刀,你说...我说的对吗?剩下的游戏时间可不多了噢!”

  说到最后,琼轻笑着转头看向了芝内俊人。

  芝内俊人目光凶狠地盯着身体微微发颤的小鸟游美砂,满是血渍的牙缝中挤出了野兽般的怒吼:

  “拔刀啊混蛋!我不想死!我不要死!我是竹原南的天才!你也和我一样不想死,那就来啊!难道你想趁机骗取我的同情偷袭我吗?别做梦了!”

  “不...不是的!”

  小鸟游美砂后退了一步,发现身后已经是墙壁,赶紧摇了摇头。

  直到现在,她还无法想象朝夕相处快两年的三个同学,在那个女人轻笑着说要玩一个“幸存者游戏”后,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就那样永远地倒在了血泊中。

  幸存者游戏的规则是:他们五个人,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走出这个巷子。

  一开始,当然没有人会对自己身边的同伴动手,只有毫无意义的警告和对于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的质问。

  可当眼前这个蛇蝎般危险的女人第一次倒计时结束,毫不留情的随机斩杀他们的一个同伴后,那堪比七阶绝对能力者强大到无可匹敌的实力和倒在血泊中的那具尸体都狠狠的触动了每个人旳神经。

  一道看不见的裂痕,在剩下的活着的人之间滋生了出来。

  于是,当他们尝试着反击和逃跑失败,第二个人也在第二次倒计时结束后随着那个女人冰冷的视线落下,被毫不留情地斩杀倒在血泊中。

  在琼第三次倒计时结束动手前,二年级的大将芝内俊人终于崩溃了,他亲手斩杀了身旁那个忽然看了自己一眼的男生,对方临死前的眼神充满了浓浓的惊愕和不甘。

  他还记得当初芝内俊人追求小鸟游美砂失败后自觉大丢面子,还是自己帮这位“好朋友”出主意,如何在学园里排挤那个乡下女孩出气。

  没想到今晚,他却倒在了“好朋友”的刀下。

  于是现在,游戏中的幸存者只剩下芝内俊人和小鸟游美砂。

  耳边熟悉的倒计时响起的瞬间,芝内俊人就野兽般挥刀朝着小鸟游美砂斩了上去,他脑海中有个清楚的声音在告诉他自己。

  他现在已经杀了一人,那么如果哪怕今晚他和剩下的小鸟游美砂都能活着走出去,他从此也会成为一个杀人犯。

  可他如果遵从“幸存者游戏规则”,再斩杀了眼前这个曾经“玩弄”过自己感情的乡下蠢货,那么他不仅可以活下来,还能“洗脱”杀人犯的身份。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铛的一声爆鸣!

  芝内俊人太刀斩落的最后一瞬,小鸟游美砂手中的太刀终于出鞘,微微颤抖地挡在了她的身前,眼眸中露出了一丝恳求之色。

  但已经杀了一个同伴,遭受了极大精神刺激的芝内俊人脸上却露出了疯狂地笑意,手中的太刀陡然加速加重,有如疾风骤雨般疯狂地斩击!

  对方只要拔刀了!

  那么他再杀了她也便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铛铛铛—!

  晦暗的巷子里两个人影不断交错,芝内俊人是肉体系能力者,奈何遇到了小鸟游美砂这个速度系,力量再大根本打不中人。

  更别说小鸟游美砂平日里在一家镜心明智流的道场打工,耳濡目染加上偷偷的勤学苦练,却是也让她掌握了一套古流剑术,在四阶的加速下巷子里陡然同时出现了四道影子同时出道。

  影瞬.镜心四连斩!

  芝内俊人避之不及,短短一瞬间他的小腿和手腕被小鸟游美砂用刀背连续斩击,终于吃痛手中太刀脱落,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单膝跪倒雨水中。

  小鸟游美砂担心自己下手重,急忙关切地快步走了过来。

  芝内俊人看着眼前那个身影持刀走来,耳边听着那个散发着恐怖威压的女人的倒计时,心慌之下赶紧求饶道,“别!别杀我!我们是同学,我们是队友和伙伴,别杀我小鸟游同学!”

  小鸟游美砂愣下了,有些讷讷地停下了脚步。

  然而就在这还是,芝内俊人听到那个恐怖女人的倒计时已经到了十以内,他突然猛地一咬牙,抄起刚刚脱落在雨水中的太刀就朝着小鸟游背后斩了过来。

  然而就在他手中太刀朝着小鸟游美砂后颈斩落的那一瞬间,芝内俊人眼角的余光不知怎么忽然看到那个打着黑伞的恐怖女人似乎朝着他看了一眼,神情有些厌恶地轻轻摇了摇头。

  于是下一刹,

  夜雨中似乎有风袭来。

  煞人,

  亦可杀人。

  芝内俊人的脖颈间陡然绽出一蓬血雾,空中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的提线木偶般,哐当一声砸在了血水横流的地砖上。

  小鸟游美砂有些错愕地转过头,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芝内俊人,又转头视线呆呆地扫过周围那些熟悉的面庞的同学和队友,他们都已经永远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恭喜你...幸存者。”

  黑色的雨伞下,琼轻笑地鼓了两声掌。

  “你是今晚唯一可以活着走出这个巷子的人,但能够为我带一句话吗?回去告诉你和你的同伴,我要找的人是那个藏在着暗金色面具后的男人,如果今晚他不出现的话,这样的游戏我们不妨多玩几次。”

  说到这里,琼察觉到小鸟游美砂低着头沉默地握紧手中的太刀,微微颤抖地转头看向了她,周围开始浮现出黯淡的黑色影子。

  她似乎猜到了小鸟游美砂的想法,不由摇了摇头,轻声地叹息道:

  “我很赞赏你的勇气,但并不赞同你此刻的所为,珍惜一下你这来之不易的生命吧,人和能力都是有极限的,永远不要尝试超越极限的事情。”

  “这种天赋系列98的灰色普通能力...永远不可能成为你不自量力的底气,另外,记得帮我的话带到。”

  然而小鸟游美砂却死死的咬着嘴唇,目光直视着眼前那个女人,雨夜中她的身躯微微颤抖,似乎倔强地在寻找某种不可能存在的机会。

  “我不喜欢...

  不尊重生命的人。”

  琼再次摇头轻声地叹了口气。

  话音落下,她忽然轻轻抬起手,屈指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对着小鸟游美砂的眉心轻轻一弹。

  呼—!

  恐怖的风刃瞬间撕裂雨幕。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晦暗的巷子里,小鸟游美砂背后的方向不知何时忽然传来了一个腔调有些怪诞的声音。

  “影瞬便是不自量力吗?”

  那声音随风穿过雨夜暗巷的同时,还没反应过来的小鸟游美砂只觉得眼前暗影一闪,一把乌金色的双刃古刀挡在了她的身前一米处。

  伴随着一阵凄厉的呜咽!

  那狂暴恐怖的风刃穿过双刃古刀,抵达小鸟游美砂脖颈间的时候,已经不知何时被片成了丝丝缕缕轻柔的细风。

  下一刻,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小鸟游美砂身旁!

  东野原身上披着一件不是很合身的大衣,头上戴着一顶宽大的黑礼帽,长长的帽檐微微下垂,将他的面容隐入了黑暗中...从小鸟游美砂这个角度只能依稀看到素净的下巴和脖颈。

  巷子对面,打着黑伞的琼微微怔了怔,看了眼东野原手中那柄熟悉的凤凰双刃,红润饱满的唇角禁不住微微上扬。

  没有任何迟疑,她微微颔首,轻声对大衣领口的通讯器中说道,“目标出现,就在我当前定位。”

  说完之后,她重新抬抬起头,打量着眼前这个面容遮掩在宽大黑礼帽下的男人,轻笑着说道,“是你没错吧,蜻蜓队长?新东京的风纪委员?”

  琼知道盖乌斯.莱茵收到消息后,一定会第一时间赶来,那么她现在不需要斩杀对方,只需要尽可能地拖延住对方。

  于是她的目光落在了那顶黑色礼貌上,“啧啧啧...真是可悲,你每次出现是这么滑稽的装扮吗?我很担心接下来动手的话...你那可笑的礼帽会不会被风吹走?”

  蜻蜓队长?

  新东京的风纪委员?

  难道是他?

  一旁雨中身体微颤的小鸟游美砂闻言陡然心中一震,鼻尖旁那几粒的雀斑仿佛都不可思议的颤了下,下意识地就要抬起头。

  “别抬头。”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忽然间,小鸟游美砂只觉得一顶大大的帽子落在了她的脑袋上,压低的帽檐挡住了她的视线,也隔绝了凄冷的夜雨。

  她一时微微怔了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这顶帽子中她竟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暖的气息,印象中似乎只在很小很小...两个弟弟都还没出生的时候才感受过这种温暖。

  耳边,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又换成了那种怪诞的强调,遥遥对着对面打着黑伞的女人淡淡地说说道。

  “现在你不用为我担心了。”

  “那么...

  我们开始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低着头的小鸟游美砂眼角余光只觉得一阵暗影闪动。

  下一刹,恐怖而凄厉的风斩声和刀锋对击的铿锵声瞬间响彻了整个暗巷,清冽凌厉的的刀光如水银般泼在了暗巷的每一寸空间,头顶淅淅沥沥的夜雨瞬间蓬然粉碎成一阵弥漫的雨雾。

  对,就像是下了一场雾。

  时间在这一瞬间像是被拉长。

  变得很慢...

  但又像仅仅眨眼一瞬。

  当耳朵里还充斥着嗡嗡声的雀斑女孩,脑袋上的那顶帽子再次被人摘下的时候,恢复视野的她顿时一下子怔在了原地。

  她的眼前真的下了一场“雾”。

  一场血色氤氲的大雾。

  身旁男人重新戴上了黑色的宽边礼帽,他随手挥刀血振,刀弧呈完美的半圆,血水扇面般散落打在了暗巷的墙壁上。

  小鸟游美砂身前不远处雨水冲刷的地砖上血流如河,不知何时倒下了一个女人的尸体,身上盖着一把支离破碎的黑色雨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