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岛,桥区,鲸吞食品公司。
手持标语、霓虹灯牌、亦或是穿着各种奇形怪状的衣服,人们聚集在紧闭着的公司门前。而公司员工们则瑟缩在公司内,胆怯而紧张的不断通过窗户往外张望着。门外的人群吵嚷了半天,也始终没有定下一个目的。
——因为严格来说,他们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聚集过来是要做什么的。
他们和鲸吞食品公司并没有什么仇怨,而抢劫上城区的公司与抢劫下城区的工厂是截然不同的罪行——前者是会被无处不在的摄像头全程拍摄的、证据确凿。就算天恩集团出动执行部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或者说,他们就是来挑衅执行部的。
正是因为他们之前抢劫下城区工厂的行为完全没有被追责……或者说,所有前往下城区犯罪的人都没有承受任何处罚。所以他们的胆子就大了起来。
这些人中的大多数人,都是不同阶段、不同年龄、不同学校的学生。剩下那少部分人里面,有相当一部分是刚失业不久的无业游民——从大约半年前开始,在扶济社成立之前、上城区就有了一波失业潮。
如果不是赛纶董事长前不久所执行的的策略抵
业者会超过三成。而如今,这个数字是3%。
有正经工作的人,倒是很少出来乱搞。虽然有,但是不
多——大致只有不到1%的人、而且多数都来自于统觉
区。而那3%的失业者中,这样的人就有三分之一。他
们加起来的人数就不少了。
但这种混乱的身份定位,也意味着他们之间是互相有敌
意、甚至互相看不起的。在和看来,那些无业的不过是群一无所有的失败者。他们是被逼无奈才只能出来抢劫,和他们这些明明有着工作却依然决定先行一步的有本质上的不同。
而对于学生们来说,这些成年人身上都透露着一种油腻而腐朽的气息。他们过于现实,要么疯狂而粗鲁、要么胆怯而傲慢。况且他们与自己根本就聊不到一起,连最近流行的东西都不懂。
在学生们内部,也有着鄙视链。天恩集团的直系学校,与其他天恩区学校是截然不同的;而这些天恩区的学校与其他区的学校又有所不同;这来自其他区学校的学生们,与那些出身于最为穷苦、物价和房价最低的统觉区的教会学校里出生的工人子嗣也是完全不同的。
统觉区里甚至连正儿八经的学校都没有,只有教会在这里义务开办了免费的教会学校。这里无比荒凉,完全没有什么娱乐设施、周边十几公里内都看不到一两家饭店。愿意来这里教学的老师,自然教学质量也不会多强;这里的多半也懒得上学,反正他们也没钱买教辅材料、根本没法考大学。而高中学历实在没什么特别意义——不如考个电工、或者当个保安。
如果底子比较好的话——无论是男孩子亦或是女孩子,在桥区去从事一些兼职,一个礼拜就能赚到父母一个月
的收入;如果底子再好一点的话,就可以去罗盘区、一
天就能赚上一个月以上的钱。再有梦想一点的话,就是把自己卖给那些经纪公司、去当偶像练习生。
虽然能成名的人不到千分之一,但这个概率也比他们考上天恩大学的概率要高的多。
原本这些学生们,已经按照自己所在的区域划分互相隔离。除了在网络上打打嘴炮,现实里基本上不可能碰面。
一个从天恩区出生,父母都在天恩集团工作的天恩区居民、他只要能考上天恩小学,基本上就能升到天恩中学。他自然也有钱能
上辅导班或是请家教,上天恩大学的概率也不低。而从天恩大学毕业,他基本上是一定能进入天恩集团的——去那些次一级的公司,很容易就能混个中间管理层的身份;而如果去创业公司就能直接拿干股。
拥有这样命运的人,是无法理解那些从统觉区出生、在无数如钢铁森林般的与荒地环绕中长大的孩子们的。
但如今,他们却有了的经历。就像是分层明显的鸡尾酒浸泡着的方冰,在将其缓慢旋转时、颜色便混杂在了一起。
和那些喜好混乱、亦或走投无路的成年人们不同,这算是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第一次犯罪、甚至是他们第一次做坏事——而这种聚犯罪时的狂热氛围,与单人犯罪时也是截然不同的。
他们打砸、破坏、劫掠、狂欢。抢劫下城区工厂的行为,看起来就像是篝火晚会。
在行动结束之后,满载而归的学生们热情而亢奋的抱在了一起。尽管他们抢到的东西分上一分,远远不如一天打工赚的钱能买到的东西,但这种一般的行为给了他们莫大的刺激感。不少之前素不相识的男女学生当晚便在那难以抑制的亢奋中,在的强烈喜悦中得到了成长。
而那些成年人们,则无法融入于这种狂热中。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在试图攫取权力——他们中百分之百都不是什么领导,甚至连最低的领导也不是。在公司里,他们都是底层的废物、是被排除淘汰者们,但在这些学生们眼中他们就是。
于是他们开始膨胀,开始迷醉。他们试图攫取那还处于荒芜阶段的,试图命令孩子们去做些什么、亦或是立刻打算变现自己的权力,来给自己一些优待。和绝大多数还没有装配义体的学生们不同,成年人基本上是百分之百装配义体的、公司里的们更是如此。
稚嫩的肉体又怎能对抗冰冷而强力的机械?
学生中间还有不少天真而守序,在这种氛围下会变得拖后腿的人。这让孩子们无法组织起有效力量来对抗这些。这些在公司环境内被淘汰的失败者们,却反而像是成为了领主与国王,左拥右抱、前呼后拥。
这是他们之前一辈子都不可能享受到的待遇。他们不可避免的膨胀了起来。
但随着被抢掠干净,这些成年人内部反而又开始互相攻击。
说到底,他们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要来这里做什么。之所以选上了,也仅仅只是因为它们的老板是梳牙、比较有名。
和那些学生们根本没有听过、也不了解的默默无闻的大公司相比,这个上过皇帝脱口秀、又认识群青、还加入了扶济社网红老板,更适合作为他们立威的对象。
于是他们都凑了过来。
可是具体要做什么?要做到什么程度?到底谁先上?谁来指挥?最后如何分赃?
这些事让他们互相争吵了起来。因为没有一个能让所有人信服的人来作为统领,他们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来到这里要做什么——他们甚至不知道所谓的意味着什么。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其实只是单纯的不想上课而已。
为了不上课,他们宁愿出来胡闹。这可比无聊的上课刺激多了——更不用说,那些他们往日无法接近的女神和男神们,如今却能轻易的与他们亲密接触。
这么想着的学生们,甚至开始尝试更多的花样、试图更多的人聚集在一起狂欢。
与其说他们是来、…倒不如说他们是来玩的。
不上学、也不用回家看爸妈的脸色
,还能从早到晚宣泄暴力、压力与欲望,彻夜不眠的狂欢。这毫无疑问是有趣的。
他们甚至只是站在食品公司前、看着大人们吵架,站桩还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感到了无聊。有人蹲了下来打游戏,有刚刚相识的情侣旁若无人的互相拥吻,也有人念叨着想要回去接着玩。
有人在人群中嚷着。
于是,在成年人们吵出来个结果之前。
便有灵亲为牛的学生,直接将燃烧瓶从窗户里扔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