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幕降临。
翠雀与狼言他们在做好了全部准备后,便前往了疗养院。在餐厅中找到了正在吃晚饭的罗素与卡玛尔瑟二世。
而罗素提前给他们点好了菜。并非是其他空岛贩卖的合成食物。食材无一例外,全部都来自陆地上与海中。
白狮子叹了口气,缩在狭小的包间椅子中,看着桌前丰盛的食物、表情很是复杂。
罗素知道他为什么觉得离谱。因为在其他空岛中极为昂贵,在这疗养院中却是完全免费的。像是小雅这种、罗素与卡玛尔瑟二世这些也就罢了。
甚至连他们这几位,都能随意享用这些在外面极为昂贵的天然食材。
光是意识到这件事,反而就让摩诃毗罗眉头紧皱、有些吃不下饭。
罗素突然开口道:
他轻而易举的读懂了白狮子的想法。这倒不是罗素读了他的心….而是因为绞杀向来都缺乏隐藏自己感情的能力。他总是会将自己的心情直接写在脸上。
罗素摇了摇头:
一旁的卡玛尔瑟二世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她的记忆中存在着这些知识。
罗素讽刺道:
翠雀在一旁蹭了过来,认真的说道:罗素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翠雀认真思考之后,开口答道,
罗素叹了口气:无论是他觉醒前世记忆之前还是之后,罗素都是个日子人。或者说,他之前刻苦的学习,就是为了今后有朝一日能够享受生活。除此之外,其他人会如何、这个世界以后会怎样,也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除非是发生在眼前的惨剧,他才会不得不管。几十年、几百年以后的事,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但如今,他却与伙伴们坐在这里。打算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对抗能够吞噬世界的魔王。
…怎么会这样。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让罗素开始放弃了踏实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的想法呢?
罗素感叹着:
能够轻而易举洞察他人内心的罗素,甚至意识不到自己究竟是从哪个事件、从什么时刻开始,在无形之间发生了改变。
是教宗、猴面鹰、鞘、卡玛尔瑟;亦或是翠雀、坏日、劣者、皇帝、绞杀、乐园鸟…..还是小琉璃、华明舒、摩根和赛纶?
——现在想来,应该是全部吧。
从那个庸庸碌碌的凡人,真正的变成了。
狼言突然开口道:
罗素突然露出坏笑:
一旁的绞杀突然感觉自己平白无故被砍了一刀。
他有些苍白的狡辩道:
罗素用自己的指节敲了敲桌面:
白狮子连连摇头,显然还保留着理智:
见绞杀没有上当,罗素咂了咂嘴。他的确是想要用狼言这个借口来顺便踢一脚绞杀。如果他真顺口答应了,那么之后几个月乃至于几年,就有调侃他的话题了。
但这蠢狮子,怎么在谈恋爱之后反而变聪明了一些?
于是罗素只好回头说道:
罗素据理力争,
狼言感觉自己脑壳有点疼。
他感觉脑子有点懵,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虽然他对卡玛尔瑟二世也可以说是一见钟情,但是毕竟两个人之间毫无了解。
…….不、似乎也不算是。毕竟他对卡玛尔瑟的了解还是挺深的。
可是,这孩子都已经怀上了….
他似乎也不能就这么不管。因为对洛萨他的确是不讨厌的,甚至可以说是他接触到的异性中相对来说最喜欢的。
……可是、可是。
已经二十七岁,却从未谈过一次恋爱的劣者,总感觉自己的人生跳过了太多剧情。就像是玩游戏的时候不耐烦的按下了SKIP,剧情动画跳过之后发现自己身边突然多了个崽。脑子顿时就陷入了一片空白。
——哪来的这是?
罗素看着狼言陷入纠结,便看向了卡玛尔瑟二世。
黑色长发的精灵少女看了一眼在旁边摇头晃脑、似乎觉得自己的鹿角很沉的青年,微微偏开了头。
她有些失望,又像是有些不太开心沉默了一会,然后认真的小声说道:
听到卡玛尔瑟二世说出这种话,劣者近乎条件反射的拒绝掉:
他顿了顿,咬了咬牙。
在那一瞬间,他隐约感觉到了心中产生了一丝悸动。
他近乎是咬着牙,无比坚定的说道:
看着这一幕,罗素一时竟然有些迟疑。
这也算是一种爱吗?
对昔日的痛恨、对过去的恐惧,也能化为一种爱吗…
因为犯下过罪恶,因而不想重复过去的罪恶的少女;因为自己承受过苦难,因此就不想让其他人因同样的原因而受苦的青年。
罗素感叹着:
——
但是这不是爱。他可以确定。
被名为的命运捆缚在一起的两人,哪怕已经接过了吻、有了孩子、甚至都已经结婚但他们的恋爱才刚刚开始。
是与绞杀和小雅类型不同的爱——他们那两人,是互为救赎者的神圣爱恋,一方救了对方的灵魂、另一方救了对方的生命。
而狼言与洛萨,则像是被命运所牵引的情侣。
那是两个小心翼翼,相互试探的灵魂。都在潜意识里爱着对方、却又会下意识的伤害对方;希望自己能够了解对方、又怕无意识的触痛对方这是绝不可能再度重现的,在之前的奇迹般的。
因为有的存在,他们两人在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情况下、就近乎了解对方的大半性格。如同相处了二十多年的父子一般。
可与此同时,对方又不完全是他们记忆中的另一个人。卡玛尔瑟不知道劣者沦落为,变得成熟的现在;劣者也不知道构成了人格主要部分的那个女孩的过去。
无比的熟悉对方,却又满是陌生。
翠雀小声在罗素耳边说道:
罗素同样小声分辩道。
就在罗素与翠雀窃窃私语,狼言与洛萨沉默着对视,白狮子百无聊赖的吃着菜的时候,包间的房门却突然打开了。
这应该是不可能的——这本身就是全世界最高级别的疗养院。这种包间的安全锁,哪怕是翠雀这种级别的赛博黑客,也不可能在不发出任何动静的情况下打开。
但对他来说,这似乎又变得合理了。
因为进门而来的,是一个身着古朴的黑袍、眼睛上绑着黑色布带的中年男人。
他进门之后,便自顾自的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随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桌上的酒,除了绞杀之外没有一个人动过。因为除了他之外,在场所有人都不喝酒。
那是正对着门,绞杀与劣者中间的空座位。
在他坐下后,房间内的气氛骤然变得凝滞而沉重。
罗素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沉默的看向男人、却没有说话。狼言眉头紧皱,同样注视着男人。卡玛尔瑟二世有些紧张的攥紧拳头,同样做好了紧急倒带的准备。而白狮则根本头都没有抬,只是专注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缝、剔着指甲。过了许久,他才伸手抓住了一块肉饼,缓慢的咀嚼着。
因为他们都认识这个家伙。
巴别塔的叛徒,罗素的父亲,爱丽丝的丈夫——杀死了巨龙的。赛博教会最为锋利的一把刀,击杀猴面鹰的主力……同样也是有能力瞬间杀死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顶级剩客。
他坐在这里,眉眼之间看上去有些颓废、但一种宛如夜风般的气质却让人不自觉就会紧张起来。
鞘突然开口问道:
——你还知道我生日啊?
罗素原本以为自己会这样嘲讽道。但他最终还是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回答。
翠雀抬头看了眼罗素的表情,也是抿紧嘴唇没有回答。
鞘自顾自的说着,像是在对自己说话、又像是在对着自己手中的酒杯说话:
鞘的话语落下,桌上仍是一片寂静。
之前还充满欢声笑语的餐桌之上,只有绞杀缓缓咀嚼食物的声音。
沉默足足持续了接近五分钟,鞘才将那杯酒一饮而尽。那是度数很高的烈酒。只是喝下没多久,鞘的脸色立刻就开始发红。
鞘低声说道:
罗素抬起头来,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说道:
鞘也沉默的抬起头,隔着那黑布看向罗素。
过了一会,他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给罗素倒上了酒,随后又给自己倒上了酒。
鞘扬声道,亦或是在宣告。
罗素沉默的举起了酒杯,隔着酒杯注视着鞘。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翠雀。
她给自己也倒上了半杯酒,然后举起了杯。
紧接着是劣者。然后卡玛尔瑟二世。最后是绞杀。
当桌上所有人都举起酒杯来之后,鞘仍旧没有喝下那杯酒。
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
房门再度打开,立着一对白色犬耳、左眼是冰冷钻石感义眼的男人,从门后一步迈出。
正是坏日。
他只是存在,就给了罗素一种压力。
罗素立刻就明白,坏日已经跨越了利维坦之墙——真正成为了跨越时光的特殊生命。
一把抓过只剩个底的酒杯,坏日全程盯着鞘。就像是自己移开目光就会让他消失一般。
鞘慢慢放下酒杯,像是有很多话要说。
但最终他还是沉默着,什么都没说。
鞘再度宣告,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桌上的所有人也同时将酒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