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罗素这话,小雅脸上下意识的浮现出欣喜的神色。可她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绞杀,眼中浮现出迟疑而忧虑的神情:
罗素知道她在担忧什么。
他温和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绞杀当然知道,的确有资本说这种话。
可他对这种纯粹的善意有些本能的过敏——摩诃毗罗自小便在充满恶意的环境中长大,若是他轻易相信任何人的,都有可能因此而堕入到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而如今,以他那并不算愚笨的大脑,自然也能清楚的知晓今时已然不同往日,他所在的环境与之前有着本质的不同…..
但是,本能这种事并不容易被轻易改变。
他不想像个刺猬一样展示自己没有任何用、只会扎伤朋友的尖刺,可他也无法控制自己。所以他会选择远离人群…..
若是平时,他会无条件的拒绝群青的好意。
任何恩惠都将付出代价——哪怕对方无意索取,绞杀也需要找个机会来报恩、偿还这份人情。而越是重的恩情,也就越不好还。这种东西,要是往高配里找哪怕是以绞杀的见识,也知道手术费至少也得几十万信用点往上、甚至大概率要超过七位数。这还不算找到好医生的人脉据说,无价的人脉比有价的手术费还要更贵。
这种级别的人情他怎么还?
他不想死。所以他不敢要。
…..但如今,这件事却涉及到了小雅。绞杀这一辈子,都没有彻头彻尾的为他人做过什么事。为了保护小雅,而献出自己的生命——这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第一次没有后退,而是站到了最后。
就像是某种沉没成本。他想着,既然小雅已经被他舍命救了下来,那么如果她无法得到幸福、自己付出的风险就像是打了水漂。哪怕只是为了让自己付出的风险更有价值,小雅也应当以更为瑰丽的姿态活下来。
她想要得到一双腿。
——说来惭愧,绞杀也的确无法欣赏式的审美。他为自己内心卑劣而庸俗的想法而感到可耻但他的确想要看到小雅有一双美丽而白皙的大长腿。而光是意识到自己内心所潜藏的欲望,他就又为自己而感到愤怒。
真是个畜生啊,我这混蛋。他心想。
自己内心的欲望、与小雅的想法重叠在了一起,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拒绝群青的好意。这让他有一种被人束缚起来,在自己的脖颈套上项圈的错觉。这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淡淡的悲哀.曾几何时,他也会这样嘲讽那些被公司掐住了软肋的人?
他当时还以为自己高尚、有道德、与众不同。
如今看来,不过是他太过自私。因为什么都不在乎,以至于没有软肋。
他突然开口,微微向罗素低下头颅,
摩诃毗罗从未对人如此正式而肃穆的道谢。
这声在他口中重逾千斤,他感觉自己像是跪下了一样、让他的脸有些躁红。还好他脸上有着厚重的白色毛发,姑且遮挡住了些许尬意。
罗素看向绞杀,轻声说道:
摩诃毗罗沉默了一会,缓缓
说道,
罗素笑眯眯的问道。
他脸上的那种狡滑却不惹人生厌的笑容,恍惚间让摩诃毗罗以为他正在和理发师谈话。
……啊,说起来,群青与理发师是莫逆好友来着。
这时,摩诃毗罗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这个设定。虽然他
半年前就知道了这件事,但因为这两人从未在他面前表现过什么亲昵的姿态,所以他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件事——或者说,他将其也视为了这位英雄所扮演出的人设。
也就是说,摩诃毗罗其实认为与并没有那么熟。
他仅仅只是作为一种投资与保护的心态,来宣称理发师是自己的朋友、宣布扶济社是自己的势力。而其中肯定有他自己的目的——毕竟所谓的,也不过就是一些与而已。他们不会做没有好处的事。
但如今看来……他们之间或许是真正的好友。就像是自己与劣者那家伙一样
摩诃毗罗沉默了一会,才沉声开口道:
罗素挑了挑眉头,露出温和的微笑:
摩诃毗罗平静的答道:
摩诃毗罗缓缓叹了口气,像是在抽烟。可他从不抽烟。
若是因此,教父被俘或是被绑架、他也无需拼上性命去救;若是教父对他心生失望,或是决定惩处他,他也不会有什么立场来申辩;
若是教父决定抛弃变得没用的他,他也能若无其事的收拾东西离开,而不会感到悲伤;
若是教父死在他身前,而他什么都做不到——也无需因此
而感到痛苦和懊悔。
——因为他们并没有那么熟。因为他们并非是友人,而是潜藏的敌人。
绞杀叹息道:
说着,他下意识的看向了小雅。
狮子的暗金色瞳孔中,却显露出一种猫一般的柔和。
绞杀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慢慢吐出。
他的语气清晰而平静,那种无时无刻满溢着的房气与对世界间的疏离感已然淡如幻影:听到绞杀这话,罗素与劣者对视一眼、随后又看了看翠雀。
他们三人的脸上不约而同的显露出一种古怪的笑意……那是绞杀有些看不懂的笑意。
群青脸上浮现出属于教父的那种狡猾的笑容,
他说到一半,容貌便开始如蜡般融化。
只是一瞬之间,原本一米六九的、就变成了一米七六的。
在绞杀愕然的目光下,被七岛的***者所尊称为的蓝发青年,露出开朗的笑容。
教父竖起手指,挡在唇前、微微歪头。他闭起一只眼睛,露出一个神秘而从容不迫的微笑。
那笑容太过标准,以至于像是某种画皮。可他的言语之中散发的使人舒适的亲和力,又让这种具有一种不可言喻的魔性魅力。
教父温和的说道。
绞杀瞪大了眼睛,看着这让他大脑过载的一幕。
作为法师的共鸣,让他能确定出现在眼前的人、的确就是那位。分毫不假。
过去的事件,都在眼前浮现——
绞杀似乎突然明白,为什么教父与群青从未同时出现过了。
他也突然想明白,为什么恰好在劣者进入下城区的那天、教父第一次出现在了他们眼中;又为什么在劣者离开执行部之后,却被理发师安排到了下城区。
有人曾在扶济社开玩笑,说;但无论是麦芽酒亦或是绞杀,谁都没有往那方面想。不过麦芽酒似乎早就有所预料因为她这半年,对群青的态度突然变得恭敬了许多。只是绞杀没有反应过来这又是为了什么。
毕竟灵能者无法成为法师,这点他们谁都知道。就算觉得教父不像是个下城区居民,那疑问也早在他展示自己曾作为的过去之后获得开解。
但绞杀万万没想到,理发师居然就是群青!
群青的灵能,就是变成他人——
…
…说起来,要不要灭掉那家伙的口?那个无意识间猜到真相的幸运儿.……他不会有什么邪门的消息渠道吧?绞杀的脑子有些混乱。
他感觉自己若是此时开口说话,就必是胡言乱语。
而且,既然就是的话,那么自己刚刚所说的话,岂不是就是在理发师面前
劣者看着绞杀那一脸震撼的表情,忍不住偏过头去、笑出了声。
罗素自己开口解释道,
这是罗素第一次对绞杀解释自己的能力也是他第一次对初次见面的人,毫无保留的说明自己的特异性。
在此之前,罗素始终都无比谨慎、将自己能够复制并变化成他人的能力隐藏起来。除了他能够完全信任的人之外,他不敢告诉任何人。
而如今
罗素终于不需要再隐藏了。这种畅快的感觉,也让他松了口气。
因为他已经有了无畏无惧的底气。
罗素看向劣者,嘴角微微上扬:
听到这话,绞杀的目光变得锐利了起来。
劣者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挂不住了。
他有些勉强的挥了挥手,说着自己都不太信的话:
罗素打断道:
罗素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一顿:
他的眼前,突然浮现起一段过去。
那时的他,也和现在一样是的身份。
但那时的他还未完成移涌,因此没有意识到自己灵能的名字。
当时的,对着还未成为自己面具的摩根,说着悲伤的话。
昔日的眼神昏暗,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屏住呼吸、又像是悲伤到无法呼吸。
如今的,抬头望向绞杀:
他的眼中闪着光芒,满是自信。
他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