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保时捷停在路边,琴酒此时正在车里打着那通未打完的电话。
他手里捏着一个沾满灰尘的口香糖团。
这是他给工藤新一喂下药之后从地上找出来的,里面窃听器已经被他捏碎了,并不会再影响通话。
能用这种隐蔽的方式窃听他,不愧是做侦探的。
只是可惜,这样的一个明日之星夭折在了他手里。
他此外的位置距离刚刚打电话的位置并不远,只是一个在宽阔没什么遮挡物的河岸边, 一个是在绿树成荫的马路边。
“刚刚是怎么回事?”贝尔摩德疑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被一个小老鼠窃听了。”琴酒随意地将口香糖扔出窗外,吹了吹手套上的灰尘。
“哦?”贝尔摩德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戏谑。
“你居然被窃听了,我还要以为我听错了呢……”
琴酒对这女人的性格已经习惯了,根本懒得给什么情绪反应。
“一个不自量力的小老鼠,我已经解决了。”
贝尔摩德懒懒散散地坐在沙发上,勾唇一笑, “我倒是有点好奇是什么小老鼠。”
“一个叫工藤新一的侦探。”琴酒如实回答。
原本来带着笑意的贝尔摩德脸色骤变, 猛地站起,用力之大差点捏坏手中的手机。
脸色格外的难看,如同暴风雨降临,“你说是谁?”
她一只手的指甲死死地抠进肉里,尖锐的指甲把手心扣出血丝都没有丝毫反应。她强行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艰难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但即便如此,琴酒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电话那头贝尔摩德的情绪变化。
他将身体的重心全部压在汽车椅背上,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放入口中,慢悠悠地点上。
他很好奇,贝尔摩德为什么会对工藤新一这个名字有这么大的反应。
“需要我再说一遍吗,工藤新一,那个被我弄死的小老鼠叫做工藤新一。”
贝尔摩德脸上肌肉绷紧,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让自己不至于朝他怒吼出声。
工藤新一死了?被琴酒杀死了?
她的cool boy, 死了……
泪水从脸上无声无息地划下, 贝尔摩德再一次感受到了失去重要东西的痛苦。
这就是老天对她的报应吗?所有重要的东西都要失去……
然而根本没有时间给她伤痛,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在继续。
“怎么,你知道这个工藤新一?”
贝尔摩德好一响没有回话,但她知道这个问题不能回避,否则以琴酒的性格肯定会怀疑什么。
但即便她拥有极厉害的变声术,此时也难以控制喉间的沙哑。
“一年前曾经见过一次,我还挺喜欢那小子的……”
“那还真是可惜了。”琴酒笑着,尼古丁化作的烟雾从他鼻腔中喷出。
他并不喜欢贝尔摩德这个女人,神秘主义让人厌烦。
但因为她的身份,他只能忍着这个女人。
能让这个女人吃瘪,他心情还是挺不错的。
至于对方会不会对他进行报复,他完全不担心。
他能在组织坐上现在这个位置,靠的可不是关系户的身份。
“他是怎么死的?”贝尔摩德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万一琴酒没有命中要害呢?万一他没有检查呢?万一他没死呢?
尽管她知道这些不可能,但人总要给自己一点希望,否则昏暗没有一丝色彩的日子太难过了。
“放心,被我喂下了APTX4869,他的尸体很完整。”琴酒的话语看似安慰,实则在贝尔摩德心中狠狠扎了一刀。
“呵呵……”贝尔摩德再难压制心中的悲痛,手握着的电话外壳都开始开裂。
她冷笑,那笑容极冷,眼泪如同疤痕一样浮现在脸上, 加上嘴角那与眼泪截然相反的笑容,看上去格外的渗人与恐怖。
但即便如此, 她的理智依旧尚存。
APTX4869, 这款药物是组织主要研究的药物APTX而衍生出来的用作毒药的一款衍生品,代号4869,明面上的死亡率是百分之百。
但她知道,基于细胞分化而研究出来的这一类药物死亡率并没有那么高。
她就是其中一个例子。
只不过由于组织并不知道,也并没有进行过大规模实验,外加一些有心人的隐瞒,所以这个消息一直是隐秘。
万一工藤新一成为了那个辛运儿,并没有死呢?
这希望虽然很小,但也好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现在琴酒应该还没有回去检查尸体,也不会回去检查尸体了,她不能让他警觉从而回去检查尸体,到时候即便工藤新一没死,那也必须要死了。
她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要尽快去东京确认一下情况了。
听到那边电话里的忙音,琴酒将手机合上,嗤笑了一声,随意地扔在旁边的座椅上。
他将车窗完整的摇下来,让车内溢散的尼古丁顺着空气流到窗外。
香烟还有半根,他准备香烟燃尽就离开这里。
……
明决以一种不算慢的速度顺着地图的导航往目的地走。
今天的夜晚格外的暗,明决穿着单薄的两件,风吹来,有些凉飕飕的。
他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按照地图比对一些比较有记忆点的地点,方便下次不会迷路。
路上的人格外的少,偶尔有几个也大多形色匆匆。见惯了晚上热闹的街道和公园里的广场舞大爷大妈们,再见这种冷冷清清的环境,明决颇有些不适应。
明决觉得之所以晚上没什么人很有可能是东京杀人案太多了,导致大家不太敢在晚上逗留。即便要晚上出去玩,也是在那种灯火通明的商场里,而不是在这些路灯昏暗的马路上。
顺着马路走着走着,他看到了一辆造型很经典的车。
“咦,保时捷356A?”
这种老式复古的车型若是放在在一众普通的汽车中,那肯定是鹤立鸡群,格外的引人注目。更何况是停在没什么车的路边呢?
明决本来就一边走一边打量周边的环境,当那辆车进入视野的时候他一下子就看的了。
“我记得这是琴酒的爱车吧?”
这款车早已经停产了,因此和是罕见,但有时候运气好还是能见到几辆的。
若是平时见到这车,明决也就打量一下过去了。
但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这辆车出现只代表了一个可能,那就是琴酒在附近!
工藤新一出事了,然后这辆车出现在这里,不是琴酒那还能是谁?
明决有点后悔没拿啥东西就直接走出来了,要是琴酒朝他开枪他都没地方躲。
不过转念一想,他现在根本不需要怕琴酒啊!
虽然他没大可能打过现在的琴酒,但他可以作弊啊!
不管是用能量做盾牌,还是直接让琴酒的枪飞走,或者是把子弹反弹回去,这些他都是能够做到的,完全不用怕琴酒。
也怪他为了攒能量,平时很少使用能量,心态还是停留在普通人的角度,有些转不过弯来。
现在这么多能量他也没啥大用了,他完全可以大肆挥霍,御剑飞行都没问题!
这么想着,明决给自己套了个看不见的全方位盾牌,然后大大方方的向前走。
走得进了,他看到了车里一明一名的火光,那啥香烟在燃烧。
在香烟后方,一个漆黑的人影几乎与车里的黑暗融为了一体,只不过还是能看的那金色的发丝。
明决唇角一勾,走过去抬手敲了敲车窗。
“你好啊。”
琴酒早就注意到有人走进了,只不过路上太黑,人脸上又没有光,因此他完全没发现这是明决。
毕竟对他来说遇到明决已经过去了好多年,他真正跟明决处在同一个环境中的时间相当有限。
月亮适时从云层中露了出来,明亮的月光洒下,让正在抽烟的琴酒看清了明决那张脸。
这是一张跟十几年前没有丝毫改变的脸,琴酒瞬间就认了出来这是谁。
“好久不见啊,琴酒。”明决带笑的声音从车窗传进来,让琴酒摁灭了手中的香烟。
“好久不见。”
出乎明决意料的,琴酒看到他相当平静。
他以为的拔剑拔弩张枪林弹雨这些通通没有发生,琴酒很平静地跟他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他拿起打开烟和递到窗边,在明决茫然懵逼不解的神色中问了一句:
“抽吗?”
明决:“???”
你这反应是不是不太对?
你不应该是见面就给我突突两枪吗?这递烟是什么鬼?
你这平静的样子让我有点害怕啊!
虽然内心很茫然,他明决不能表现出来。
他很有礼貌的拒绝了琴酒的烟。
“谢谢,我不抽。”
琴酒自顾自的点起香烟,目光落在明决的脸上。
明明是仰视,他却丝毫没有弱于人的感觉。
车里太黑,明决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他茫然地眨了眨眼,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他本来是想来挑衅一下琴酒的,嘲讽他一下,然后再在他面前露上一两手,震惊他一整年。
除此之外,他也没想做什么了。
毕竟他是红旗下生长的三好少年,虽然琴酒差点弄死他,但他还真干不出杀人这种事情。
就在明决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琴酒出声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倒是一点没变。”
“呃……”
“不过也是,两个世界时间流速不一样,对我来说过了很多年,但对你来说或许只是过了很短的一段时间。”
既然能够让很多事情淡化,但也能让很多事情愈发深刻。
他在明决那里的经历就属于愈发深刻的一类。
他想过很多次明决的见面,他想着一定要好好教训他,最好直接杀死他,绝对不会给他任何翻盘的机会。
他给他带来了那么大的耻辱,最好是能折磨他一番,否则难消他心头之恨。
但其实仔细想来,明决也没对他做过什么。
虽然把他送进了警局,但也仅是如此罢了。至于什么牛郎,那完全是那些警察的妄自猜测,跟明决真没有什么关系。
他真正恨的是当时弱小的自己。
是被明决摁住反抗不得的自己。
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弱小的他了。
对明决的恨意早已化作了变强的动力。
拿到明决送来的那张照片时,他更多的是恼怒。
毕竟,他是个人,正常的情绪肯定是会有的。
他对明决所知有限,但伏特加的那一场经历让他对明决这个人的态度变得慎重起来。
很显然,不管是他们突然去到明决那个世界,还是明决所展现出来的非同一般的能力,都表示他不是一个能用常理去推测的人。
这种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他要是想用武力镇压,怕是会翻车。
以他对明决的了解,这个人是他的相反面,是那种守序善良的人。
他不主动出手,对方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虽然突然遇到明决让他始料不及,但权衡这些东西只是心念一转的事情罢了。
“你的反应让我意外的很。”明决很是唏嘘。
就像琴酒推测的那样,他不主动对明决出手,明决并不会主动出手对他做些什么。
明决也脑补过很多跟琴酒见面的场景,但无一例外都是打起来。
这种和平场面完全让他始料不及。
琴酒轻轻呼出一口烟气,道:“要是在我二十几岁的时候再见到你,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对你动手。但我现在已经三十几岁了……”
三十多岁的人必然不可能像二十多岁时那么冲动。
除了武力之外,脑子才是他在组织坐到这个位置的关键。
没有任何益处的意气之争,只有年轻人会干。
明决并不想在这里跟他聊什么人生哲理,他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琴酒,主动挑衅道:“我托伏特加给你带的礼物,你觉得怎么样?”
琴酒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如果你想激怒我的话,大可不必。”
明决还是太嫩了,这点小心思完全写在脸上,琴酒看都不用看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你这样很没意思哎,好不容易见到我,你就不想找我寻仇吗?朝我开两枪什么的?”
琴酒摁灭只抽了两口的香烟,双眼定定地看着他。
“你想跟我打一场,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