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妃英理照常街小兰放学回家。
她并没有提前跟她说宫野志保来找她了的事情,免得女儿忧愁。
毕竟,女儿太过善良,心思敏感,一旦让她知道她心心念念的那个好朋友来找她,但她却因为变小了不能见, 指不定多伤心难过。
而且,关于药物是宫野志保研究的这件事情,她觉得还是让宫野志保自己告诉她比较好。
毫不知情的毛利兰走出电梯,就看到了站在她家门口的宫野志保。
那个身影有些陌生,却又如此的熟悉。
即便阔别多年未见,她还是第一时间认出那是谁。
志保, 宫野志保。
她念了这么多年的志保。
不待她思考志保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她身体已经率先一步地躲到了妃英理身后。
她变小了,让志保知道肯定会给她带来危险的。
然而已经晚了。
宫野志保的视线在电梯门一打开的时候就望了过来, 直接就落到了变小的毛利兰身上。
“小兰……”宫野志保轻声开口。
听着来自宫野志保的呼喊,毛利兰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为什么这么晚才来找她呢?她等了她那么久……
“抱歉,这么晚才来找你。”
毛利兰抹了把眼泪,仰头看她,似有千言万语想说,然而还什么都没说出来就被妃英理打断了。
“进屋聊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妃英理打开家门,让两人进屋。
宫野志保神色有些复杂。
毛利兰现在的模样跟当年差别并不是很大。她认识她的时候她十二岁,再见到她,却是五岁的模样。
人世间的际遇真是怎么也说不清。
妃英理去书房忙活去了,将客厅空间留给两人。
毛利兰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盯着自己晃动的脚丫子。
她想象过很多次跟志保见面时的场景,但绝不是像现在这样如此尴尬。
自己要怎么跟志保解释自己变小的事情呢?
宫野志保坐在旁边,视线落在她低着头的小脑袋上。
现在的小兰看上去还真是小啊, 身高还没有到她腰部。
也不知道药物对她的影响有多大,身体变小之后,智商是一样恢复到幼年时期,还说说保持着之前到状态?除了身体变小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副作用?
这些都说要关注的内容, 关系到对药物的研究上。
再从aptx4869这个方向上研究,说不定真的能研究出能让人重返青春,返老还童的药物。
只不过这个消息必须死死的瞒着,一旦让组织知道,毛利兰只会被组织抓起来作为实验体。
而且,这种药物的面试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志保,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小兰终于抬起头来,看向宫野志保。
宫野志保闭了闭眼,轻呼吸一口,艰难地道:“因为,你被喂下的药物是我研究的。”
毛利兰眼睛瞪大,好像呆滞了一样。
记忆好像又回到了很久之前,她想起了曾经明决对她说过的话。
具体什么内容她不太记得了,只记得明决说志保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让她不要恨她。
她怎么会恨志保呢,志保那么好……
出乎宫野志保意料地,小兰没有埋怨, 没有痛恨, 也没有质问, 她只是笑了笑,以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
这一刻,宫野志保眼睛一酸,好像看到了天使。
“这么快就能找到我,志保一定很着急吧……”毛利兰伸手为她擦去眼角的眼泪,如同哄小孩子一样柔声安慰,“没关系的啦,我这不是也没事嘛。”
“我以为你还在美国,去年的时候去美国找你,结果怎么也找不着你……现在想来,在我收到你的礼物的时候,你应该已经在日本了……”
相比起药物的事情,毛利兰反而更在意这些。
药物这个事情对她来说到底是有些远了,虽然变小了,但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但跟志保见面这件事,却是她盼了这么多年的。
因此,在说起这个的时候,她带了点埋怨情绪在里面。
“你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来找我?”
看着小兰插着腰,一眨眨地盯着她,好像要看看她要怎么狡辩的样子,宫野志保的歉疚情绪散去了不少。
“抱歉……我不能让组织知道我有你这么一个朋友,否则,你会成为他们要挟我的把柄。”
这不管是对她自己还是对毛利兰来说都是很不利的。
毛利兰的小脸顿时皱成了苦瓜。
志保这话她好像完全无法反驳啊……
只是,虽然如此,她还是很不开心,“那你不能偷偷来见我吗?就像现在这样……”
宫野志保摇了摇头,“不一样的。我不能拿你的生命去冒险。”
但现在不是考虑那么多的时候,她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她了。
即便没有人牵制,她对组织也很“忠诚”。
“好吧,原谅你了!”
毛利兰并不怪她这么晚才来找她,在一个危险的环境里做着身不由己的事情,志保的处境一定很难。
宫野志保笑了,如同冰雪初融,那个高山上的雪莲露出绚烂的一角。
毛利兰一时被这笑容晃花了眼。
“被喂下药之后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宫野志保闻到。
“没有。”毛利兰摇了摇头。
“去检查过了吗?”
“嗯,妈妈带我去检查过了,没有什么问题?”
“除了身体变小之外,一些行为模式有没有幼稚变成小孩子的感觉?”
“没有。我没感觉到有什么变化。”
“那看来只是药物让你的身体变小了。”
“方便让我取一些研究样品吗,像血液、头发、细胞这种东西,我需要研究你身上的变化,去寻找方向研究解药。不需要太多,一点点够了。”
宫野志保拿出放在包里的工具,这些工具有取血的,保存血液的,保存头发的,准备充分。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很趟,频繁出入研究所也说不定会引起上面的怀疑。
所以,能一次性做完的事,最好一次性做完。
“没问题。”毛利兰很干脆地将袖子撸了起来。
宫野志保戴上医用手套,在她身上抽了一个小管血液,然后在她头上取了几根带有毛囊的头发,然后是口腔上表皮细胞。
东西不多,但暂时用来做研究也够了。
她还得在组织停留一段时间,否则组织很容易会对被她确认死亡的毛利兰死亡与否表示怀疑,然后重新安排人调查。
只要一调查,毛利兰没死的事情肯定会暴露。
即便毛利夫妻俩已经对,小兰失踪这件事做了尽可能的准备。
但是“出国进修”与“死亡”,明显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只有活着的人才能出国进修。
除非为毛利兰举报葬礼,否则完全经不起查。
但是一举办葬礼就表示“毛利兰”这个人的人际关系将被完全掐断。
一旦小兰再恢复原状,将无法在原先的环境,用这个身份继续生活。
还好她发现了,否则即便小兰变小了,也逃不脱最终死亡的命运。
现如今,对他们来说最有优势的是组织在明,他们在暗。
aptx4869能让人变小的事情目前除了她外没有人知道。
只要组织不注意到毛利兰,那她就是安全的。
这说来也容易,毕竟毛利兰只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人物罢了。
没有特殊原因的话,谁又会注意得到这么一个小人物呢?
看着宫野志保将东西都收起来,毛利兰按着手中的棉签,神色有些担忧,“志保还要继续待在那个组织吗?”
“嗯,现在还不到离开的时候。再加上你出了这样的事情,即便我要离开,也得做好万全之策才行。”
“那岂不是很危险?”
虽然不知道志保所在的那个组织到底是什么组织,但能从小把志保困住的组织,肯定不是一般的组织。
“我只是一个科研人员,不会有什么危险。”
虽然宫野志保这么说,但毛利兰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可是……”
可是既然想离开,又怎么会不危险呢?
但是她什么也做不了,也提供不了任何的帮助。
头一次,她觉得自己好没用。
她不像新一那样聪明,也不像园子那样有钱。
她好像对志保提供不了任何的帮助……
一想想还真是让人沮丧……
“说起来为什么被喂药的会是你?明决跟我说的应该是工藤新一才对。”宫野志保问起这个问题来。
今天刚跟妃英理聊了很多,但小兰究竟是怎么变小的,她并不知晓。
“明决哥哥说了新一会变小吗?”
“没有,我说你喜欢的人遇到了一件事关生命危险的大事,是我帮了忙让他免于一死。让我有空的话,注意一下这个事情……”
说到“喜欢的人”这几个字时,宫野志保瞟了一眼毛利兰的脸色,见她脸色有些发红,莫名有些不爽。
“本来会出事的确实是新一,但是我不想让新一出事……”毛利兰仔细跟她说了当天的事情。
不同于毛利小五能听到的那一个修改了很多的版本。
宫野志保听到的这个版本十分完整,其中就包括了明决曾经所说的话。
听着小兰说自己是如何不让新一犯险,那操心的神态让宫野志保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工藤新一印象极差。
家中,正在写作业的工藤新一一连打了好多个喷嚏。
“奇怪,我这是感冒了吗?还是小兰在念叨我?”
他视线看向窗外,神色郁郁。
小兰去美国的第二天,想她。
“也不知道小兰在美国适应的怎么样……唉,怎么就悄无声息的走了呢……”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第六感总觉得小兰并没有去美国。
但他却完全找不到小兰的踪迹……
导致他最近完全心烦意乱,连原先看得兴致勃勃的推理,现在看的都觉得没劲。
“唉……还是多去毛利事务所转转吧……小兰不在,我得多帮他照顾一下她那个颓废老爸才行,否则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饿死了……”
他对毛利小五郎的印象挺一般的。
毕竟有自己这么一个牛逼的老爸在前头,再对比一下小兰的父亲毛利小五郎,不仅跟老婆分居,还一事无成,需要女儿来照顾。
怎么看怎么没用……
但对方是小兰的父亲,也就是他未来的岳父,他得承担起照顾未来岳父的责任才行。
幸好毛利兰并不知道工藤新一在想什么,否则他的脑袋都会被锤扁。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是我的爸爸,只有我能说他都不好,别人都不能说。
……
并不知道工藤新一在想什么的毛利兰此时正在跟宫野志保说自己的事情。
“……我现在的名字叫妃加奈,在帝丹小学上一年级,身份是记住在姑姑家里,也就是我妈家里……”
宫野志保点点头,对毛利夫妇这操作表示赞许。
多亏了有毛利夫妇在,否则小兰一个人肯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样挺好,越是正常的生活,越是不容易被注意到异常。”
宫野志保摸了摸她的脑袋,她几年前就觉得毛利兰是一个需要照顾的小姑娘,现在直接就变成了需要被照顾的小孩。
“你现在就正常的当一个小孩子就好了。重新再过一回童年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嗯。”毛利兰像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
她的童年过得很愉快,也并没有什么遗憾的地方,倒是并不期待再过一个童年。
倒是志保,几乎没有童年。
虽然志保没有说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但细心的小兰又怎么可能猜不到呢?
从几年前她遇到她开始,志保那时候就已经开始做研究了。
如今更是完全成为了一个科学家。
这其中不知道要付出多少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和汗水。
愉快的童年,爱她的家人,陪伴的朋友,志保这些都没有。
陪伴她的只有各种晦涩难懂的书籍和实验数据。
她完全能够想象,志保走到如今有多么不容易。
她们之间的那短暂的回忆可能支撑她度过了很多艰难的日子。
她又怎么可能会恨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