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近两百位宾客们,都在左顾右盼的打量着,试图从人群中找出这位吴才子。
特别是苏州本地的才俊们。
能够被顾念清看中,那诗才肯定是极高的!
可是他们根本不认识一个叫做吴承恩的苏州才俊!
说明这是一个外地人啊!
什么时候文人扎堆,盛产才俊的苏州府,居然被外人比下去了?
最重要的是,一见顾姑娘芳泽的机会被他夺走了啊!!
不能忍!
所有宾客都四处打量着,想要看看这位吴才子到底是谁,长得啥样。
看着这些人同仇敌忾的表情,彭克嘴角一抽。
这风头好像出大了。
但是事已至此,也就这样了。
他潇洒一笑,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在下不才,正是吴承恩,还请这位姑娘带路。”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彭克丝毫不惧,直愣愣的与那个小丫鬟对视上了目光。
只不过,他怎么感觉从这个小丫鬟的眼神里,看到了好多复杂的情绪啊?
怎么有几分好奇,几分打量,和几分不解的情绪在里头,都可以开一个扇形统计表了!
有些不对劲!
彭克背在身后的手,立马就给阿虎打了个手势。
就这么足足被她打量了三五秒后,小丫鬟才收起目光,点点头转身便准备带他前往媚楼。
“且慢!”
然而,现场那些落选了的书生公子,哪是这么好相与的?
“这位兄台,不知你作的诗词,可否与大家分享一番?”
“吾并非对顾姑娘的眼光有何疑意,只是既然兄台你的诗词,胜过我等的庸俗之作,那必是一篇高作,理当让我等瞻仰一番,如此大作,敝帚自珍岂不是可惜了!”
那位胸有成竹,觉得自己的诗词必定会成为今天魁首的苏公子大为震惊的站起身,身前的桌案都被他推翻了,心中方寸大乱。
他真以为自己已经稳超胜券了的,怎么会突然杀出一个之前从来没听过,没有任何才名的人写的诗比过他了?
正要跟着小丫鬟离去的彭克,背对着他十分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是吧,阿Sir!
前世网文里看到过的装逼打脸套路,还真的要发生啊?
彭克此时心中没有任何爽感,反而有着浓浓的尴尬情绪。
作为现代人,他没少受网文熏陶,真有些受不了这种事情了。
于是,彭克连忙用眼神示意小丫鬟,直接走,别回头!
然而这个小丫鬟根本没有理会彭克的意思,反而饶有兴趣的又折返了回去,走到了牡丹园中央,抖了抖手里的那张宣纸。
“这便是吴才子刚刚写作的诗词。”
“小姐觉得这首诗胜过在座任何一位才俊,是当之无愧的今日第一诗!”
“既然苏公子有疑问,那我便当着大家的面,为大家朗读一番。”
小丫鬟展开了手中的宣纸,将其高举于眼前,当着众目睽睽之下,口齿伶俐,声音嘹亮的念起了这首诗。
“《咏煤炭》”
“凿开混沌得乌金,藏蓄阳和意最深。”
“爝火燃回春浩浩,洪炉照破夜沉沉。”
“鼎彝元赖生成力,铁石犹存死后心。”
“但愿苍生俱饱暖,不辞辛苦出山林。”
随着小丫鬟的朗诵,现场那原本乱哄哄的质疑与不解之声越来越小,直至她念完之时,所有宾客都沉默了下来,大家的表情都怪怪的。
就好像是,便秘了一般。
直到这种诡异的气氛持续了数秒后,一位年轻的公羊儒学子猛的一拍桌案,大喝一声彩!
“这首诗通篇语言质朴明畅,平平道来,略无藻饰,但意象明晰,寄托深远!”
“句句写煤炭,却句句不只是煤炭!”
“写得好哇!”
他这一声惊喝,立马打破了现场的沉默。
不管是否真心,大家都出声附和,赞不绝口。
“然也!”
“用“乌金”比喻煤炭,将“混沌”与“乌金”对写,不但点明了煤的来源,也表明了煤的来之不易。”
“是极是极,这第二句直接让我汗毛炸起,一个“浩浩”,一个“沉沉”,且不说里面包含的情感,单看诗句,就有胸藏雄兵百万的豪气!”
“看似好像咏煤炭,实际上却不只是简单的咏物,这是在明志啊!”
“但愿苍生俱饱暖,不辞辛苦出山林,尾联简直绝了!”
“将煤炭彻底人格化并赋予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
“吴兄台那心忧苍生、情寄社稷、公而忘私、无怨无悔的心思,通过这短短一句诗,便已足够展现的淋漓尽致了!”
“既是在写煤炭助燃蒸汽机,造福天下黎民百姓的巨大贡献,也是在写吴兄想要如那煤炭一般,为我大明这台奔腾向前的蒸汽机,燃尽余热的的赤胆忠心啊!”
“好诗!此乃借物喻人之典范!”
在场的公子书生们,哪怕是纨绔,以及那些江湖侠客们,只要能来参加这以文会友的花魁宴会,那定然都是有文采傍身的。
他们自然能够读得出这首诗质朴的文字中,蕴含的大能量!
这是一首紧扣住煤炭的特性落笔,但是却又句句寄托诗人那关心百姓疾苦,同时甘愿为之献身的高尚情操!
论立意和蕴含的情感,这首诗夺得今日第一,他们没有任何话说!
就连那位十分不满的苏公子,在听完了小丫鬟的朗诵后,也面色复杂的叹了口气,坐了回去。
“吴兄高才,我不如也!”
是他输了,再继续纠缠不放耍无赖,那就没有风度可言了。
“还请吴兄前往那媚楼,与顾姑娘一会吧。”
彭克嘴角含笑的点了点头,向着在场的各位宾客抱拳行了一礼,算是收下了他们的称赞,随后便跟着小丫鬟从小路,离开了牡丹园。
而坐在人群中的阿虎与莫叙对视一眼后,也悄然退出了宴会。
刚好,这个时候有很多见自己已经无望与顾念清一晤的公子书生们,也都酒足饭饱了,起身告辞离开了宴席,他俩的离开倒是没有多突兀。
“走,跟上!”
轻功一运,他俩便跳上了屋顶,从梦仙阁的众多建筑之上,吊在了彭克后头,跟着他往媚楼而去。
地面上,一直埋头带路的小丫儿动了动灵巧的耳朵,不可觉察的勾起嘴角轻笑了一声。
“吴公子,请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