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荒法师?”
离尘三人面面相觑。
武老汉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错不了,就是‘离荒法师’。”
“前不久城主还发了朝廷的檄文公告。”
“这位离荒法师,原本是南疆杀生寺的杀生佛子。
先是抗击妖族有功,后来又解了南疆水患,乃是个有大功德的。
所以周天子才册封他为离荒法师。”
“就连那件‘廿五袈裟’和神鸟,老汉也都亲眼见过的。”
“的确是稀世珍宝啊,旷世猛禽!”
武老汉边说着还用手来回笔划。
“唉,没想到,这般人物却原来是个贪财好色之徒。”
这时候离骚却笑道:“啥?贪财也就罢了,怎滴还好色了?”
说完颇有嘚瑟的给了离尘一个揶揄的眼神。
武老汉摇了摇头:“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不瞒三位神僧,这位离荒法师来到锦桑城不过半年时间。”
“已经祸害了几十个妙龄少女。”
“其中有的是为了给家人治病,委身给他。
有的则是他们巧取豪夺,坑蒙拐骗。”
“许多少女甚至不堪受辱,已经投河自尽。”
“没想到堂堂朝廷册封的法师,竟也如此贪财好色,荒淫无度。”
“像三位神僧这般的人物却是少之又少的。”
离尘听完,心中也不禁觉得气愤:这不是明摆着糟蹋本法师的名望嘛。
这事想不管都不成了。
夜色深沉,月朗星稀。
一阵清风吹过,头皮凉快的紧。
离尘沉思片刻,心中一惊有了主意。
“师兄,怎么样?直接降妖伏魔?”
离骚两眼放光,自下山后,他身上的戾气反倒是与日俱增。
离尘摇了摇头,笑道:“此事从长计议。”
“今天时辰不早了,先歇息一晚再说。”
的确这段时间以来,三人一路由东往西,几乎横穿了整个飞泸州。
每日风餐露宿,和衣而卧,确实也是辛苦。
如此,三人各自回了房间,总算是能睡个安稳觉了。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天才蒙蒙亮。
锦桑城便被一道哭声吵醒。
城中百姓纷纷探头来看,却原来是武家炊饼的当家武老汉,在哭婆娘。
“这武家大郎是怎么了?怎滴一大早弄这么大动静?号丧一般。”
道路两旁开始聚集人群。
这时一个消息灵通的低声道:“唉,还真就是号丧。”
“昨天夜里,武潘氏喝了‘神水’一命呜呼了~”
“什么?人没了?”
那人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唉,这武大郎也是时运不济。”
“本来这炊饼卖得好好的,也算是咱们锦桑城中的富户了。”
“儿子壮年参军,生死未卜,只留下两个老的作伴。”
“谁能想到,现下婆娘竟然染了这该死的瘟疫。”
“唉,偌大个家业败的只剩下眼前这幢小楼了。”
“结果钱没了,人也没了,可怜呐,可怜。”
路人说话间摇头晃脑,更有甚者已经潸然泪下。
却是人群中有一人却朗声道:“要我说,武家大嫂走得好!”
“染上那病,早点走反倒是少些痛苦。”
“总比被那些妖僧祸祸了强!”
众人闻言一凛,回头看去,却是心有戚戚,脸上显出了几分同情。
说话这人不是别人,乃是这条街上绸缎庄的沈老板。
原本他的绸缎生意日进斗金,也是锦桑城首屈一指的人物。
却因为自己唯一的儿子染了瘟疫,别人十两银子一碗‘神水’,偏偏卖他十两金子一碗。
如今也是衰败的只剩下一张门脸了。
“也是可怜人呐。”
“谁也别看谁家热闹。”
“昨天是沈家,今天是武家,明天后天,还有张家、王家、李家、赵家……”
正在众人唉声叹气之时,却是武老汉哭嚎声渐行渐远。
“哎哟,这武家大郎端得是个根上有种的!”
“他要推着婆娘的尸体去地藏寺讨说法哩!”
“什么?竟这般大的胆子?”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街道中央,武老汉一身麻衣推着一辆推车。
他哭声悲恸,从街头传到巷尾,围观群中闻之无不落泪,好一对伉俪情深。
再看推车上,武潘氏躺在车里,上面盖了一层白布,遮得严严实实。
就在武老汉经过之处,一座高高的建筑上,离骚笑嘻嘻道:“师兄啊,没想到武老汉的演技还真是不赖。”
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离尘还是决定智取。
一是因为对方的真正底系不清楚,对方也算是地头蛇,三人未必是人家对手。
二是因为离尘想要当着锦桑城百姓的面子,揭穿这群骗子。
还百姓一个公道,也还自己一个清白。
离尘看了眼那辆推车,嘴角一扬:“就是有点委屈师兄了。”
推车里面并不是武潘氏,还是离歌和尚。
原本离尘想让离骚进去的,可是他真的害怕这个货在里面睡着之后,打呼噜。
这要是走着走着,呼噜声出来,那就真的是白折腾一场了。
“武家大哥,您等咱一个!咱也要去哭丧!”
却是人群中走出一潦倒书生,腰间也系了跟白布,双手则托着两块排位。
左边写着‘王谭氏’,右边写着‘王秋黎’。
“那是……那是……王造士!
这可是咱们锦桑城的大儒啊。
年前见他还意气风发,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模样了?!”
“唉,兄台怕是不知道吧,王造士疯了。”
“这是怎么回事?好好一个大儒,怎么会疯了呢?!!”
“唉,说来话长,前不久王谭氏也不幸染了瘟疫。”
“王造士不得已也只能去买神水治病。”
“可是那些和尚好像吃准了他一般,硬是不收银子,也不卖给他神水。”
“非说王家小姐与佛祖有缘,要她进寺才行。”
“这不是混账话吗!一个姑娘家跟佛祖有什么缘?!”
“王家小姐是咱们锦桑城出了名的美人,又是书香门第,知书达理。”
“没出阁的时候,家里的门槛都已经被媒婆给踏烂了。”
“那几个和尚早就把主意打到这上面来了。”
“王造士本是练达事体,又怎会瞧不出他们的心思。”
“只是他又怎会舍得将女儿送入火坑呢。”
“于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婆娘声息渐弱。”
“可是没想到王家小姐却是个孝顺女儿,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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