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刘府。
刘琏也不禁小心的端着一碗药:“父亲,你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刘伯温微微睁眼,无力道:“不吃,我这下腹堵得慌,吃不下去,你搁那儿吧。对了,这几天有什么消息吗?”
刘琏小心恭敬道:“今天上午的时候, 儿在菜市身上碰见两个太监,儿跟他们打了招呼,听他们议论了一件事,说胡相在短短半个月内,就将大明帝国朝廷积案料理一空,让众臣敬佩不已。”
刘伯温闻听却微微一笑,无力道:“那胡惟庸,虽然是个干才,但也跟那李善长一样,愚蠢。此事,琏儿你莫要往外说,竟然比我想象的还愚蠢。
如此,灭顶之灾已是不远了。琏儿你想想啊,这胡惟庸表现得比陛下还勤政,比陛下还能干,这还了得吗?
以陛下的雄才大略,发现大明帝国的朝廷竟然没有皇帝也行,会不会联想到那小日本的幕府?被将军幕府架空的小日本天皇?
你觉得,陛下能允许如此情景吗?所以这胡惟庸,完全就是在作死啊,临死前还拉了一票兄弟,他的那些兄弟,也都是那些骄兵悍将吧?
嗯,过几日,我再助她们一臂之力,送她们一程。”
刘琏却听得有些不懂, 父亲都病成这样了,还怎么‘助’那胡惟庸一臂之力?‘送’那胡惟庸众人一程又是何意?
但却也能感觉到此时大明帝国的风起云涌,朱元璋虽然去黄山避暑了,那胡惟庸虽然代理了陛下,但还是有种莫名阴云密布的感觉。
但可惜,很多事情其刘琏都不知道,就是刘伯温知道,也不会告诉其的,因为其只有知道的越少越好,更知道其性子老实。
而如今也是在工程院下的工部做事,上头更有那位朱重六大人照应,却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
结果仅仅几日。
便一道圣旨送到刘伯温府上,退休养老可以,但要再兼一个职,即督察院二品大右使,虽然不再是督察院左都御史,但刘伯温就是刘伯温。
却即使只是督察院一个次级的官职,也足以震慑胡惟庸等人, 同时也是朱元璋对胡惟庸一众人的试探,仿佛丢进一个石子看看, 那一众人还能干出什么?
而刘伯温则也恭敬接旨道:“臣领旨谢恩。”
太监则也恭敬问道:“敢问刘大人,您什么时候可以上任?”
刘伯温却看得更清晰道:“公公看看臣的这个样子,臣会上奏陛下,臣老病缠身,举止艰难,请陛下恩准,等臣病体初愈,就回督察院。”
朱府。
朱斌也过几日就看望刘伯温一眼。
于是朱斌也忍不住:“伯温,真吃不下去饭了吗?”
刘伯温无力摇头:“吃不下了,真的吃不下了。”
朱斌也不禁眼睛微红,不舍道:“要是喝点流食呢?”
刘伯温同样如实道:“或能苟延残喘几日,但大人以为还有意义吗?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大人送送我就行了,这一辈子,我刘伯温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萧夫人同样跟着一起过来了,也一样忍不住眼睛微红。
刘伯温却微微一笑,难得开一个平时绝不会开的玩笑道:“夫人,即使也年纪大了,可还是如此美,怕世间也只有大人跟夫人,才是最合适的一对了。”
萧夫人同样忍不住道:“伯温,要不再留几日?陛下安排那胡惟庸,亲自给你药,应该马上就来了,看看这大明帝国的辽阔江山。”
刘伯温再一笑:“该看的,这些年也都看过了,臣甚至还看到了那南疆大陆,真是一片肥沃的土地,臣这一生已经满足了。
夫人要不如此说的话,或许伯温还能多留两日,但夫人既然如此说,伯温只好最后为陛下出点力了。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胡惟庸恐会歪解陛下的意思。
但反正,我无论如何都要死了,就遂了胡惟庸他们的愿吧,让一切都没有破绽。”
刘伯温说的,朱斌、萧夫人自也都懂,要不让刘伯温自己在病痛中死去,要不就借那胡惟庸的手,被那胡惟庸送一程。
这过后,朱元璋可就可以放开的大刀阔斧了!更尤其还关系到朱元璋的裁撤中书省,大明帝国从此将永不再设中书省,朝廷六部全部由大明帝国皇帝统属!
真正的收回皇权,再一次强化皇权,可就在此一举了。
可就是懂,两人也都忍不住微微不忍,眼睁睁看着被那胡惟庸做手脚害死?还是等过几天自动的病死?在病痛中死去?
可惜现在大明帝国的中医外科,还就只能做些不复杂的手术,还无法完成开肠破肚的复杂手术。
结果正说着,一人突然进府小声禀报道:“大人、夫人,那胡惟庸亲带药过来了,片刻之后即到刘公府上。”
朱斌也点点头:“嗯,那我就留在里边看着。”
于是片刻后。
就在西方各国的猜测静观其变下,大明帝国也正在无声酝酿着一场暴风雨,但就是朱斌也想不到的这一场暴风雨,竟会一直持续下去。
胡惟庸带着中书省官员,由官员亲捧着药,进入刘伯温府上大门,便用如意挠挠痒道:“陛下旨意,着本相亲率太医上门,为刘伯温疗疾,并赐‘珍奇药物’。”
而刘伯温也难得的从榻上坐起,仿佛一生都没有如此意气风发过,老手又拄着一根龙头拐杖。
胡惟庸阴阳怪气:“刘大人。”
刘伯温缓缓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厚道人。”
胡惟庸:“没错,我就是个厚道人。”
刘伯温:“可我现在觉得你是……”
胡惟庸好奇:“怎么着?”
刘伯温努力招招手。
胡惟庸身体靠前。
刘伯温:“你只有一张厚厚的人皮。”
胡惟庸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伯温兄,过奖了,过奖了啊,你这话真是说的我浑身舒爽啊。伯温兄啊,本相奉旨,亲至榻前,嘘寒问暖,送医煎药。
将药端上来。”
立刻一名官员端上药。
胡惟庸再随意道:“刘大人,这是陛下赏赐你的汤药,喝了吧。”
可关键问题是,其胡惟庸并不知道什么病,即不对症的珍奇药物,其实就是毒药,而且也的确可说是毒药,只不过是不着痕迹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