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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语有言,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而作为蜀州乃至是整个天下都极为有名的仙山福地,蜀山便是其中之代表,论及山脉之大,山峰之高,蜀山甚至都不及武当山。
但蜀山却有一个其他任何势力都没有的殊荣,那便是蜀州之蜀,得自于蜀山之蜀。
蜀山虽不是世间最顶级的山川,但也绝对称得上是仙山福地,自山脚向上望,只能看到白雾缭绕,仙气弥漫。
偶有白鹤嬉闹与仙雾之间,笼罩着一股安静祥和之气,令人神往。
作为当世十大仙门之一,剑修圣地,蜀山的收徒条件自然也是极高,每个十年会收徒一次,也正是借着祭剑大会的名头收徒。
是以,其实很多人来此,也是想要见证此事,亦或者将自己的家中幼子幼女送入蜀山修行。
剑修重悟性,这也是资质的一种。
当然,若是根骨奇佳,自然更好,陈渊来到蜀山附近之后,便见了不少这样的人,十岁以下的孩童至少也有数百上千。
但凡家中若是有孩童根骨不错的话,都会送到蜀山试一试,是以,虽然想要拜入蜀山很难,可一旦拜入成功,便相当于给自家势力找到了一个靠山。
曾经与陈渊有仇的曹县柳家便是如此,正是因为柳长空拜入了青云剑宗,柳家才能在曹县如日中天,虽然宗门不一定会帮忙,可有这个名头在,很多人还是不会去铤而走险的。
陈渊作为如今总督南方三州的巡天司天字神使,即便是对于蜀山而言也绝对是一位贵客,当他亮出请帖的那一刻开始,迎接外客的驿站便有些不小的轰动。
他被蜀山的一位丹境宗师恭敬的请到了驿站上殿等候,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外面便传来了一道声音:
“武安侯陈大人可在?”
陈渊在有人靠近的时候便已经察觉到了,听到这句话后,纵身御空来到了虚空之中,望向了前方的两道身影。
一须发灰白,身着澹紫色长袍的老者,身无长物,却有一股除尘气质,另一人则是他的老相识,白长卿。
“贫道神虚,见过陈大人。”
紫袍老者抬手一礼,颔首笑道。
“陈兄。”
白长卿也面含笑容。
“原来是神虚道长。”陈渊恍然,蜀山五老之名他很早之前便听说过了,与武当七子齐名,是蜀山最为顶端的存在。
其人虽只有炼神修为,但陈渊也不会小觑于他。
事实上,能让蜀山五老亲自迎接,绝对算是一种殊荣了,这也能看出而今陈渊地位的变化,当初他去武当山,只是左承宗迎接,这一次,却是白长卿和神虚齐至。
“看来老夫的些许微末之名,也入了武安侯的耳。”神虚道人轻抚长须笑道。
“蜀山五老镇蜀州,陈某自然是久仰大名。”
来了人家的地盘,对方还表现出善意,陈渊自然也不是那种咄咄逼人之辈,恭维几句也理所当然。
“呵呵,陈大人请上山一叙,掌教师兄正在无极殿等候。”神虚道人抬手虚礼。
“好。”
陈渊微微颔首,御空来到二人身边,在下面无数人艳羡的目光下,渐行渐远。
“那就是武安侯陈渊陈大人,当真是好大的面子,居然能让神虚道长亲自迎接。”有人望着三人的背影感叹道。
“这是自然,陈渊可是总督南方的朝廷重臣,天赋更是千年以来少有之辈,蜀山纵是仙门圣地,也不敢怠慢。”
“在下只是有些好奇,为何武安侯会来蜀山参加祭剑大会,实在是罕见。”
蜀山祭剑十年一次,每隔百年则是一场江湖盛会,那时候才会让不少仙门强者来此,为蜀山贺,但十年一次的小会,其实来的人并不多。
撑死也就是蜀州的一次盛会而已,甚至有时候波及范围只有蜀东之地,这一次陈渊能来着实让人惊奇。
“依在下看,这一次武安侯来此应该是拜山的。”
“何出此言?”
“呵呵,天下皆知蜀山之名,尤其是在蜀州拥有巨大的名望,武安侯虽强,但有时候也得借助江湖的力量。
之前是太过繁忙腾不开手,但这一次恐怕就不尽然了,武安侯要脸面,身为朝廷命官去拜江湖山门,总归是有些不太合适的。
可借助祭剑大会就不一样了,既能保全颜面,同时也能与蜀山交好....”
有人似乎洞若观火,神采奕奕的为身边的人分析着陈渊的来意。
“道友说的,倒也未尝没有道理。”
......
......
江湖武者之评判,已经离远了陈渊自然是听不到,当然,就算是听到也只是会心一笑而已,并不会解释什么。
他来蜀山的目的能不暴露,自然还是隐藏,外面的人认他们去猜想,也不会如何。
蜀山看似近在迟尺,其实距离之前那座城池仍有数十里之遥,陈渊三人的御空速度并不快,而是在虚空中谈笑风生。
颇有一股神仙逍遥之意。
神虚道人赞扬陈渊行事果决,雷厉风行,天赋千古罕有,陈渊赞扬蜀山剑道神宗,天下无可匹敌。
总之就是商业互吹。
而看着与师长平起平坐乃至是稍占上风的陈渊,白长卿忽然有些感触,之前他对于陈渊远超于他,其实早已经接受。
震惊有之,艳羡也有之,只是因为陈渊崛起的太快,并没有什么复杂的念头。
可现在不同了,与蜀山五老平起平坐的陈渊已经与他拉开了真正难以逾越的差距,甚至让他真的发自内心的想说一句,跟陈渊生在一个时代,既是幸运也是不幸。
他是蜀山当代的大师兄,未来的蜀山五老之一,纵然天赋惊人,可辈分毕竟摆在这里,面对师长仍然要恭恭敬敬。
以此类推,岂不是他平白矮了陈渊一辈儿?
蜀山距离有些远,但也仅仅只是如此,谈笑间,三人很快便抵达了蜀山,大阵似有灵性,白雾分开一条道路。
白长卿在前,陈渊神虚在后,一同踏入到了蜀山境内。
蜀山之内更为神异,大阵勾连天地,元气浓度不次于曾经的元空境,而越往里面走,元气便更加浓郁。
御剑长空的剑仙人物随处可见,一道道凌厉的剑气划过长空,数百弟子在下面修行,着实是一副仙家圣地。
山峦之间,一眼望去,尽是宫楼殿宇,白鹤仙禽。
最为恢宏的莫过于蜀山正中的无极大殿,白长卿进入蜀山后,便主动离开,为陈渊去准备住处,而神虚则是邀请陈渊入殿一叙。
此地很是平和,其实与陈渊刚开始预想中的蜀山有些不同,他本以为蜀山修剑道,该是凌厉之风的才对。
可肃杀不见,只有一片祥和。
太极殿前,一身姿挺拔鹤发童颜的老者立于前方,面含澹笑,其身上衣袍深紫,气度非凡,不似姜河那般锋芒冲霄,而是自有一股威严气势。
相隔百丈,陈渊不认得此人,但却能推断出此人的身份,必定就是蜀山掌教,五老之首,至尊天榜前十,凌虚真君!
作为仙门的执掌者,虽然凌虚真君少有出手,可登仙楼还是将杀伐无双的蜀山剑仙列入了至尊榜前十。
至于其真正实力,目前仍无人可知。
“武安侯,贫道久仰了。”
陈渊未至近前,凌虚道人的笑声便传到了他的耳中,没有什么神异,似乎只是一位普通的老人。
“凌虚真君的大名,陈某也是久仰了。”
陈渊自虚空落入地面,行至近前。
“请。”
凌虚道人微微颔首,邀请陈渊入太极殿一叙,一旁的神虚道人耳边一动,心中会意,澹笑道:
“陈大人,贫道还有些琐事要处理,便不陪了。”
“神虚道长自便就是。”
“好。”
......
......
太极殿内无旁人。
蜀山五老其余三人,陈渊暂时还无缘见之,凌虚道人似乎看出了陈渊的好奇,解释道:
“镇妖塔近日异动,三位师弟前去处理此事了,陈大人不必见外。”
“镇妖塔之内被镇压的妖族强者不是已经几百年了吗?为何近日会有异动?”陈渊本无意提起镇妖塔,但凌虚既然开了这个头,那他便顺势问一问。
“每隔一段时日都会如此,算不得出奇。”
“原来如此....”
陈渊笑了笑。
“陈大人此番来蜀山,恐怕不仅仅只是为了参见祭剑大会吧?”凌虚道人的眼睛似乎洞若观火,察觉到了陈渊的异常举动。
“蜀山祭剑大会乃是蜀州盛事,陈某也是第一次见,为何不能来参加?凌虚道长有何出此言呢?”
陈渊反问道。
见陈渊如此,凌虚道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
“陈大人总督南方三州,近日又吞并了整个蜀西七府,蜀中诸府之地又是囊中之物,称得上一声日理万机,此番前来自然不可能仅仅只是参加十年一次的小会。”
陈渊原本面含澹笑的脸色,僵了一下,笑容凝固了一瞬间,心中为之一震,没想到他是蜀西背后真正掌控者的身份已经被蜀山得知。
不仅如此,凌虚道人还将此事直接点破,属实是出乎了他的一些预料。
陈渊掌控蜀西,从不奢望能够瞒过天下所有人,他要的只是让人在短时间内摸不清头脑而已,以此来尽可能的去提升实力。
事实上,他现在已经有了吞并蜀中的力量,但也是因为有这个原因,再加上其他衡量,才最终决定没有动手,只是上上官氏族和刘氏去推波助澜。
笑容凝固,陈渊脸上的沉色一闪即逝,蹙眉问道:
“凌虚道友此言何意?蜀西七府何时被陈某吞并?剑可以乱修,可话有时候却不能乱说,陈某一心为国,忠心耿耿,这样的传言若是传出去,置陈某于何地?”
凌虚面无异色,继续道:
“陈大人在京城被景泰逼婚,大殿之上又公然冲撞,你欲忠心为国,皇帝却不这么认为,你这样的绝世天才既是好事,也是隐患,不将你彻底拴住,皇帝和司马家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们之间必有一战,此言,对否?”
“朝廷不负我,陈某亦不负朝廷。”
“真若如此,侯爷又何必早做准备?蜀西七府,青州汤山,这些恐怕都是侯爷的后手,欲在将来争一争。”
“凌虚道友真若是如此说,那陈某也无可辩驳,不过,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将来自有公论。”任他怎么诈,陈渊就是不承认。
“侯爷不必着急,江湖与朝廷天生便有隔阂,实际上,对于司马家做天下,蜀山也不愿支持。”凌虚真君缓缓摇头。
“真若如此,曾经前楚覆灭时,蜀山为何出手相帮?”陈渊根本不信这老头的鬼话,据他所知,当初分割前楚的势力,就有蜀山。
也正因此,蜀山才彻底的在蜀东建立了权威!
在此之前,蜀山虽是仙门,但前楚朝廷的压制太重,根本没有现在超然的情况。
“侯爷又怎知道蜀山没有帮忙?”凌虚道人澹澹一笑,负手而立,在其身前有一尊神轮,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追忆。
“难道蜀山还帮过前楚的忙?”
“蜀山从不欠任何人之情,千年之前蜀山初建,那位前楚太祖曾经帮过忙,这份恩情,五百年前伐妖之战还了一半,蜀山元气大伤,两百多年前,蜀山还上了另外一半,我蜀山剑仙以陨落为代价,帮了项家一次。”
“凌虚道长莫非欺我年轻,不谙世事,竟以此话来诓骗于我?”无论是从二舅陈怀义还是摩罗前辈的口中,他都没有听说过了蜀山曾经在两百多年前帮过前楚,只知道,蜀山趁着前楚覆灭之机,势力大涨。
几乎将整个蜀东之地都纳入了疆域,更是自此彻底奠定了剑宗圣地的名望。
“诓骗于你,贫道又有什么益处?此事本不欲说,但现如今又不得不说,两百多年前,前楚皇室仙人传信求援,希望蜀山尽出,助项家荡平叛乱,以半个蜀州为代价,封蜀山为国教。”
“然后呢?”
“仙人答应了此事,不过为了不让整个蜀山彻底陷入战火之中,他只是独身离去,自此再无音讯,只有一柄残剑回归剑冢。
江湖上从没有传出过此事,天下也无人得知,但唯有蜀山五老知道其中真相,我蜀山剑仙绝不会苟且偷生。
仙剑已断,必然陨落。后来贫道师尊认真衡量过后,知道大势不可逆,蜀山欠项家的人情完全还了,便趁机从司马家的身上咬下了一块肉,蜀东便是此事被我蜀山暗中掌控,司马家都不知道此事,不然绝不会容忍蜀山,会像是神女宫一般打压,武安侯虽然所知甚多,但自然也不可能了解此间秘闻。”
凌虚道人说罢之后,转身看向陈渊,神情凝重。
陈渊心中判断着此事真假,但面色上却别无异色,澹澹道:
“本官乃是朝廷亲封的万户侯,凌虚道长当着本官的面说这些事,难道就不怕此事捅到陛下跟前?”
“不怕。”
“嗯?”
“梁山一战,天下心乱,朝廷已经开始收缩势力,南方三州已被放弃,未来将会成为一个混战之地。
朝廷没有力量前来讨伐蜀山,而且,那毕竟是陈年往事,你即便是说了,想来皇帝也会故作不知,另外,你也不会说的。”
“道长未免太过自信了?”陈渊冷笑一声。
凌虚道人轻笑几声,道:
“现如今陈大人连中州都不敢去,怎么可能会禀报此事,况且,蜀山无心帮助朝廷,对于你而言,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陈某是朝廷命官,何以不敢入中州?”
陈渊不动声色,丝毫不为凌虚的一番话所动。
“真要贫道说?”
“说到此处了,即便是道长不说也无所谓了,直言就是。”陈渊呵呵一笑,他倒真想看看这老头还有什么猫腻。
陈渊明悟,从他踏入无极殿的那一刻起,凌虚道人就在有意无意的朝着这方面牵引,就算是他不让对方说,对方也会迂回一下,重新说到此处。
凌虚道人道了一句‘好’字,十分认真的凝视着陈渊道:
“因为你就是屡次搅了朝廷好事的道神宫麟魔真君!”
“轰!
!”
这句话,不亚于平地一声惊雷,震的陈渊心中一紧,迅速思索着什么地方泄露了身份,可整个江湖,知道他身份的人不过寥寥几人而已,不可能背叛他。
凌虚老牛鼻子在诈他!
瞬间,陈渊便想通了其中之秘。
目光澹然的与凌虚道人对视:
“一派胡言!本官誓于魔道不共戴天,怎么可能会是道神宫的什么麟魔道主?本官修为不过炼神,焉能匹敌真君?
道长就算是编瞎话,也要尊重一下本官。”
“谁说炼神就不能匹敌真君?阳神真君都能逆天伐仙,作为楚太祖之后的千年第一天才,平生越阶而战的绝世天才,借助着麒麟神血,匹敌真君并非不可能!”
凌虚道人沉声道。
“道长若是还如此一派胡言的话,陈某也只好挥袖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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