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泛起鱼白,朝阳洒下晨辉。
一场震惊整个神洲的地动后,喧嚣的凤鸣,难得地进入了安静。
中州,扶龙已经带着麾下兵马撤到了凤城,与自家龙岩军的主力会师了。
而渊地战场,随着地陷的天灾摧垮了那里龙岩军的战力,秦家也顺理成章地进入了渊地。
当然,北方的龙岩军也并未深追,而是在秦家离开后把秦地据为了己有。
一场乱战,林诡的谋局让凤鸣和龙岩的战线从中州北移到了凤城。
可以说,这一场地动,仅仅只是保留了在中州的龙岩军的一些有生力量,同时将秦家这个麻烦送到新朝,真正的战场大势,并未扭转。
不过,若是三千大山也溃了,魔潮来袭,怕是就另当别论了。
对林诡而言,此刻已经是一个不错的结果了。
复国已经推进了一大步,地动也造成了不小的伤亡,无论是凤鸣新朝还是龙岩国,短时间内都该是要对被地动催毁的城池进行重建的。
因此,近期的一段时间,不会有战事了。
战争已经进行到了这个阶段,或许经过这段时间的积蓄与积累,下一场,就该是决战了。
“接下来的这段止战时间,可是更难走的棋咯。”
看着终于可以暂时不摆弄棋局的林诡,香帅不禁开始笑着调侃起他来。
“确实,您说的有道理。这段时间能不能走好,或许直接关系到决战时我们这边的战力。”林诡回道。
“最重要的事情,还没干呢。”
香帅拿着手里的茶盏,细酌一口,而后饶有深意地看向林诡。
“嗯。所以秦家派人来了吗?”
“自然,他们不就是奔着这个来的嘛。”
“呵,真给他们赌过来了。”
在地动结束之后,刚刚在渊地站稳脚跟,甚至于连对岚凌城的重建工作都还没有彻底完成时,所做的第一件事是:请功。
秦家是奉旨伐龙岩,如今讨伐成功,按照惯例,自然是要有封赏的。
可不可以不给封赏呢?当然可以,那新朝廷卸磨杀驴的坏名声可就该被大肆宣扬出来了。
同时,对于已经归附的这些个世家,也是一种信号,很可能会让他们改变主意。
这也正是香帅提到的,最重要的事情,凤鸣,还是有世家。
刮骨疗毒,代价是巨大的,既然选择了这么治病,那就一定得对得起这份代价,要治他个彻底。
“你猜猜秦家要的封赏是什么?”
“子弟入朝为官呗。”
“是的,秦家如此,王家、赵家自然是得一碗水端平,新朝如此,便会慢慢变成旧朝了。”
显然,香帅很担心,语气中隐隐藏着些焦虑。
也确实,凰守业和他除去君臣亦是老友,而他用生命和一生荒唐换来的机会,被错过了,那他们这些人,就真的有些荒唐了。
刮骨疗毒后,仍有余毒,那可就真是白疼了。
“所以您希望陛下拒绝他们。”
“是,人言或许可畏,民心或许会动摇,但有些头,开不得,你们又见识过这些蛆虫在朝堂上的手段,咱们的新皇面对他们,还太稚嫩。”
作为凤鸣的老臣,同时又是被排挤出朝堂,甚至排挤出凤鸣军的香帅,对于世家们在朝堂上兴风作浪的手段,他领教了太多。
“意思就是战场上盘算不赢,想把我拉到朝堂上面做掉吗?呵,这些世家,对这些倒是自信的很。”
“自然,老本行了。”
“呵,让他们来!”
“你有把握?”香帅眼中仍旧带着担忧。
“有,您知道我这两天学了一招棋,就专门对付他们的。”
“哦?什么招?”
“耍赖!”
“......”
“皇帝跟我是一伙的,满朝文武我一个个选上去的,凤鸣军是您带的,下不赢,我就直接把棋盘掀了!”
“......”
“我就不信了,他们这种人也能找来个高人给我把这棋盘按下来?做梦吧他们!”
“......”
看着眼前的林诡,越说越激动,说到后来,已经有点骂街的意思了,香帅明白,林诡真的动气了。
这场地动,是天道不讲棋德,那后面,林诡就要有样学样了。
“我今天就上书陛下,给,这官就往大了给,民心稳固,其他皆不重要。”
“不必了,陛下已经有了手谕。”
“什么手谕?”
“此事皆由国师定夺。”
“......那陛下做什么?”
“在研究迁朝之事。”
“往哪里迁?”
“中州。”
闻言,林诡笑了,他明白,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姑娘,虽然即便成了皇帝依旧还是处处依赖着自己,但她已经在学着怎么当一个好皇帝了。
所谓迁朝,顾名思义,就是将如今的朝堂迁到别地,当然,只是朝堂迁移,却并不等同于迁都。都城,如今还在别人手上。
潜渊如今虽好,但毕竟是凤鸣边陲,如今版图已然恢复了些许,迁朝到中州,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但真正的原因,林诡是清楚的。
她答应过,会打回去。
......
一个月后,安顿好了潜渊这边的重建,抚恤了灾难过后的百姓,凤鸣新朝,来到了中州城下。
中州城的百姓们此刻正在夹道欢迎着新皇的驾临。
只是单单看着这少得可怜的人数,林诡就不由地想起了中州城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一城的军民,将生命置之度外,送落魄的王女出中州,到潜渊登基。
那炊烟笼着中州的画面,那大泽里人踏着人淌过的艰辛,至今仍在林诡等人的脑海中深深铭记。
如今他们真的打回来了,只是那些旧人,不知还留有几个。
中州的龙岩军已经断粮那般久了,百姓们呢?又有多久,没尝过粮食的味道了。
“陛下驾临中州,自然是要庆贺一番的,我秦家愿出财帛与人力,在中州欢庆几日,以迎陛下的到来。”
行到半路,秦染走出队伍,对着年轻的女皇一作揖,提议道。
这一个月里,秦家的人已经来到了凤鸣的新朝,林诡也兑现了许诺,给了他们官职。
自然,赵家,王家以及一些归附的中小世家,也都来了。
林诡是照单全收,来者不拒,不过并未让他们到潜渊来,而是直接去中州,等待着新朝驾临。
秦不朽仍在渊地指点江山,被他派来新朝廷的,是秦染。
面对着秦染突然的提议,女皇凰灵儿侧过头,淡淡地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就这么淡淡地看着他。
看着看着,秦染脸上的假笑开始逐渐僵硬,变得局促,变得无措。
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新皇,也并不清楚自己哪里说错了。
国师林诡在一旁却是嘴角微扬。
中州死难之重,这秦染却想的是为新皇驾临而庆贺,不过倒也难怪,凤鸣世家的二世祖们,又如何会想这些?
在他们眼里,这个时候,就该庆祝。
在他们眼里,见了皇帝,作个揖就足够给面子了。
伴凰灵儿左右的林诡和香帅相视一笑,交换了一下眼神后,齐齐俯身拜下。
身后文武百官见状,纷纷效仿,齐齐跪下。
站着的,只剩下世家中人,他们,甚至有些都不知道,原来见了皇上,是要跪下的。
曾几何时,上朝的时候,他们都带着凳子。
只是,此刻站着的他们,显得那样的突兀。
他们很不适应,皇权,居然有了这般威严吗?
女皇依旧淡淡看着,林诡也不由地赞叹她的成熟。
终于,世家跪了,秦染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俯身跪下。
只是,这一跪,这世家对皇权的跪拜,凤鸣,等了太久了。
女皇不再看他们,而是望向曾经被炊烟笼罩过的这个诺大的中州城,看着两侧寥寥无几却眼含热泪的百姓。
口中平静,心中却波澜翻涌着说出:
“赈粮于民,全部凤鸣官员军人,寒食七日,祭我凤鸣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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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作者新搬的小区又被封了......人麻了,这疫情啥时候是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