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琉啊,接下来怎么说?我兄弟是怎么跟你交代的?”
“将军,国师没交代那么详细,但眼下,局势倒还算清晰,属下能勉强看得明白。”
“那就行,都听你的。”
“......”
此刻,狼不吃这支消失在济福的几万人军队,已然打下了中州以西的几处关卡。
靠着几万雏马作为掩护,骑兵直冲关卡,虽然仍付出了些许代价,但这关口,算是站稳了。
对于自己这个甩手掌柜一样的将军,阿琉很无奈,但却没有半分怨言。
因为狼不吃,是这支军队的灵魂,只因有这么个将军存在,这支军队的作战方式才算成立。
国师林诡交代他的事情他已经很完美的做到了,奇袭济福,隐遁山野,而后迂回腾转,抢下中州西侧的关口。
而之后该如何去做,其实已经显而易见了。
从那日接到的战报可以看到:
中州南的须臾镇,王家在遵着新皇的旨意,日日攻城;
中州东,大将军薛予更是留人守住幽山长廊的退路,而后便直接绕过渊地的龙岩军直奔中州而来,
而中州北,那横亘的子母山废墟至今还挡在那里。
如此一来,被彻底封死的中州,便只剩下了中州西这一条退路了。
毕竟赵地济福的选择,是跟了龙岩,算是龙岩军的盟友。
扶龙若是想逃离,过赵地往北,是条相对安稳的路了,顺道还能在赵地补给一波粮食,说不定还不一定会往北败逃。
这么一看,阿琉就很清晰了,也愈发赞叹林诡之谋的诡谲。
狼不吃的这支军队,卡在了扶龙率领的这支龙岩军的七寸上。
“将军,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这里可能会遭受到龙岩军非常猛烈的进攻,而且,赵家也有可能会来,让我们腹背受敌。”
“这么危险吗?”
狼不吃是不着调,但他并不傻,他听得出现在自己这里的局面是比较严峻的。
“确实危险,咱们守的这个关口,是他龙岩军最后的退路了,只要守住,龙岩军就会全部被闷死在中州。”
闻言,狼不吃嘿嘿一笑,朗声道:
“哈,我好兄弟果然是把大事都交给我干了!守住!从今天起,这里啥活物都甭想过去!”
......
中州城里,扶龙此刻已经真的焦头烂额了。
这盘棋,他已经输了,而且甚至于连还手的机会都找不到。
他只能下令,留下部分士兵断后阻击东边气势汹汹前来的薛予,再向南方的须臾镇加派了些支援,而后剩下的兵力,近一多半都投向了西方。
中州西的关口,如果打不通,他就再也出不了中州了。
看着眼前的沙盘,四下无人,扶龙是狠狠地大叹了一声:
“唉!”
当然,当战局清晰起来后,整个凤鸣懂用兵的人都不免会对林诡这种诡谲的布局发出由衷地赞叹。
一场场乱战下来,场上出现了多重腹背受敌的状态。
秦家腹背受敌,被南北的龙岩军夹击着,也正是有他们在,南方渊地韩江等龙岩军还不太敢回援中州,恐把秦家的军队也放出来,让战场变得更加混乱。
渊地的龙岩军腹背受敌,尽管薛予去围了中州,但他们除了渊地却哪里也去不了,打幽山长廊吗?又什么意义?没听说过往对面大本营逃跑破局的。
至于中州的龙岩军,他们可比腹背受敌更难受了。
一支又一支的兵马被像子粒一般投入到战场中去,每一子所落的地方都刁钻无比。
所以当香帅得到如今的战况后,也不免叹了一句:
“这小子哪里是在用兵?他分明就是在弈棋!”
可偏偏,这样下棋一般的用兵,让这整个凤鸣大地,波谲云诡,风云莫测,而当迷雾散尽之后,棋盘之上,大势已成。
世人皆道这诡公子着实是厉害的紧,凤鸣与龙岩国师的对弈,这一场下来高下立判。
可只有林诡自己清楚,他扶龙,输的不冤。
凤鸣在下一盘大棋,一盘涤荡世家,刮骨疗毒的大棋。
昔年凤鸣军一把利刃被锁在北境,正是龙岩的钳制,给了世家蚕食凤鸣的土壤。
凰守业,用其一生的荒唐作引,用皇族的身死破了这场僵局,留下了一盘活棋。
而接过这盘棋的人,偏偏还是那个神洲之上对懂棋的人。
扶龙他,凭什么去赢?
世人皆道诡公子诡谲,可须知林诡往时所解的棋局,皆是残棋。
无论是夺潜渊,退魔潮,入中州,平渊氏,他做的都是以少胜多,化腐朽为神奇的事情。
而如今,不一样了,林诡身居凤鸣新朝国师之位,坐拥和潜渊军整编后,近四十万凤鸣军的精兵强将,且好有着整个凤鸣的民心所向。
这时的诡公子,虽然仍然诡谲,但扶龙其实已经感受到了,比起诡谲,更有了一丝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不给对手留任何的余地,全方位地去压制对手,让人感觉到他的赢,是不容更改与质疑的,他的赢,是必然。
像极了,头顶的天道,不容质疑。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位诡公子的对手,从来,都不是他们。
......
是夜,风起。
中州西侧在兵马的奔腾下被掀起了尘嚣,龙岩的大军,来扣关了。
而关前,没有工事,没有拒马,什么防御都没有。
唯有一将,身着兽皮,手牵骏马,肩抗一把巨大的柴刀。
没有人会小看这样一位将领,能这般站在这里,无论结果,其胆略,已经让龙岩军的士气受到了隐隐的顿挫。
这人,不怕死吗?
殊不知,这人,真的不怕死,因为至少在如今的凤鸣战场上,还没人,能真的赐他一死。
“来将报名!”
龙岩国的领军之人开始叫阵。
而兽皮将领脸上始终挂着要干大事的欣喜笑容,对着对面的前军万马,朗声叫道:
“狼不吃!求死!”
......
同一时间,中州西关口的另一面,在接到龙岩国命令后的赵家也已经派遣精兵来到此地,答应帮助龙岩打通关口。
而当他们即将靠近关口只是,所有的赵家士卒将领,眼中,全部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暗夜中,似乎有万马奔腾,携着火光,向着他们冲来。
“直娘贼,他们不守关吗?怎么会带骑兵来冲锋?!”
领军将领一声痛骂,准备迎战。
可当他们已经开始跑马,迎上近前去冲锋的时候,才终于看清了对面的真实情况。
无数被从他们的马场里劫来的雏马皆已被隔断了尾巴,吃痛地向前狂奔,而每一只的身上,都捆着一个满是火油,燃着熊熊烈火的草人。
“糟了!”
赵家领军的将领当即大叫不好,可此刻,又怎会给他们时间调转马头。
就这样,在一片火光与激烈的人仰马翻,人喊马嘶之下,
赵家的兵,又对上了赵家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