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网上进货的顾川，有些好奇的点了进去。
画面中一个约莫20多岁的男子正举着单杠做着抬手运动，在直播页面上，还有一段黑体小字。
——百万法拍房，开启24小时试睡直播，欢迎竞拍！
法拍房是“法院拍卖房产”的简称。
可以简单地理解为原房主因各种原因，导致法院强制执行收回原房主名下房屋，进行拍卖，将拍卖所得满足被执行人债务。
画面中那男子在简单的运动后，也不做什么讲解，举着手机在房间内四处浏览。
男子不是专业的主播，甚至连业余都算不上，幸好观众们也不是来看主播的，他们只是对直播间标题的好奇。
“有谁知道这凶宅，凶在哪吗？”
“听说有凶杀案，具体你们可以去搜一下，反正不吉利。”
“凶宅不凶宅的我倒无所谓，主要是这起拍价120万，有没有大哥试一下，直播间这么多兄弟给你暖房，阳气旺盛，什么凶宅镇不住。”
“最低价120万的凶宅，打扰了....”
顾川看了直播页面右侧的竞拍界面，1200000的数字着实惊住他了，这还是凶宅的减钱BUFF下，要是正常交易......
打扰了！
“小川，给我来两刀纸？”
听见来生意了，顾川起身离开坐位，走到店面墙边拿起两刀黄色纸钱，递给了一个老爷子。
老人看着眼前面孔干净，眼神澄清的少年，随意问候一下。
“你爷爷呢？”
“在后院打纸呢。”顾川伸手指了指店面后的小院。
老人看了一眼，笑道：“这老头子真是给自己找罪受，他打的纸还能有人家工厂打得好？”
顾川只能干笑。
他也劝过老爷子，但老爷子总是说他从网上订的那些纸钱不好，不好在哪，老爷子没说。
儿孙也劝过，老爷子现在年龄大了，身体早不如以前，打纸钱又是一个体力活，老爷子一个人吃不消。
三个儿子，几个孙子也从未想过继承这门手艺，但老爷子是个犟脾气，十头牛都拉不回的那种。
最后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而顾川几个孙子辈的后辈，有时间便轮流来店里坐着，一是陪着老人，二是现在的很多“高科技”老人玩不懂，怕老人被骗！
这座店面是顾川家的老宅，前店后宅，老爷子靠着这店养活了三个儿子。
纸钱这是一个很玄学的产物，活人给死人造的钱。
这个年代，什么都内卷得厉害。
以往的纸钱就是粗黄纸上打几道铜币孔的纸，而现在的人。很少有烧这种纸钱的了，除了一些寺庙还进这些外。
大多数人烧的都是那种印有天地银行的精美冥币。
至于地府认不认，那就不是现世人能管的了。
据说这种东华冥币，还远销海内外，在海外掀起一阵祭奠祖先的习俗，不少外国人都将这种纸钱称为“祖宗钱”。
海外有地府吗？
那估计只有鬼知道了，想来东华地府那种级别的机构，海外海内应当都在祂的管辖范围。
老人从怀中里掏出5元现金放在桌上，拿起两刀纸钱便走了。
顾川走进店铺靠墙角的柜台里，将钱放进柜台下的抽屉里，继续看着电脑里的直播。
看了一眼，直播观看人数近五万人在线观看，但右侧的竞拍界面却无一人竞拍。
想来是那120万的天价缘故，凶宅的属性可能也有点。
顾川靠在椅子上，想看看那法院男子夜晚的表现，会不会被吓着。
而此时，直播间的游客则在调戏主播，一时间欢乐不断。
“请问主播，考试前去寺庙问佛祖能不能考上，佛祖说可以考上，但最后没考上，这种情况可以起诉佛祖吗？”
“佛祖收了你的委托金，最后事还没给你办成，这是诈骗了，起诉他，不要怕。”
“佛祖没给你说东华人不骗东华人吧？”
“佛祖不是比OK了吗？”
“那你这种情况，主播也很难办啊，对了，你的委托金是多少？”
“三炷香啊！”
“我给你支一招，你再去给佛祖烧点，你这数量太少了，主播也难办啊。”
“兄弟别听他的，这是天上的事，你找主播也没用，我给你说，你去找个道观，给三清烧点，请他老人家去给你问问佛祖为什么拿钱不办事。”
.................
直播间的画风突变。
一时间，人们都在争论三清能不能干得过佛祖，请玉帝下场需要多少钱，佛祖到底构不构成诈骗。
看的顾川是啼笑皆非。
东华人对于信仰是很复杂的，简洁的话可以这么说，左眼跳财，好开心，右眼跳灾，去踏马的封建迷信。
直播间内，那法院男子可不管这些网友如何评价，依然在进行自己的工作。
一会在凶宅的沙发上躺着刷视频，一会又在凶宅内四处溜达，就这样时间过去大半。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
直播间的人数攀升到了一个峰值。
近十万人在直播间观看男子的凶宅一日游，如果是往常，这等直播内容可以说丝毫引不起网友的关注。
但这可不是那些主播所谓的凶宅，而是法院认证的真凶宅，确确实实有凶杀案发生，而试睡员还是来自东华法院的内部人士。
凶宅不凶！
这是直播间的标题，也是法院的定性。
但网友们的关注点可不是这些，他们想看的是法院的那试睡员胆子是不是真的大。
至于竞拍？
120万，算了吧。
有钱的人瞧不上，没钱的人拍不起，大家都是来看热闹的。
网友们的激情随着夜幕落下，也突然陡增。
不少网友都在直播间打字，让那男子把凶宅内的所有灯都给关了，窗户打开......
漆黑的环境，冷飕飕的风，被风拂动的窗户，门户.....
到了这里，法院的试睡员也终于开始和直播间内的网友们互动了起来。
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网友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看起来极为有底气。
顾川看了会就感觉没意思，还没前面网友搞怪有意思。
而他也不信这世界有鬼，抬头看了眼时间，墙上的时钟显示：20：02。
已经这么晚了吗？
他起身看向后院，喊了一声：“爷爷，我回学校了。”
就在这时，一道如机械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