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克市,康巴人民医院。
病房内,美妇人与小男孩各自躺在床上,二人侧卧互相望着对方。
“妈妈,我这里不疼了,我不想在医院睡觉,家里床舒服。”
小男孩指了指心口位置,眨巴着溜圆的大眼睛,望着美妇人,眼神没有往日的病态,取而代之的是灼灼奕奕。
被唤做“妈妈”的美妇人,名叫同格拉格,伊锦旗乌兰牧骑舞蹈演员,也是民族舞著名舞指。
早些年,结婚后,为了舞蹈事业,迟迟未要孩子。随着年龄增长,同格拉格渐渐远离舞台,转入幕后。
作为舞指的她,工作强度并不大,自然而然,业余时间便多了起来,加之丈夫工作繁忙,日夜难以归家。
由此她才觉得,这个家可以不需要丈夫,但她却需要一个宝宝。
上天对任何人很公平,你拥有了什么也会让你失去什么。
在生孩子方面,同格拉格与丈夫辛勤耕耘几年,几经风雨,却不见彩虹。
之后,只得依靠人工授精,才成功孕育并诞下男丁,取名云卓,而老天似乎很“钟情”于同格拉格,再次戏耍了她。
云卓出生后,检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八年来,其几度病危,又奇迹般救了回来,而这八年,同格拉格没睡一个安稳觉,日夜担心,身形惧疲,无能为力,又无可奈何。
她常年在家和医院奔波,与医生沟通,也上网查询,对于先天性心脏病,同格拉格很了解,在当今病史上,也无法得出患病原因,只能是笼统归纳为遗传、母亲及环境因素。
鉴于此,同格拉格重心偏移,工作不再重要,儿子才是她心头肉,可她再如何关爱、关心,疾病没有任何好转,属于无法治愈之疾。
今日来金九福为婆婆挑选生日礼物,差点让母子阴阳相隔,白发人送黑发人。
躺在病床之上的同格拉格,眼中含泪,紧咬的嘴唇有些发紫,从入院,她一直目不转睛盯着儿子,生怕一不留神,死神再次临近。
如果不是因她过度悲伤而心神俱疲,她怎么忍心让儿子独自一人完成了各项检查检验。
“儿子乖啊,别害怕,妈妈会一直陪着你。”同格拉格知道,儿子说心口不疼,定是与往常一样,对于住院很排斥。
可即便如此,受尽折磨的云卓从不哭不闹,懂事的让人心疼。
或许从小历经磨难,受尽折磨,幼小的心灵根本无需汲取养分,便迅速成长起来。
同格拉格常常在深夜,哭着祈求上天,愿意以自己的命换取儿子健康的体魄。
不知是否因她日夜祈祷,老天睁开了眼,在今日,她遇到了贵人,在云卓命悬一线之际,出手相帮,挽救了其性命,同时,也挽救了她一家子的下半生。
因她当时极度悲伤,以为会永远失去儿子,心灰意冷之下直到儿子被人施救依然没法从死境中恢复过来。
当刺耳的鸣笛声传来,同格拉格才堪堪惊醒,此时,施救者已经离开,以至于她至今都无法记得起其面貌,更不知道其姓甚名谁。
不过,同格拉格并不担心找不到施救者,她是金九福常客,对店内陈设了若指掌,哪有监控,有几个探头了然于胸。
如今让她揪心之事,只有儿子云卓,其余均可靠边。只要儿子没事,定会找到施救者并表达感谢,如果儿子有事儿,她也不活了,感谢之意留作下辈子吧。
医生推门而入,打断了同格拉格思绪,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尝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只能垫起枕头靠在床头。
“不好意思,郭院长,身体原因,失礼了。”同格拉格微微欠了欠身,额头细密的汗珠晶莹剔透。
称为郭院长之人,赶忙向前一步,哪敢让眼前之人与他客气。
郭院长五十来岁,头顶稀疏,身形微胖,戴着厚厚的近视镜,看起来不像院长,更像知识分子。
“奇老师,您别客气,安心躺着,好好休息。”
同格拉格是蒙古族,汉姓为奇并非具有蒙汉血统,而是取自部落名,《元史》:“铁木真,姓奇渥温氏”,应作奇源。
“郭院长,辛苦了,我儿病情怎么样?”这话同格拉格问了不知多少次,明知道结果,依然会不由自主问,至于答案,大同小异,基本没什么区别。
话音落地,她并没有等待郭院长的回答,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科技日新月异,却无法医治我儿这病,这些年,求医问药,不见任何好转,反而发病越来越密集,越来越严重,这次差点……”
同格拉格捂着嘴,没敢继续往下说,眼泪汪汪,顺着脸颊滑落,转过头,背着云卓,悄悄抹着眼泪。
郭院长看了看云卓,视线转回到同格拉格身上,多年的舞蹈生涯让其看起来很年轻,即便遭遇如此打击,容颜似乎未曾改变过。
他这次亲自前来探视,并非垂涎其美色,也不是巴结其社会地位。只是心中疑惑重重。
“奇老师,最近云卓做过什么治疗?”
同格拉格稍稍抬头,有些不解,云卓全国各地所有病例和治疗方案,都给郭院长看过,如何治疗,如何用药,郭院长比她都清楚。
而且,近期云卓没有离开过伊克市,在家静养,只是定期来康巴医院做检查,每次郭院长都亲力亲为,没有比他更清楚云卓病情之人了。
“郭院长,近期云卓定期来康巴医院做检查,没有去过其他医院,我们以后不打算再跑了,留在家好好陪陪他。”同格拉格看着云卓说道。
别看云卓年岁小,可八岁的孩子也是一个小大人,此刻他安静的听着大人说话,眼神瞟来瞟去,精神状态很好。
郭院长听后,面色凝重,心中疑窦丛生,为了保险起见,他拿起听诊器,放到云卓心脏位置。
原本其心脏心音、节律以及频率多有异常,还伴有额外心音和杂音。可现在听诊,心脏起搏有力,毫无杂音,病人面色红润,毫无病态,端的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