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罗倚狂的脸色再度阴沉下来。
“抱歉,前辈你开的条件十分优厚,我也很动心,无奈堂主亲自下令,要求将五行九天镜带回堂口,所以实在抱歉,我不能把它交给你们。”刘启超显然也是经历了一番心理斗争,最终才勉强开口回绝。
在刘启超说前半段话时,罗倚狂还能保持冷静,等到他把话说完,他自己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下来。
“小辈,我大哥看你是饿鬼堂的弟子,才给你三分薄面,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说这话的却不是罗倚狂,而他身边的赤袍络腮胡大汉,五行宗烈火堂长老楚笑丘。
罗倚狂虽然没说什么,可他脸上的表情也告诉众人,他的想法和楚笑丘说的是一样的。
“对不起,我是不会交出五行九天镜的!”刘启超微微后退一步,浑身肌肉紧绷,防止他们突然动手。
五行宗神水堂长老谢子兴一身黑氅,语带威胁:“你最好想清楚,你们这里只有两个人,而我们这边可是五行宗的大批精锐都到了。”
刘启超看着这位五行宗长老中最年轻的一位,心里说不出的腻味,他从小出身贫寒,对于这种仗势欺人的家伙,天生的反感。
见刘启超没有回应,五行宗的几个精锐弟子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前踏步,隐隐将刘启超和翟得钧包围起来,封死了他们逃匿的退路。周围的术士连忙朝着大门蜂拥而出,五行宗的精锐弟子也不阻拦,任由他们逃窜。直到最后,整座殿宇就只剩下五行宗的人和刘启超他们。
“我劝你还是乖乖交出五行九天镜为好,省的大家面子上都不好过。”方白慕依然尝试着和平解决问题,毕竟轮回殿饿鬼堂的名号还是挺有威慑力的。
“不可能!”刘启超冷静地观察着周围,寻找突围的时机,同时他斩钉截铁的一句话,也把最后双方斡旋的可能也打破了。
“动手!给老夫擒下他们!”罗倚狂一声令下,包围刘启超他们的五个精锐弟子立刻举刀,狠狠砍向两人。
连绵的刀芒几乎汇成一道光幕,封死了刘启超的所有退路,从他们出刀的速度和力道来看,这五个人绝对是五行宗的精锐弟子,而且是专修武道一脉的刀客。
“不能再退了!”刘启超敏感地察觉到自己已经被逼得死角,再退后一步,就会绞进刀光之中,化为碎肉。他当即举刀上扬,意图硬接下敌人致命的一击。
“铛!铛!铛!铛!铛!”五把钢刀同时砍向刘启超手中的葬天刀,刘启超预想中的反震巨力并没有出现,他甚至觉得这五人的一击还不如自己的全力一击。
“怎么会这样?”五个刀客诧异中带着惊惧,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钢刀,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这方五人居然没能斩杀敌人,甚至连击退都没有做到。
五行宗厚土堂那位一直没有说话的敦厚汉子忽然开口道:“应该是他旁边那个小子搞得鬼吧,我感受到了巫门咒道的气息。”
“巫门咒道!”五行宗众弟子皆是一惊,甚至连周围的四大长老都是面色一变。
众所周知,巫门是术道最原始也是最先出现的流派,巫术可以说是所有法术的起源。只是传说中天地大战之后,巫门衰落,分崩离析,再也无法成气候,即使如此术道其余流派仍然不敢小觑巫门。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由于咒道的存在。
诅咒,这是上古时期便已存在的巫术。其他的法术一般是七分驱邪斩鬼,三分对付人。而几乎所有的诅咒都是为了对付人而发明的。顶尖的咒术师甚至可以凭着人的几根毛发,几滴鲜血,就可以杀人于千里之外。更要命的是,其他的法术往往是人死法消,施法者一旦死去,其施展的术法也会消散。可诅咒不同,只要诅咒的源头还在,哪怕施法者被杀,其诅咒依然存在。
只是咒道一脉被视为邪教的时候,远比被视为正教的时候要长,历代朝廷对于咒道向来是持剿杀的态度,尤其是本朝太宗,更是不遗余力地镇压,导致咒道一脉不断衰落。然而也正是由于长期被镇压,使得残存的咒术师脾气古怪,异常团结,得罪了一个咒术师,等于得罪其背后的宗派,甚至整个咒道。
所以即使强横如五行宗的人,在听到巫门咒道这四个字的时候,也是被吓了一跳,一时竟没敢再度进攻。
一直没有吭声的翟得钧此时正举着一只做工精致的木偶,面无表情地看着五行宗弟子。
“你究竟是何等人氏?”罗倚狂面色阴沉地惊疑道。
“巫门天咒一脉诡情宗弟子,翟得钧!”翟得钧调转木偶,露出其背面上的一个诡异图案。那是一张男子的脸,其中一半脸和蔼可亲,慈眉善目,另一半脸怒目狰狞,明明是一张脸,却同时浮现出两种截然相反的表情,看得人头皮发麻。
“巫门天咒一脉,诡情宗……”罗倚狂脸上阴晴不定,对于这两个名字他岂不知,光是巫门天咒一脉就足以令人胆寒了,更不用说顶尖咒术师云集的诡情宗了。
“大哥,怎么办?如果光是饿鬼堂还好说,毕竟他们是轮回殿里最弱的一堂,申乾近再护短,也不大可能杀到天苍山脉,到时候咱们可以请一些术道宿老从中斡旋,大事化小。”方白慕不动声色地传音给罗倚狂,分析着眼前的情况,“可诡情宗大不相同,他们可都是脾气古怪,乖张桀骜的巫师,极度护短不说,真要是动手杀了这小子,他们可真会集体出动,攻上咱们山门的。得罪诡情宗可没有什么好下场,就连当年显赫一时的九龙内卫和现在凶名在外的黑莲教都不敢过分得罪他们。”
罗倚狂自然知道其中利害,可如果这么放过这两个小子,他怎能忍下心头这口恶气。
“难道真的要放走这两个小子?就算我计较他们的冒犯,可大人的要求怎么办?要是得不到五行九天镜,我们可吃罪不起啊!”堂堂五行宗大长老罗倚狂,提及所谓的“大人”时,却隐隐露出一丝惊惧之色,实在令人费解。
“现在的首要问题,是确定这个叫翟得钧的小子,是否真的是诡情宗的人。如果是,咱们再想办法,如果不是,哼哼……”方白慕冷笑着传音道。
罗倚狂用手狠狠揉搓了几下自己的脸,强行挤出一丝和善的笑容,轻声道:“不知这位小哥师尊的名讳是?”
“家师九门大巫!”翟得钧低垂着眼睑,冷冷地吐出一个名字。
“九门大巫?”罗倚狂眉头紧皱,这个名字他自然知道,那可是巫门九老之一,代表着巫门最强战力的顶尖高手。这位九门大巫更是精通各种高阶巫术的术道宿老,威名赫赫,虽说未列天榜,可人家是不屑。如果翟得钧真的是九门大巫的弟子,那看来他是真不能动。
见罗倚狂眉头紧皱,沉默不语,翟得钧直接把手上的木偶对准罗倚狂,另一只手夹起一根白发,放在木偶贴身处,轻声诵念法咒。
在翟得钧有所动作的时刻,罗倚狂就已经有所警觉,可是在他念咒的过程间,并没有任何异样发生。罗倚狂惊疑地环视四周,“你干了什么?”
“刺神天咒,不知前辈有没有听说过?”翟得钧面无表情地看着罗倚狂,一字一顿地说道。
“刺神……”罗倚狂忽然感到肩头一沉,整个人就像是背负了千斤重物,几乎差点没站稳身形,呼吸和真气的运转都有凝滞的迹象。
“大哥,你没事吧!”楚笑丘第一个注意到罗倚狂的异样,连忙开口问道。
罗倚狂惊奇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眼中精芒闪烁,“果然是刺神天咒啊,现在的我大概只能发挥出虚灵三境的实力吧。”
“这怎么可能,大哥你可是五重阴阳天的道行!”楚笑丘惊呼道:“难道……”
五行宗由于当年的种种缘故,顶尖战力一直是天苍山脉四大宗派中最弱的。即使近些年受到那位大人的暗中扶持,也不过培养五位阴阳天的高手,除了罗倚狂之外,其他四位长老都不过是刚刚晋入阴阳天,最高的楚笑丘也不过是三重阴阳天。比起古武宗、真泽宫、天傀门,确实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果然是传闻中的刺神天咒,如果这小子的修为再高一层,想必能把我的道行直接压制回天神境。”罗倚狂捋着胡须沉思,他基本已经确定翟得钧就是诡情宗的弟子,这刺神天咒是巫门天咒一脉的独门秘技,只有嫡系咒术师才能染指,向来是师徒口口相传。
“你们走吧!”想通了一切后,罗倚狂脸色恢复常态,淡然说道。
“大哥,三思啊!”楚笑丘急劝道,其他几个长老也是面露不甘,就这么轻易地放弃即将到手的五行九天镜,任谁也不会甘心。
罗倚狂斩钉截铁地说道:“不用说了,老夫已经决定了!”
“那我俩就告辞了!”刘启超和翟得钧对着行了一礼,就欲离开这危险之地。
“哦,对了。老夫听闻饿鬼堂与真泽宫颇有交情,哎呀,现在他们的状况可不算太好!”罗倚狂看到忽然停住脚步的两人,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