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培发觉得自己有点不喜欢杜衡了。圦
有事没事的就问问题,这都从哪搞来的不良习惯?
之前的几个问题,已经让自己疲于应付了,但好歹还在针灸的范围内。
现在倒好,直接蹦到喝药上去了。
肖培发心里很是不爽的泛起了碎碎念,但是脑子里却已经就杜衡的问题,开始了紧张的思考。
但是说回来,这个问题对他来说超纲了吗?
那肯定也是没有的。
他们这里是医院,那么他们也是有‘牌照’的大夫,针灸只是他们所擅长的一种治疗手段而已。圦
但是喝药也是他们必须要掌握的手段。
所以只是脑海了快速的过了一下,肖培发便开口回答,“我觉得杜副院长你之所以用针灸为主要治疗手段,是因为针灸是患者现阶段最合适的治疗方式。”
说了,又好像没说,感觉说的是个废话。
杜衡歪了下嘴,继续追问到,“为什么是最合适的?”
肖培发这一次对杜衡的追问是有预料的,所以杜衡刚一问完,他便直接说道,“患者昏迷日久,周身上下都处于病态当中。
如果以用药为主要手段,我觉得可能会出现,药力不能作用于病灶的位置,或是能到,但药效可能不够。
而这时候使用针灸,就能用最快的速度,让其全身经络连成一片。圦
并且有针对性的刺激,也能让药效更快、更好的直达病灶,让其发挥效果。”
肖培发说完之后,杜衡便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虽然不是他心中的答案,说的也有点粗糙,但是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他既然把这个问题回答上了,那么杜衡就根据他刚才的回答,接着问道,“为什么要让药效快速的发挥作用,咱们慢慢来不行吗?”
肖培发眉头皱了一下,转头想从身边的同事身边寻求一点帮助。
但是身边的同事在看到他的目光后,一个个的眼神全都躲开,要么若无其事的看旁边,要么心思重重的低头看地。
肖培发叹口气,只能按着自己的想法来回答这个问题,“在刚才的治疗中你说过,久病必瘀。圦
要是就这么拖下去,患者的身体机能必然会出现退化,淤堵的地方会越来越多。
到了那时候,别说是将患者唤醒会变的更加困难,可能患者还会出现其他的病症。
所以我觉得,要治疗深度昏迷,速度就必须要快,不能拖。”
说完这些,肖培发没有因为回答完问题而开心,反而轻轻的皱起了眉头。
杜衡见状,便知道肖培发是在思考当中,所以就没有着急说话,而是沉默的等待着肖培发后面的话。
而肖培发也没有让杜衡多等,微微沉默后,便再次接着说道,“而且病的时间越长,脑络受损就越严重,那么清醒的难度就越大。
即便出现奇迹,患者从昏迷当中清醒过来了,但是长时间的脑络受损,患者的意识、神经都是会遭受重创的。圦
那这个清醒后的康复,也就会成为一个不能忽视的问题。”
肖培发说完这些,便没有再往下说了,而是定定的看着杜衡。
杜衡微微点头,对这个回答表示了认可,“大体就是这么个意思。
另外这个小患者正处于身体、智商的高速发育阶段,每多耽搁一天,对他的发育都是一个不能预估的损害。
所以对于他的治疗,一定要速度快,越快对他的发育就越好,预后康复就越好。”
说罢,杜衡将心头突然涌现的一些想法压了下去,对着肖培发轻轻一笑后说道,“肖博士,今天的治疗就到这里,你受点累,按照我扎针的先后顺序,你把针取下来吧。”
肖培发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赶紧的点头答应下来。圦
而杜衡不再管取针的事情,心底默默的叹息一声,便往配药室而去。
他刚才有些话没有说,当着患者家属的面也不能说。
因为他觉得,凡是这种深度昏迷的植物人,拖得时间越长,患者清醒过来的几率就越小。
即便是有,那这个概率也是不足十万分之一。
就算是这十万分之一,那也得对患者十年如一日的贴心照顾,尽心尽力的伺候,还得花大把的钱来保证患者的营养能跟得上。
在这中间,病床上的患者,是不能有一丁点意外发生的。
可能就是个感冒,都会彻底断绝那十万分之一的机会。圦
所以,如果真的有那种,已经昏迷了五年十年的植物人,他其实是想让患者家属放弃的。
这对家属是一种解脱,对患者本人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到了配药室,如昨天一般,像做贼似的,把兜里的犀角粉放到药汁里,摇匀之后才拿给患者喂下去。
收拾完东西后,杜衡便准备结束早上的治疗。
只是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看到了之前的那三个人,还有那台摄像机。
不过还不等杜衡发话,邢主任便主动的走上前,小声的对杜衡说道,“杜副院长,这几位是旧都报的记者。
我和他们聊过了,他们没有恶意,就是想如实的报道一下那件事情,想对你做个采访。”圦
杜衡脸色有点阴沉,对于邢主任这般自作主张的行为,他很不高兴。
“现在患者的治疗才刚刚开始,没什么好采访的。
还是等治疗有一定的成效了,再采访中也不迟。”
杜衡抬眼瞄了一下邢主任,“这边的事情你处理好,我有事就先走了。”
随即杜衡放下手里的东西,拿上自己的包转身直接出门,留下邢主任和那三个记者大眼瞪小眼。
杜衡对这种节外生枝的做法,心里很不满意的,所以走的那也是相当的坚决。
到了车上,杜衡发动车子的同时,也给康志荣打去了电话。圦
他现在挺疑惑的,昨天康志荣说了的事情,怎么这都过了一晚上又一个早上了,反而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小康,昨天的事情怎么样了?”电话刚一接通,杜衡把心中的疑惑直接问了出来。
“哥,我正要和你说这个事情呢。”
电话那头的康志荣声音中充满了疑惑,“原本按照平台那边给出的说法,说后续可能还会有一些针对我们视频的举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举报就那么一波,只有下架的那些视频有人投诉,其他的视频一个举报都没有接到。
到现在为止,可以说的上是风平浪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杜衡不说话。圦
他现在也糊涂了,到底是那些视频惹到谁了,还是说有人盯上自己,要给自己个下马威。
但是他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可能。
那些被举报的视频,就是一些比较有意思的问诊视频,不存在惹到谁的问题。
尤其是这么一窝蜂的举报,那就更不可能了。
至于被人给盯上了,也不可能啊。
因为到现在为止,没有接到谁要和自己聊聊的邀约。
难不成就是单纯的看自己不顺眼?圦
杜衡糊涂了,有点想不明白。
“那就这样吧,你继续盯着,有事情给我打电话。”想不明白,杜衡也就不想了。
康志荣轻轻的嗯了一声,但是听到杜衡有挂电话的意思,便赶忙说道,“哥,你今天有时间吗?”
“怎么了?”
“马总想带着爱人来找你看病。”
杜衡刚准备放到油门的脚,不由的轻轻抬了起来,“他们找我看什么病?”
康志荣这时候的声音变的轻快了不少,乐呵呵的说道,“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马总和带着他爱人给那位孟总作陪。圦
聊天的时候得知,马总和他爱人一直没有小孩,现在挺苦恼的。
周律师便把她的事情说了一遍,说你在治疗不孕不育方面在金州挺有名的,便介绍他们来找你试一试。”
杜衡不由的也笑了起来,没想到在首都,居然还有重操旧业的一天。
但是有些事情他还是要问清楚的,“马总的爱人多大年纪?”
“四十一。”
“是女方不能怀孕?还是那位马总的问题?”
“都不是。”康志荣想了一下后说道,“马总说他们刚结婚那会,他爱人有过两次孕史。圦
但当时他们的事业刚刚有所起步,便都走了绿色通道,没要孩子。
等后来稳定了,再想要却怀不上了。
甚至这几年,他爱人直接就在家修养调息,积极备孕,但就是要不上。”
四十一,有过孕史。
杜衡眼睛微微的眯了一下,“这样吧,我这会要回医院,让马总带着他爱人,在下午三点之前来找我。”
“好的杜哥,我现在就联系。”
杜衡对这种事见多了,所以并没有多上心。圦
但是马总和他爱人不一样,他们对要孩子这事,那可是心心念念了好几年。
所以等杜衡踏进自己办公室没两分钟,马总和他爱人就出现在了他的办公室门口。
“马总,好久不见。”
“杜主任,今天要麻烦你了。”
马总表现的非常客气,刚看到杜衡,就早早的伸出双手握了过来。
两人客气完,马总便把自己的爱人介绍了一下。
而杜衡也趁此机会,对马总的爱人,做了一个初步的观察。圦
中医看病,是对诊断的综合辩证。
而这个诊断,主要依靠脉诊、舌诊、面诊,还有体征检查。
杜衡在此前,主要依靠的是脉诊、舌诊,面诊和体征检查是作为辅助手段使用的。
但是随着知识的融会贯通,经验的增多,杜衡在面诊上的功力也是日渐深厚。
不管男女老少,只要脸上不刮腻子,杜衡现在看一眼他们面部所展露的精气神,他心里就会有一个八九不离十的结果。
此时的马总爱人,略施粉黛显得很有气质,但却不影响她的肤色神气,就连她眼角的鱼尾纹,也都是能清晰可见的。
所以杜衡只是一眼就看出,这个女人虽然人到中年,眼底也有着淡淡的慵懒,但是整个人调养得当、气血充盈,气色很是饱满。圦
这种状态下的女性,如果不是器质性的问题,那么杜衡还是很有把握的。
招呼两人坐下后,杜衡收敛一下神色后便开始进入正题,“先说说具体情况吧。”
马总爱人轻轻抿了一下嘴唇,平淡中带着一丝忧愁,“。。。后来想要孩子了,但总是习惯性流产。
有时候三个月就没了,又时两个月就没了。
看过西医,也看过中医,效果都不是很好。
等到这两年年龄大了,经期开始变的不规律,也干脆怀不上了。”
杜衡听完之后,想了一下后问道,“你现在还喝药调理吗?”圦
“三个月前经期稳定之后就停了,准备再次尝试一下。”马总爱人叹口气说道,“但是从上个月开始,又停经了。
哎,可能我这辈子没那个命吧,我都打算放弃了。
昨天晚上周律师说,她在杜医生你的调理下有了孩子,强烈建议我们来试一试,所以。。。”
杜衡明白她的意思,便轻声说道,“这种事情最好就是顺其自然,别紧张,别让自己心里有太大压力。
来,我给你诊个脉,看看具体的情况。”
马总的爱人伸出手,放到杜衡面前的脉枕上,静等杜衡的检查。
杜衡也是拿出了自己十二分的仔细,开始伸手搭脉。圦
但是这一上手,他的脸色就变的古怪了起来,最后让马总的爱人把另一只手也放到了上面,他要两只手一起诊。
可这反而让的面色越发的古怪。
“嫂子,你这次停经多长时间了?”
马总的爱人心头默算一下,“五十多天。”
“去产科检查过吗?”
“你是说我怀孕了?”马总爱人苦笑着摇摇头,“刚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两个星期前,也就是正常例假时间的后面几天,我就去检查了。
很可惜,没有怀孕。”圦
说罢,马总爱人再次叹口气,幽幽的说道,“之前也有过几次同样的事情,但都是空欢喜一场。
等到我开始重新喝药调理,我的例假就会再次恢复,但是只要药一停,例假立马就乱。”
杜衡没听她后面说了什么,只是面色古怪的说道,“嫂子,你这次是真的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