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青云注意到天幕上空那道虚空黑洞消失不见时,他就大概猜到是隋便已经彻底稳住清白境了。
所以他正在想办法抽身撤出这座战场。
既然隋便已经不再需要鲸吞天地灵气,那他也没必要再在这里拖延时间,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先行离开太安城。
他只是有把握能够短时间内拖住王定军三人,但若是说实打实的胜过他们青云心里还真没谱。
不说封天山身上有没有那个掌门师兄偷偷传授给他的压箱底的手段,只是那位天霜山的掌律长老王定军都有些让他头疼。
而且若继续同他们鏖战不休吃亏的肯定是他自己,所以青云打定主意不再同他们耗下去。
但是让他没有猜到的是隋便竟然会突兀闯入战局之中。
没错,当他看到一道白色流光自地面而起,然后以决然之姿破空而来最后稳稳得站在玄武背上的那袭白衣后,青云心中生出了骂娘的冲动。
但一想到自己还认识这小子的母后于是只能撇撇嘴,将快要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不过隋便出现在这里确实让他很是头疼。
虽然他已经察觉到隋便周身流散而出的灵力波动,但他却还是以心声同他说道:“我的我小祖宗哎,我喊你祖宗了行不行?你说你来这干嘛?你也不瞅瞅这是你该来的地方不?”
结果那几句心声宛若石沉大海,没有了半点回信。
青云见此忍不住掠至他的身边,同他一齐站在玄武背上,一起看向正在与那道白虎法相缠斗不休的王定军,问道:“你来着做什么?”
隋便淡淡瞥了一眼,没有吭声,只是手中的灵犀被他用缓缓推出半寸。
看样子他是已经找好对手了。
青云见到他这番细微动作后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极为无奈。
人家都是柿子挑软的捏,你倒好,上来半句话都不说直接就是挑硬柿子啃,你倒是不怕磕坏了牙!
青云拦在他面前,直截了当地说道:“虽然知道你破开了清白境,但是现在的你若真要对上王定军只会是死路一条,到时我可顾不上给你擦屁股。”
隋便闻言神色不变,嘴唇翕动,终于缓缓吐出三个字,“我试试。”
听到眼前这位祖宗终于舍得开口说话了,虽然是惜字如金,但青云差点就喜极而泣,不过他还是摇摇头,拒绝道:“不行。”
“咻!”
就在此时一道破空声在隋便耳畔边响起。
尚未等到青云出手隋便就已经蓦然转身,继而灵犀出鞘将袭杀而至的那道灵力匹练给从中一分为二斩断开来。
“怎么?你这是找来帮手了?”周身灵力波动尚未消散的封天山一脸轻蔑地看向隋便背后的青云,问道。
隋便感受到对方身上的经济波动,甚至是看到了他掌心中尚未散去的灵力漩涡,明白了刚才那道突袭而至的灵力匹练多半就是出自他之手。
“这个可以?”隋便凝声问道。
青云闻言有些无奈,虽然封天山确实是在场的三人中境界最低的那个,但也确确实实踏过天象境的那道门槛了,如今已经是实打实的天象境。
况且他还身怀天霜山的大罗浮屠决,战力更是如虎添翼。
从刚才他与对阵青龙法相所表现出来的战力修为来看,完全可以将其视为一个天象境中期的炼气士来对待。
不过若隋便真要铁了心的出手,或许还是可以凭借手中这柄灵犀与其互换几招的。
两权相害取其轻,总好过一上来就对上天霜山的掌律长老要强得多。
“若是我拼死也拦着你你总不会打算连我一块砍了吧?”青云沉声问道。
青云大抵也想明白了向来行事稳重的隋便为何这次会不顾危险地出现在这里了。
既然他先前已经走下楼去了,那就说明周修福的死他已经知道了。
至于后者为何会死,他想隋便心里再清楚不过。
这其中肯定有自责,有悔恨,还有在悔恨之后无尽的怒火。
“不会。”隋便淡淡回道。
青云闻言叹了口气,一边以心声向隋便介绍着封天山的境界情况,一边轻拍他的肩头,示意道:“去吧。”
结果隋便大概也只是听到了最后的那句“去吧”。
然后他便扭头看向青云,说道:“我还不会御空而行。”
听到这番话立马就明白过来言外之意的青云做出恍然模样,拍了拍磕头,笑道:“你瞧我这脑子。”
旋即便将这道玄武法相的调动之法以心声告诉了隋便。
看着隋便驾驭着玄武法相朝封天山而去,青云无奈地撇了撇嘴,心中腹诽道:“你这么牛气哄哄怎么连御空而行都不做,到头来还不是有求于我。”
见到突兀闯入战局中的那道白衣身影在脚踏玄武法相朝自己而来,封天山眼眸微眯。
先前对方竟然以手中长剑直接劈开自己的灵力匹练,只凭借这一点他就有资格再让自己出手。
“你是谁,又同青云有什么关系?”封天山看向恢宏玄武背上的那道身影,出声问道。
隋便的目光同样落在了封天山的身上,在探查一番后确实如青云所说,三人中他境界最弱,只有天象境初期的修为。
当然那也是相对而言,早知道一个天象境在整座太安城中都会畅行无阻,根本就没有一手之敌。
况且对方还不像那个野修一样,前者是正儿八经的天霜山修士。
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在他身边肯定有数之不尽的可供其修行破境的天灵地宝修行资源。
看到对方非但不回答自己的问题,竟然还敢在自己面前出神,封天山那双眼眸深爱攀升起一丝戾气。
在天霜山除去那些长老们还从未有人敢把自己的话当做耳旁风,没想到他第一次下山竟然就遇到这般不知死活的山下人。
“我叫隋便。”就在封天山刚要准备动手之时,隋便面无表情地说道。
“什么?!你就是那个前朝孽子?!”听到隋便这个名字,封天山脸色眉头一皱,那张面如冠玉的脸庞上流露出一抹讶异之色。
虽然他对这种山下之事从来都不会过问,但他也知道此行的目的除了确认青云是否真正叛离天霜山外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将那个传言是大隋太子的隋便带回天霜山。
而他没想到,被青云拖住一直还没着手寻找的隋便竟然会主动现身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叫什么?
一念至此,封天山脸上的神色已经由最开始的讶异转为惊喜,最后甚至是欣喜若狂。
看着仿佛已经吃定自己的封天山,隋便的脸上始终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悲喜之色。
“虽然不知道一向精明的青云为何会选择让你来对上我,但不得不说这次他做了一个很蠢的决定。”封天山在感受到他身上的那股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后,嗤笑道。
对方只是一个清白境的炼气士,唯一能够依仗的大概也只有手中那柄通身雪白的长剑了。
封天山觉得自己甚至都不用出手,单是以灵压就能够将其彻底抹杀。
一念至此,他右脚轻踏虚空,一道汹涌澎湃宛若江海浪涛的灵压以封天山为中心,向四周席卷开来。
所经之处灵气被挤压的四处“溃逃”,四周虚空传来“嗡嗡”震荡之声。
封天山原本以为只有清白境的隋便会在自己这道宛若天威般的灵压中匍匐在地“俯首称臣”。
但没想法当那股近乎化作实质的灵压自隋便周身肆虐而过时,隋便只是皱了皱眉头。
然后,然后就再也没有什么了。
封天山根本就没有见到自己预料之中的那一幕。
“觉得有意思?”隋便冷声问道。
先前在昭陵山宗祠深处的法坛中,当隋便对上那个囚龙道人时后者也想以灵压击溃自己,但他没想到自己早就在西洲的时候就已经适应了天象境的灵压。
眼下封天山又想以同样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之前自己微微皱眉并非是在意这股天象境的灵压,而是觉得难道自天霜山出来的人难道都是蠢货不成?
封天山虽然不知道隋便心中所想,但他却听出了对方话里不耐烦的语气以及那很是明显的嘲讽之意。
“你只不过是个前朝孽子,你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嚣张!”封天上气极反笑,道。
隋便冷眼看向封天山,语气漠然地说道:“张口闭口一个前朝孽子,若是没有你们天霜山在背后篡改天机,大隋始终还是那个大隋。”
话音尚未落地,隋便就朝着封天山挥出一剑。
面对这一剑,封天山原本想靠着充盈强横的灵力强行接下来,但一直将部分心神放在隋便身上的王定军此时出声呵斥道:“天山不可!”
封天山还是第一次听到王定军这般急切语气,他闻言没有半点犹豫,迅速向右横行数丈这才堪堪避开那道如长虹如瀑布般的剑气。
天幕之下,剑气如银河自九霄之上垂落,滚滚去人间。
封天山在看清这一剑后后脊冷汗直流,心中竟然隐隐生出一丝后怕。
刚才若他只是催动灵力硬撼这一剑,或许自己现在一条手臂已经被齐齐斩断了。
一想到这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然后心有余悸地望向玄武法相上的那道白衣身影。
后者白衣白剑出尘超凡,一时间竟然比他这个山上人更像是修无情大道的山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