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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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安城内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兵部是由一位指检主司亲自统领一支兵马,而刑部则是由两位捉刀郎率领数十人,最终两路人马在朱雀长街的一条交叉口碰面,兵部指检主司沈万山与刑部的两位捉刀郎吴晴和周修福三人相视一眼,没有任何言语但却极为默契地朝葫芦口儿那边迅速赶去。

 至于秦王府这边则是由秦鸾亲自统领着天策卫亦是朝葫芦口儿的方向急掠而去。

 有一个身着玄衣腰佩骊龙墨玉的俊逸男子走进了好运客栈中。

 然后他没有理会楼下喧嚷的平民百姓,径直登上了二楼。

 看到锦衣玉足倚窗而坐的李雍和后,闻讯赶来的李景凉说道:“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他也是从城内谍子传回府中的消息中得知大哥竟然会在光天化日这下对隋便出手,这样是不是太过冒险了?

 李雍和闻言指了指对面的空座,示意道:“先坐。”

 等到李景凉坐下来后,他又主动替四弟斟满一杯琼浆美酒,听着外边渐起的厮杀之声,缓缓说道:“恰巧在这碰上了他,然后又恰巧聊得不是很开心,所以就想着干脆在这解决他了。”

 李景凉将那杯琼浆玉液一饮而尽,好奇问道:“那大哥都同他聊什么了?”

 “聊了聊以后那张龙椅究竟该由谁来坐。”李雍和对这个这个弟弟坦言道:“很明显他并不看好我,既然如此所以我只能让他彻底的闭上眼了。”

 听到这番话后李景凉神色谨慎地环顾四周,在确认这句话没有第三个人听到后,他才沉声提醒道:“大哥,这不比太子府,小心隔墙有耳。”

 这种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在耳中,然后再一个不小心传到父皇的耳中,那肯定会引来父皇的猜忌与不满。

 父皇尚在人世他们便在讨论那张龙椅的归属一事,说好听点叫做不孝,说得难听点这就是谋逆。

 李雍和闻言不着痕迹地点点头,赞许道:“放心,没人会将这种事记在心上。”

 其实并非是没人,而是不敢,因为这四周都是他的人。

 即便是楼下那群看热闹的蠢民自己在刚刚也想到了善后的办法。

 明日早朝,自己就会启奏父皇,今日葫芦口儿两群歹徒行凶伤人,十数名无辜百姓惨死在他们的刀刃下,恳请父皇严查此事。

 如此一来不仅给隋便扣上一顶行凶伤人的帽子,而且还能够解决楼下那群聒噪的刁民,更能够让刑部在父皇那边留下一个无作为的不好印象,这就是一石三鸟之计。

 听到大哥这般笃定,李景凉便没有了后顾之忧。

 “大哥,这样一来闹出来的动静肯定不会小。”他转头看向争锋对峙的三人,说道。

 李雍和抿了口琼浆玉液,说道:“蛮猛已经折在他手上了。”

 说完这句他看向李景凉,笑道:“一开始你说绿脂死在他手上我还有些不相信,若你不是我弟弟我肯定先找人将你满嘴的牙齿拔掉,不过既然现在蛮猛已经败给了他,那即是坐实了这件事。”

 “大哥...”李景凉欲言又止道。

 李雍和摆摆手,说道:“放心,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当初既然绿脂能够离开红袖招肯定是有我默许的成分在里边,所以她的死并不能完全怪罪在你的身上。”

 “说到底还是我们兄弟二人低估他了。”李雍和盖棺定论道。

 随后他重新将心思放在那处战场,犀利的目光落在了背朝好运客栈的吕奉仙与陶慈两人身上。

 “眼下这种局面他插翅难逃。”李景凉又灌了一口酒,满脸戾气地说道。

 李雍和对此不置可否,神色晦暗不明地说道:“如今连陶慈都受了伤。”

 难道那夜刑部大狱之事他真的参与其中,虞子期当真是死在了他的手上?

 先前其实只是自己的猜测,哪怕是刚才在铺子内自己所问也只是想诈他一诈,但如今在亲眼看到他足以逆行上伐的恐怖战力后,他竟然开始接受这个猜测了。

 李景凉听到他的低语后缄默不语。

 即便那个叫做陶慈的老家伙再无出手之力,那里不是还有个吕奉仙吗。

 他知道大哥信赖吕奉仙这个人一如李济民对秦鸾。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那边肯定会有动作,说不定兵部和刑部的人已经朝这里赶来了。”李雍和仿佛想到了什么,突兀说道。

 李景凉单手托腮看向窗外,神情慵懒地说道:“大哥放心,在隋便死之前,他们进不了葫芦口儿。”

 李济民麾下有天策卫,大哥豢养了一批雍和卫,难道他李景凉手下精心栽培的暗卫又是吃素的了?

 半柱香前,四春馆门前。

 李画扇与房玄策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公主殿下,让隋便这样跟在马车后不好吧?”房玄策试探性问道。

 说实话他在这位太平公主面前说话是真的没有底气。

 李画扇剑眉轻挑,鄙夷说道:“早先在马车上你怎么没说这话,现在都回到四春馆了你才替他求情,是不是有马后炮的嫌疑?还是说你跟他是真的君子之交淡如水?”

 听到这句句诛心之言,房玄策学着某人摸了摸鼻翼,解释道:“公主殿下说了算。”

 一旁的吕成玄忍不住提议道:“殿下,要不然让卑职去接隋江军回来吧。”

 “不准。”李画扇拒绝道。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太决绝,她又开口解释道:“他身子骨再娇嫩这点路程也能走回来。”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长街上迟迟不见隋便的身影。

 “他总不至于迷了路吧?”李画扇小声嘀咕道:“还是说他在生本公主的气故意躲着自己。”

 房玄策倚靠在馆前的那棵柳树旁,双手拢袖默不作声。

 他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但他又重新梳理了下脉络,红袖招,秦王府,朱雀长街,好像都不该生出变故。

 “嗡!”

 突兀间地面上传来震动,房玄策甚至看到长街对面的楼舍上有瓦片砸落在地,惊动了不少人出门察看。

 “地震了?”李画扇沉声问道。

 候在一旁的吕成玄猛然间眉头紧皱,遥望向某处。

 “不是,是有人在城中交手。”吕成玄感受着脚下传来的阵阵波动,神色凝重地说道。

 李画扇闻言皱了皱琼鼻,问道:“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巡防营那帮家伙是干什么吃的?”

 而房玄策则是若有所思地走到吕成玄面前,抬眸问道:“吕将军,知道大概是在城中什么位置吗?”

 不知道为何,当他听说是有人在交手时,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下落不明”的隋便。

 吕成玄目光放远,在心中思量片刻后点头说道:“应该是在葫芦口儿附近。”

 “葫芦口儿...”房玄策轻抿嘴唇,沉声道:“那不就是离朱雀长街不远。”

 李画扇被他这一说脑袋有些转不过来弯来,狐疑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公子是想说,是隋将军...”吕成玄神色凝重道。

 若真是隋小将军正在与人交手,而且能够闹出这种动静来,绝对是陷入困境了。

 房玄策没有再说什么,折身径直走进四春馆内。

 很快他就在李画扇与吕成玄两人疑惑的注视下又走了出来。

 此时他背上多了根用黑布缠绕起来的长棍。

 而手中则多了个包裹。

 而且他脸色通红气喘吁吁,一副极为吃力的模样。

 “我来吧。”吕成玄疾步走了过去,接过他背上的那根长棍,说道。

 但刚接手他就神色一变,这东西要远比自己想象得沉。

 “提得动?”李画扇看着即便交出长棍也满头大汗的房玄策,询问道。

 房玄策默不作声,自己总不能点头吧,实在是没有那个厚脸皮。

 “算了。”李画扇看到他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也不好点破他,一手抢过他手中的那件包袱,“还是我来吧。”

 不过她刚接过那件包袱就黛眉微蹙,神色怪异地看向房玄策,问道:“你这里边装的都是什么?”

 两手空空的房玄策摇摇头,“这是他的东西,我也不知道。”

 虽然他不清楚这里面这什么,但他却知道隋便现在应该很需要这个。

 至于他是这么知道的,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李画扇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将包裹抡至身后,没有半点公主仪态豪气万千地说道:“那就前方开路。”

 于是四春馆门前就出现了这么一幕。

 一身墨绿色劲装杀伐之气极重的吕成玄提着根长棍走在最前头。

 身着白衣风姿卓越的李画扇背着个包裹跟在身后。

 而紧随她身后的是一身青衫手无缚鸡之力的房玄策。

 葫芦口儿。

 此时的隋便已经同吕奉仙交手不下三十招,后者始终神色平静,衣袍上纤尘不染,而隋便则是双手微微颤抖,那口武夫真气已经换了数次。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吕奉先抱臂环胸轻声说道。

 经过刚才的数次交手他已经可以断定眼前这个少年是身怀逆行上伐强横战力的不世天才。

 隋便闻言强压下体内翻腾起伏的气血,将嘴角的那抹血迹抹去,咧嘴笑道:“你也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