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华子把自己丢在大转椅上。
“这真是你小子的公司？”
“你相信不？”
“混得不错嘛。”
“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拥有的这家公司？”
“不想！”华子摇摇头，掏出一包烟，“抽烟吗？”
青白摇摇头。
“还是一直不抽？”
“没什么好抽的罢，不香不甜不酸不麻，抽它干嘛呢！”
华子嘿嘿一笑：“烟中自有黄金屋，烟中自有颜如玉。”他叼了一根烟，啪的一声打燃了火，点上，美美的深吸一口，然后把一口烟喷在了青白的脸上。
青白闪避不及，吸进去了一口烟，立即咳嗽起来。
华子哈哈大笑。
青白后退，打开窗子，把头伸在外面呼吸了好几口新鲜口气：“说说你罢，部队里不是混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失去了消息？”
“别说我了，说说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惹得人家花钱来办你。”
“我是被欺负的一方啊。”
“一个巴掌拍不响！”
“你把脸伸过来试一试，我保证一个巴掌拍响。”
华子嘿的一声：“有道理。“
“荀子说，人之初，性本恶！”
“好吧，我同意！”
“我还是想知道你是怎么从部队里不声不响的混成了现在这样的！”
“一不小心打死了人，然后进去了三年。呵呵，事情都过去了，跟我走吧。”华子叼着烟站起来。
“打死谁？军队里打死人还是在外面？”
华子看着青白，微笑道：“别以为你代替我照顾了我妈几年就有资格审问我，然后教训我，让我弃暗投明，浪子回头金不换，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你还知道家里还有一个妈妈？”青白有些惊讶的语气。
华子看着青白：“兄弟多年不见面，见面了就别说些不愉快的话，行不？”
青白却没有听见：“就算你出来混，回趟家应该不难吧。从府青市回去，一天时间，两百元的路费。”
华子皱起眉头，把刚抽了没几口的烟用力按熄在办公桌上。
干净发亮的办公桌上立即一团黑色污迹，很显眼。
华子的妈妈姓唐，华子从小父亲因病去世，就随了母亲姓，名叫唐华。母子两人相依为命，唐妈妈在学校门前的小街上开了一家包子铺，卖了二十几年包子。青白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免费吃唐妈妈店里的包子馒头，他最喜欢吃唐妈妈做的甜甜的白白的小米糕。
读高中后，因为要去离家五十多里的地方念书，住校，青白就只有在假期里才能吃到唐妈妈做的包子、馒头和米糕了。
唐妈妈从未收青白一分钱——青白懂事后要给钱，唐妈妈坚决不要——然后，青白和唐妈妈都习惯了。
高中假期里，青白也常常是自己家和华子家两个地方住。
唐妈妈把他和华子当做了她的两个亲生儿子。事实上她对青白比对华子更好。
这曾经令华子很嫉妒！
*
“唐妈妈的眼睛差点都瞎了，你知道不？”青白好像没有看见华子的不爽。
“我知道有你在！”
“可唐妈妈的眼睛是因为你在部队出事后音信全无才慢慢瞎的，医生说那是因为心伤刺激到了脑部神经。”
“我知道你回家去陪了我妈三个月才让她的眼疾慢慢好转，青白，你是希望我在这里跟你跪下磕一个吗？咱们能不能说点别的？”
“我能开解咱妈一段时间，可不能开解她一辈子。你要是继续不回家，不给她信，不给她打电话，她的眼疾肯定会复发的。医生说，要是一复发，基本就别再指望能好了，如果咱妈最后真成为了一个瞎子，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一个叫做华子的兄弟。”
华子耸耸肩膀：“做不了兄弟，那就做朋友吧。”
“也没有朋友可以做。”青白淡淡说道。
华子摊摊手，把自己身子又一次丢在大转椅上：“好吧，你想问什么，尽管问。”
青白看着华子：“明天就回家，让咱妈知道你还没有死。”
华子耸耸肩膀。
“那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华子露出一个不屑的眼神，伸出五指梳插进乱发，眼睛瞅着青白。
“来公司上班，我需要自己人来帮我。”
华子的眼睛睖了一下：“你开什么玩笑？老子能做什么？在办公室里帮你打人？打客户还是打员工？打一个多少钱？怎么算工资和提成？一拳三十还是一脚五十？还是砍一刀两百？”
青白自顾自的掏出一串钥匙啪的一声丢在华子的面前：“这是公司商务车的钥匙，你负责接送客户来公司、看样板房、去建材市场看材料。”
华子眼睛瞪圆：“青大老板，你家的样板房在美国还是在欧洲我他吗的一无所知，怎么带客户看？建材市场里面的那些材料，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怎么带客户看？你干脆端一盆水来把我闷死算了，就现在，趁早！”
“你只负责开车，陪同客户看样板房看材料的有业务员和设计师。”
华子的嘴巴张开成了一个很大的O形，过了好一会才说道：“你的意思是他们喊我去哪里我就得去哪里？”
“是的！”
“还需要下车给客人鞠躬拉车门不？”
“不需要。”
“你在打发叫花子么？”
青白看着华子，看了好一会，轻言细语的说道：“也行，你欠我七万八千元，还我罢。”
华子偏着头吹了一口气，把垂在眼睛前的乱发给吹开：“你我多年不见，我他吗的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咱妈看眼睛的钱，我有一部分是借的，没有利息，我自己的钱存在银行是定期，就没动。你既然出现了，那就该一人负担一半，你得给我七万八千元！”
华子惊诧的眼神看着青白：“你他吗的开这么大一个公司，白吃我妈二十多年的包子馒头发糕，你还给我来这一套？要钱没有，要吊有一条！”
“没钱，那就把你面前的钥匙拿起来，这一串钥匙有商务车钥匙，也有公司大门钥匙，办公室钥匙，你除了开车，还要每天一早来公司开门。”
“爬！”华子站起来，大踏步向外面走去。
青白坐在环形沙发上一动不动。
华子在办公室大门口停下，扭头：“走啊！坐着干嘛？”
“去哪？”
“别人要办你，你就他吗这么算了？事不过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