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陈兄。”
“又非第一,高兴个屁!”
“话可不能这么说…”
王玄进入大殿时,几名世家英才正聚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
要知道,这些人都是各家精英,虽表面客套,但各个心怀傲气,如此景象可少见。
王玄听了一下便知原因。
他们说得是军鼓戏。
去岁,自萧家重启军鼓戏,这东西便短短时间风靡整个大燕,听说连南晋那边也开始流行。
今年朝廷下令,各州选派冠军,立冬时节于神都卧龙野进行军鼓车戏,算是一大盛事。
可惜并州大乱刚稳定,王玄实在没时间,萧家也已没落,并州王只得派安泰县的六合阴阳门去参赛。
想到这儿,王玄心中感叹。
他倒不是后悔没参赛,而是感慨仅仅一年,已物是人非。
“王都尉来了!”
看他进来后,有几人当即围了上来。
“王都尉昨晚威风八面啊!”
“听说还是坎离交汇境的老妖…”
几人七嘴八舌询问,王玄也是微笑回应,“哪里,是众人合力罢了。”
在场的没一个是傻子。
王玄如今无论道行,名望还是能力,都已超过他们,而且还是正统兵家修士,将来饕餮军中占据高位已是必然。
掌控北疆四大军团的屠苏家、陈家、白家、卫家,以及谋划水军的令狐家自然不在意,反正也不可能插手饕餮军,但其他法脉世家却想打好关系。
王玄自然也面带笑容。
这些很可能都是他未来手下,多笼络一份人心,就会多带来一份资源。
“秦州王到!”
“屠苏长老到!”
“陈长老到!”
“令狐长老到!”
“……”
伴着侍卫高声唱名,秦州王与一群老者依次进入大殿,彼此相让坐下。
这座次排外也很有讲究,秦州王为主人,坐在最上首,随后便是屠苏家、陈家、白家、令狐家等各家长老,丹青阁、锦绣阁等法脉长老,还有几个州王府世子,隐约能分出实力。
各家子弟们自然位置更靠后,其中又以王玄位置最前。
秦州王抚须笑道:“诸位今日在此聚首,我秦州王府蓬荜生辉,也借此时机,让后辈们混个面熟,将来互相扶持…”
随后,各家长老也是互相打趣聊天,气氛一片和谐。
王玄先是奇怪,但渐渐便琢磨出味。
这,是在为太子准备班底!
他不动声色看了看周围,这里虽说人并不多,但却囊括了四大边军,南方水军实力派,还有锦绣阁、丹青阁等沟通四方的法脉,以及皇族中人。
可以说,无论发生多大的事,背后势力共同发力,都能让大燕立刻稳定。
当然,太一教、山海书院和须弥宗三大法脉并未派人来,他们地位尊崇,无论谁上位,都不在乎。
想不到太子不动声色,便已经营出如此声势…
不对!
虽说如此,但也太过明目张胆。
除非,燕皇有意纵容…
王玄脑海中忽然想起一件事,燕皇已数次于朝会上昏厥。
为大燕江山稳固,不可能再约束太子。
长老们各自谈话后,便与秦州王前往另一处饮酒作乐,而随着世子独孤羽吩咐,立刻便有内卫侍女鱼贯而入。
很快,大殿内便美酒飘香,侍女们在礼乐伴奏下长歌慢舞,一派奢靡景象。
各家英才们显然另有心思。
有人开始相互攀谈,询问对方手中资源,看是否能够交易…
有人彼此试探,询问对于某件事,某个家族的看法,言语隐晦…
就在这种气氛中,一件件事达成合作。
王玄心中有种明悟,自己已经开始触及大燕权利上层。
就像铁道人他们一辈,行走江湖时皆是少年侠士,百年后已是各方大佬。
皇族、世家、法脉,便是这般代代流传…
……
小雪至,虹藏不见。
天空越发阴沉,又是一年雪季。
虽说秦州商道已彻底封闭,但永安城依旧繁华,南山谷道车来车往,满地积雪被压成泥水,又凝固成冰。
永安军营校场内,杀声震天。
王玄端坐于点将台上,面色平静望着下方,身后魏庭山如铁塔般站立。
从秦州回来已有两日。
秦州王世子大婚热闹非凡,全城欢庆,随后各方来宾便陆续离开,约好神都相见。
屠苏子明来见了他一面,二人相视唏嘘,谈了许多,彼此都已了然。
经此一事,屠苏子明彻底成为他麾下,共同应对未来饕餮军复杂局面。
而王玄回来后,便全力投入练兵。
轰隆隆…
校场上,数千府军战马奔涌汇聚,旌旗飘扬,战鼓轰鸣。
刘顺策马而出,拱手沉声道:“大人,校场场地狭小,还请移步观我等军阵遁法演练。”
“哈哈哈…”
王玄爽朗一笑,“好,莫参军信中一顿好夸,便看看诸位有何进展!”
说罢,大氅一挥,整个人便腾空而起,阴阳玄煞运转,悬浮于空中,下方景象一目了然。
兵家修士铸就神兵之躯,虽不像御剑飞行那般迅捷,但御炁凌空却轻松至极。
“听我号令,出营!”
随着刘顺一声令下,军营辕门顿时大开,玄甲铁骑洪流奔涌而出,飞雪四溅。
刚出大营,莫云霄身后青龙旗便轰然而起,滚滚军阵煞炁注入,瞬间有大量白雾喷涌而出。
与此同时,莫云霄令旗一挥,捏动法诀沉声道:“风无正形,附之于天,云附于地,则知无形…”
霎时间,狂风大作。
那白雾缓缓下坠,随着马蹄翻涌滚动,整个军阵好似腾云驾雾一般,速度猛然提升数倍。
永安府军战马,皆已凝聚煞炁妖丹,原本就速度惊人,这一番变化后更加恐怖,呼吸间便已来到永安盆地南山脚下。
而随着莫云霄变换法诀,地下白雾又升腾而起,将整个军阵包裹。
白雾散去,数千铁骑竟消失无踪。
王玄嘴角露出满意笑容。
这,便是四灵青龙遁。
青龙遁有风云之变,既能驽风提速,也能隐于无形。
掌握此遁术,无论行军赶路,还是奇袭设伏,都得心应手。
“天地阴阳,白虎破军!”
随着张横一声怒喝,数千大军又凭空出现,随后刺目庚金之炁自白虎军旗中涌出,整个军阵瞬间大放光明。
轰!轰!轰!
军阵横冲直撞,南山脚下一座座丘陵顿时轰然炸裂,碎石飞溅。
铁骑飞奔,好像要将前方山峦冲塌。
王玄脸上笑意更甚。
这是白虎遁术,肃杀最盛,穿山裂石,无坚不摧。
若战场上用出,便可瞬间撕裂敌阵。
随后,杜春妮与刘顺又各自演练了一番朱雀遁术和玄武遁术。
朱雀遁可穿行火海,若敌军烧山放火,便可轻易踏过,配合水火云旗,整个大军犹如岩浆奔涌。
玄武遁术则有两种变化。
一是铜盔铁甲,于箭雨中穿梭毫不畏惧,结阵防御,便可成铜墙铁壁。
二是过水不溺,今后若遇海河阻拦,便可令战马踏水而行,千山万水,如履平地。
“好!”
府军不少高层也在远处观看。
萧仲谋眼中精芒闪烁,兴奋道:“有此四灵阵法,再加上新式战法,即便面对边军精锐,也能一战!”
莫怀闲已蓄起八字须,微笑道:“还差了些,毕竟永安人少,边军底蕴不可小觑。”
祁隆看着这二人有些无语。
怎么口口声声都是拿边军做对手…
他混迹江湖自是不知,边军乃是世家底蕴,有一只不输边军的强兵,不知是多少世家子弟梦想。
一番军阵演练,永安府军又策马回到军营校场列阵,虽依旧阵容整齐,纹丝不动,但各个都已满头大汗,面露疲惫。
王玄从空中落下,看到后心中感叹。
这四灵遁法虽猛,但着实太耗炁血,以如今的军士修为,即便有龙虎大印补充,也只能作为杀招使用。
当然,王玄脸上却满是笑意,一番夸奖后,又命莫怀闲准备酒肉,今晚犒赏三军。
能做到现在这种程度,已堪称奇迹,背后是将士们汗水铸就,只能趁机鼓舞士气。
当晚,大雪纷飞,军营中却欢声笑语,篝火映红了半边天。
火光中,王玄拎着酒壶看着眼前热闹景象,虽面带微笑,眼中却闪过一丝黯然。
“大人,怎么了?”
莫怀闲见状连忙问道。
王玄微微摇头,“饕餮军提前成立已成定局,怕是年后便会聚拢大军春训演练。燕皇还是太过急切,若多有准备几年,更有把握。”
“南晋闻风而动,必有相关应对,战事一起,不知会有多少将士马革裹尸…”
莫怀闲没有说话,只是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旁边萧仲谋听到,沉默了一下,“大人,这大潮之下,皇族、世家、百姓,谁都没得选。”
“是啊,没得选…”
王玄望着夜空漫天飞雪,心中沉重。
知道的越多,越无奈。
人族一统,已是无数人执念,大燕南晋暗流涌动,谁都退不得。
若天下太平,该多好…
……
显庆六年,冬至。
燕皇下令,召天下英才入神都,演武竞技,问策无极殿。
一时间激起千层浪,神都随之风云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