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魃?!”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上记载,老尸阴极阳生为魃,为虐一方,如惔如焚,竭泽枯木,百鬼出,嗜血擅地行。
不仅如此,旱魃也被归入十魔中的地魔。
十魔是自古以来的说法,像血衣盗这样修炼邪术吃人者,就被归为人魔,而地魔的特点,就是能引发灾难。
旱魃出,一方必然大旱,天不降雨,草木干枯,时间长了湖泊都会枯竭。
而且旱魃擅于土遁,极其难以捕捉,还能造成地炁紊乱,魑魅魍魉随之暴动,出现百鬼夜行。
“怎么还有旱魃?!”
刘宣眼中阴晴不定,沉声问道:“王校尉,传闻你剿灭血衣盗贼巢,发现妖人炼制旱魃,不是已经毁了么?”
“因为旱魃不止一具。”
李春娘秀眉紧蹙,“前些日子太阴门分堂大乱,后来才有消息传出,玄辰子那狗贼早已将门中众多长老阴尸盗走。”
“门中长老猜测,血衣盗是要引发大灾令各地军府自顾不暇,我必须立刻赶回…”
说到这儿,她当即起身抱拳:“王兄,我先行告辞,兑票之事随后再说。”
王玄沉声点头:“时局动荡,春娘路上小心。”
李春娘也不废话,拱了拱手转身阔步离开。
这个美艳少妇,初见时还只是萧晴曼手下,如今已是一方府军首领,行事干净利落。
而剩下的刘宣并未急着离开,反倒是不急不缓喝了杯酒,眼神变幻莫测,“山阴出现旱魃,永安和渠城都会受到影响,王大人怎么看?”
王玄面色平静,“萧家豪门世族,底蕴深厚,旱魃虽凶,但还难不住他们。”
“王大人此言差矣!”
刘宣瞥了眼莫怀闲,淡笑道:“我知王大人消息灵通,但有些事却只在豪门高层流传。”
“萧家这些年把持工部炼器,早已引起众怒。边军那边,毕方军团的萧剑秋老将军年事已高,再也护不住他们。血衣盗这次来势汹汹,萧家既要护住山城,还想得到黄家秘藏…哼!”
说到这儿,他一声冷哼,“王大人觉得,萧家还顾得上山阴么?”
还有这事!
王玄心中一凛,眼中却是古井不波,“渠城意欲何为?”
“没什么。”
刘宣微微一叹:“只是想告诉大人,咱们都是过河的卒子,错一步便是粉身碎骨,宜静不宜动啊。不说这些了,王大人,关于兑票的事,您看…”
王玄微微点头,“可以,月银换玄铜,这种好事怎能错过,不过也要给灵源那边留点份额。”
“那是自然。”
刘宣笑得很满意,又寒暄了一番后告辞离开。
帐内只剩下王玄二人。
莫怀闲脸色有些难看,“大人,这件事确实隐秘,边军那边四海门还难以触及。”
“无妨。”
王玄缓缓坐下,把玩着手中酒杯,“刘家兄弟投靠了秦州屠苏家族,看来一旦萧家落难,屠苏家的手就会立刻伸进来!”
莫怀闲眼中有些忧虑,“屠苏家可不好惹啊,若一旦踏入此地,必会全面接管永安,而且山阴遭灾,咱们也躲不过。”
“莫慌!”
王玄眼神平静,“看看形势再说,传令,全军戒备,日夜操练。告诉李县令,让人多备些粮食,派衙役配合府军各个道路巡查。”
“还有,四象军旗什么时候能到?”
“算算时间,两天内就能送来…”
………
山野林道间,马蹄声声。
二十多匹快马奔腾而过,马上萧家护卫各个骑术精湛,背弓挎剑,眼神凌厉。
领头者白衣飘逸,正是萧云楼。
“大人,就是这里!”
随着一人提醒,队伍立刻停下,马蹄前扬,嘶鸣声声。
萧云楼脸色铁青,“看到了…”
此地已是山阴附近山脉,距离县城不过二十里,原本三月草长莺飞、万物回春的季节,但满山遍野皆是枯黄落叶。
“什么时候的事?”
“回大人,就在三天前附近村户发现异常,本以为是蠹虫为害,谁曾想一夜之间草木尽枯,土地庙祝当即上报。”
萧云楼眼皮抽了抽,“杨道长何在?”
“正在山中设法坛。”
“带路!”
一行人继续策马,不多时已来到片山崖之上。
只见山崖之上已设下法坛,几名道童各持法旗肃立,黄布法坛上摆放着城隍神像、八卦玄铜坛等物,香烛青烟缭绕中,一名黑脸道士面色凝重,闭目盘膝而坐。
正是山阴城隍庙祝杨守玄。
萧云楼见状不敢打扰,挥手令手下肃静。
半晌,狂风皱起,漫天黄叶飘飞。
黑脸道士杨守玄猛然睁眼,剑指挥舞,同时沉声道:“天清地灵,阴浊阳清,干阳坤阴,城隍应命,神眼开光!”
说罢,剑指沾着八卦玄铜坛水在眉间一抹,两眼顿时金光隐隐,森严冷漠,同时足尖一点,腾身而起。
法坛阴风大作,竟将他托起七米多高,沉浮不落。
杨守玄缓缓转头,似要望遍天地。
片刻,他脸色变得难看,咬牙又掏出一张,点然后青烟汇聚双眼,眸中金光四射。
“孽畜,那里逃!”
杨守玄猛然看向一处,随即剑指一引,桌上桃木法剑飞射而出。
可惜,木剑半空中就没了方向,打着旋落入草中。
噗!
杨守玄一口鲜血喷出,法坛阴风四散,整个人从空中坠下。
“杨道长!”
萧云楼一惊,连忙上前将其扶起。
杨守玄口唇有些苍白,苦笑道:“老道本想借城隍神力,在那旱魃未成形前锁定斩杀,但现在看来却是自不量力,你可否通知了萧家高手?”
萧云楼抿了抿嘴,脸色难看。
杨守玄一看便知怎么回事,摇头一叹,“罢了,我也知你萧家难处,皆是身不由已。”
萧云楼连忙拱手:“杨道长,在下答应你的剑胚定会送到,还请道长助我。”
杨守玄眼皮微动,“嗯,我会请永安的郭守清师妹和渠城的刘守明师弟前来相助,布下大阵铲除旱魃,但此事出现的蹊跷,山阴城中必然还有血衣盗潜伏。”
“道长放心,此事交于我处理。”
萧云楼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杀机。
“那就好。”
杨守玄艰难起身,“旱魃只是引子,斩断血衣盗后手,此难可解,贫道这就去传信请人助拳。”
说罢,指挥道童收拾法坛离开。
望着杨守玄身形远去,一名萧家护卫拱手低声道:“公子,陈老不是说必要时可以放弃山阴么,飞剑器胚何等贵重…”
“蠢货!”
萧云楼一声冷哼,脸色难看,“那老东西一心辅助萧季礼,他的话岂可全听,若山阴丢失,屠苏家进来,我怕是会成为替罪羊,此生再无机会。”
护卫额头顿时冷汗冒出,“是小人愚钝,公子,咱们该怎么办?”
萧云楼咬了咬牙,“全城大索,还有,四海门给的消息说城中暗子已除,去告诉唐子雄,若他不想丢了堂主之位,就给我找出所有老鼠!”
“是,公子!”护卫连忙抱拳。
一行人策马下山后,直往山阴城而去。
此时天色渐黑,没一会儿,城门便轰然关闭,在守门军士的呵令声中,被挡在外面的游商抱怨连连。
与此同时,旷野行来一辆马车。
马车十分破旧,车上堆满木箱,车辕上一老一少风尘仆仆,一看就是游商各地的苦命人。
然而,还未到城下,那满脸沧桑的老者便猛然抬头,浑浊眼中银光四射,沉声道:“掉头,直接去永安!”
“师傅,怎么了?”
“山阴城邪气弥漫,不是善地,这趟是锦绣阁的镖,丢了咱爷俩可赔不起。”
“是,师傅。”
马车当即掉头,在月夜下往永安而去。
“师傅,那里出了什么事?”
“无非是杀来杀去而已,老夫看得多了,记住,要想活得久,莫管闲事。”
“是,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