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红桑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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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凡人尚知‘打狗还需看主人’的道理,堂堂昆仑代掌者,西方白帝座下妖仙,又岂容这魔头亵渎?

  也不看看主人是谁,那就别怪本君不给你面子了。

  少昊如是想,嘴上自也没有闲着。

  还是一如既往的慵懒笑意,少昊淡淡道:“魔尊要看节目,正巧本君也想找点乐子,那歌舞有什么看头,不过千篇一律早都腻味了。不如,我们玩点新鲜的?”

  众仙神目光聚焦,也被少昊提议‘新鲜’的玩法所吸引。

  对于在岁月面前具有相当优势的仙神们来说,寻求刺激、探寻新鲜,永远是值得高度关注的一件事。

  魔尊,也不例外。

  蚩尤邪肆一笑:“好啊!素知白帝心性淡薄,本尊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有趣的玩法,能让你不甘寂寞露头的?”

  少昊今日尤其好说话,忽略蚩尤言语当中将他暗讽为‘缩头乌龟’的恶意,不介意地笑笑。

  优雅已极地一翻手,面前便呈现出一架红亮耀目的乐器来,细细看去,似琴非琴。

  见众人不解,少昊单手拂过乐器,介绍:“这是取自东海扶桑树,经十日停歇炙烤,已然蕴育出日之精华的红桑木锻造而成,又得西海蟒蛟之筋做弦,最终成型于斯的新乐器。”

  弦动处,浑厚清越的音节随之弥散开来,龙吟虎啸端的不凡。

  少昊面上不无得色,望着蚩尤继续道:“本君予之取名红桑瑟,今日就亲自拂曲,来为魔尊演上一阙,魔尊觉得可好?”

  蚩尤拊掌大笑:“久闻白帝擅长音律,千万年来却未曾得见,你若亲自上演倒也算得新鲜了,本座洗耳恭听便是。只是……”

  他顿了顿,挑眉弄眼地问道:“不知白帝这把红桑瑟,比起你的离徽琴来孰优孰劣?本座长久未闻离徽之音,怪想那琴的。”

  少昊淡然而视,看一眼神界之上的天帝与太子,微微叹气:“魔尊故意的吧?离徽虽好,但它煞气太浓,今日天宫太子冠礼乃是喜宴,此等场合确是不适宜拿出来扫兴。而红桑瑟就不同了……”

  运起神力轻轻一推,红桑瑟便被送到蚩尤面前。

  示意蚩尤观察红桑瑟,少昊言道:“魔尊可看清楚了,这红桑瑟二十五弦,仅为离徽一半之数,少了的那半边,正是摒除的煞气与杀气,可不比离徽更适合演奏么?”

  魔尊哪里懂得音律乐器,说那么多不过还是在有意刁难,或是百般试探罢了。

  大约便是从不知哪个渠道得了一鳞半爪的消息,猜测少昊此时拿不出离徽而言语相激,旨在确定虚实并不为真的看演奏。

  都是万年的老神精了,谁还不了解谁似的。

  也不等魔尊做出回应,少昊旋即收回红桑瑟,神力微运身后便多出一方色泽清雅的琴台来,左上角还有古色古香一枚香炉,正燃起袅袅青烟扑面异香。

  此刻所见所闻,诸仙神都不禁为之而一振。

  有神便问:“敢问帝君,您这红桑瑟拢共用了多少蟒蛟之筋?”

  另有一神则言:“观此法器色若渥丹,显见的乃最靠近十日,甚至就是那十日常年栖息的树枝无疑了,因此才能得到最纯粹的日之精华。”

  “你再瞧那香炉,”又有仙神发现了新亮点,这神努力掀开垂垂老矣的眼皮,昏花的眼珠显示这是位地道的老神了。

  他感慨着道:“上次见它现于人前,是上个神纪,还是上上个神纪来着?诸位可记得,曾经在祖神的案头,就有它的身影。”

  然后,一众自认颇有资历的老神们,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怀念过去,追忆祖神还在时的美好时光,感慨那时候还没有三界,没有神魔之分,没有尔虞我诈……

  谷少昊已就座琴台,红桑瑟耀目光亮,静静搁置其上,只待主人素手一弄。

  而蚩尤,耳边充斥着老神们侃侃其谈的话语,脸色沉了下去。

  多疑如他,总感觉是被针对了。

  看一眼高坐神阶顶端,对大殿之上的一切视若无睹的天帝,蚩尤瞬间便不好了:

  “白帝还在等什么,可以开始了吧?”蚩尤不爽催促。

  少昊笑得云淡风轻,魔尊自来没什么耐心,不通音律还偏爱附庸风雅,现如今又调戏昆仑妖仙,得罪了女希娘娘,那就别怪自己不留情面了。

  手指搭弦,便要拂奏。

  却听太子俊骤然插言:“二叔祖,可否给孙儿一个机会?”

  抬眼望去,太子俊已是缓缓步下神阶,显然得了天帝默许。

  来到阶前,瞪一眼魔尊,太子俊对少昊恭敬施礼道:“叔祖也曾教授孙儿两千年音律,今日您老人家亲自献艺,孙儿斗胆愿与叔祖联袂,为诸神献上一曲。”

  少昊不置可否地微笑着,心下却对太子俊的敬称很有一些意见。

  ‘老人家?’他是最烦这个称呼的,纵然天地未来是属于下一代的,但也要年轻一代争气才行吧?

  见少昊不答,太子俊略红了脸颊,鼓足勇气似的又道:“还请叔祖不吝赐教!”

  枕上教妻,堂前教子。

  既然太子俊这么盲目自信,还叫一声‘叔祖’,少昊没理由拒绝。

  “可!”他淡淡言道:“本君鼓瑟,你来作歌。”

  太子俊跃跃欲试,难掩兴奋地笑着应‘是’,应该是胸有成竹了。

  乐音响起,满殿肃静。

  红桑瑟热烈饱满的色泽,衬托得少昊一双手掌细腻莹白,纤长的手指令许多女仙都自叹弗如。

  跟随乐音的节奏,太子俊一手敲击着节拍,缓步于殿前游走思索,仿似徜徉在神界御花园般恣意。

  抓住一个契口,太子俊张口作歌曰:

  “近日门前溪水涨,郎船几度偷相访。船小难开红斗帐,无计向,合欢影里空惆怅。愿卿身为红菡萏,年年生在秋江上。更愿君为花底浪,无隔障,随风逐雨长来往。”

  歌罢,一派叫好!

  尤其以魔尊的声音最为高昂,哈哈笑着对天帝作揖,嘲讽意味浓重地言道:

  “天宫太子未来可期啊!将来不是一个痴情种,便是个风月场翘楚,恭喜恭喜!”

  天帝面色不虞,他亦没想到太子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此等‘艳曲’来,偏这魔尊不通音律,却又听得懂歌中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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