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怎么还不回来吖？”
包子穿着极不合身的病服，像唱戏的一般，拖着长长的袖子，走到洒满阳光的窗台边，支棱起脑袋嘟哝道。
窗外的雾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隐约可以看见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繁华而纷乱。
“快了吧。”巫洺也跟着支棱起脑袋，叹息一声。
“姐姐是想小羽了么？”
巫洺心中微震，抬了抬了眼，良久，莞尔一笑：“小丫头片子，看不出来还挺厉害，你是怎么看出我的身份的？”
“嘿嘿！我见过好多好多人，只有姐姐和小羽的气是绿色的，不论主世界还是剧本世界，你们都太好分辨了。”
“……好吧。”
巫洺长吁了口气，若有深意地看了包子一眼：“我听说能看到别人的气的人，都是有神祗血脉的人。”
“姐姐那都是道听途说的吧，我哥也能看到吖！”
“我和我哥也不是亲身的，怎么可能这么巧？”
“可能吧。”
巫洺微微笑着。
小丫头，鬼精得很。
……
此时。
青龙会，明义堂。
服部稚央上前了两步，将手中的暗潮流影太刀杵进了青石板中，双手向下，摁在太刀柄尾的胄金上。
“龙先生，好久不见。”
“止痒兄，确实好久不见了。”明义堂前，龙戊野背负双手，颔首微笑。
“晴明也来了？”
“龙君。”日向晴明微微躬身，谦和有礼。
“这位，应该就是扶羽织见了吧？”龙戊野看着眼前气势浮躁，目光锐利的少年，淡然一笑。
果然，还很年轻，缺了历练。
心沉不下来。
“织见？”服部稚央冷声叫道。
“龙会长，幸会！”扶羽织见机械地低下头，又抬起来。
“哈哈，三位突然造访我青龙会，是为了新弦社而来的吧？”
“正是。”服部稚央也不兜圈子，点点头道，“希望龙君能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宽恕织见的无礼。”
“嗯，小事。”
龙戊野爽朗一笑。
都是些老狐狸，没有虚情假意的客套。
简单两句，都是锋芒毕露的交锋。
“服部先生远渡重洋，恐怕也不只是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而来吧？”龙戊野缓步走下明义堂的石阶，走向院落一旁的圆形青石石桌，示意服部稚央与日向晴明就坐。
明义院有一棵两人环抱的五角枫。
枫叶一经秋霜，酡然而红，此间落了一地，再映着这大好晴日，将整个院落都染得鲜红而明艳。
“先生好雅致。”
服部稚央并没有回答龙戊野，兀自坐下，看着青石桌面：“棋盘？”
“象棋。”龙戊野点点头。
“晴明好像也会吧？”服部稚央撇过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日向晴明。
“略知一二。”日向晴明的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意，“不知可否向龙君讨教讨教？”
“讨教不敢当，切磋还是可以的。”
“一城啊，去把我那副槭木象棋拿出来。”
“是。”
一城？
服部稚央抬起头，看向走进明义堂的年轻人。他目光微凝，旋即展开，看着龙戊野畅然笑道：“想必那位就是兵家应龙门的现任门主，张一城张大帅了吧？”
“嗯，正是。”
“早听闻张大帅年轻有为一表人才，今日所见，果然人中龙凤啊！”
“服部将军过奖了。”
此时张一城已经取了象棋回来，听见服部稚央的夸赞，淡漠地应了一句。
龙戊野揭开了棋盒。
槭木灰红，棋子也是差不多颜色。
“听说张帅也精通剑道？”
“略知一二。”张一城忽然抬起头，“我也听说服部将军剑法超绝，本座也想借此机会向服部将军讨教一番！”
“呵！既然张帅有此雅致，那老夫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请！”张一城目光炙烈，脱下风衣交到了张无陵手中。
同时，接过了张无陵递过来的，刀。
“将军用的太刀，我也就用唐刀吧。”
张一城手中的刀很简单。
与其说是刀，倒不如说就是一块铁。
这块“铁”长约一米有三，笔直，刀尖像是被斜切掉的，单面开锋，一直到刀柄。
刀柄和刀身一体，未经打磨，只有像被无数次使用磨合出来的手握痕迹。
……
“请吧！”龙戊野轻轻叩了叩桌，将日向晴明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抱歉！”日向晴明歉然一笑，举了棋子。
炮二平五！
与此同时，张一城也动了！
身形犹如鬼魅，拖出一道幽蓝色的冰冷幻影！
一点寒芒先至，随后刀势如龙！
服部稚央瞳孔猛缩，右脚前跨半步，身体向着左侧微屈。停顿半秒，就在张一城的身影占据了整个瞳孔的瞬间，骤然拔刀！
暗红色雷电爆涌而出！
两者相撞，肆意的剑气扫过落叶，扬起一片殷红。
扶羽织见神色惊骇。
因为此时，老师的刀虽然刺穿了张一城的肩膀，但张一城的刀，却架在了老师的脖子上！
“该你了。”龙戊野古井无波，再次提点了日向晴明一声。
日向晴明举棋不定，心已然乱了几分。
举子半刻，终于落了一个位置。
但很明显，这一步差了半招。
张一城和服部稚央各自收了刀。
服部稚央的神色也极为震骇。张一城的剑法霸道凌厉，与其说是剑法，倒不如说，是刀法！
“张帅的剑法很厉害，不知道这一招陷阵之势，叫什么名字？”服部稚央将太刀重新插入了刀鞘。
“济河焚舟。”
陷阵死志，济河焚舟！
张一城扯开军装，活动了一下肩膀。
本来伤口被电流灼伤已经止了血，这一动，血又涌了出来。
流出的血液之中，竟还有一丝雷电隐藏。
这也是张一城将这些血液逼出体内的原因，若是任由其中的雷电之力在身体中游荡，恐怕会造成不轻的内伤。
“我输了。”
这边，日向晴明弃了子，直接放弃了。
“龙君棋法精妙，晴明十分佩服。”
日向晴明站起了身，弯腰九十度，毕恭毕敬道。
扶羽织见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忽然想起了说书先生的一句话。
井底之蛙。
青龙会的强大远超过他的想象。
如果不是老师亲自前来，恐怕……
后果难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