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医匠的一席话,蒋钦顿时都被惊住了,连忙回应着。
随着大夫诊断一番,稳定了一下病情。
似是在当天夜里,吕蒙才悠悠转醒,他随后在亲卫的服侍下穿上厚衣服,走出烛火照亮的军帐中,望着头顶间挂着的一轮弯月,缓缓慢行在漆黑的江岸边。
望着黑夜且又怀有一股朦胧感的江面,感受着滚滚流动的江水声,他原本略为糟心的情绪也忽是升起一丝心旷神怡。
吕蒙随即是放平心态,感受着浓浓的微风吹拂。
吹了半响夜间凉风,他遂做出了决定,吩咐左右道,“汝等此刻便去传令蒋公奕将军,命其集结部众,明日拂晓间便悄然率部撤退。”
“遵命,”
侍卫拱手领命,可随又面带担忧的抱拳问道,“那要不要先护送将军回营歇息?”
“不用了,本将躺一天了,先在这里吹吹江风,散散心,一会乏了自会返回,你们先去传我将令。”
“唯。”
既然指令已下,两位侍卫也未有丝毫的犹豫,便拱手告退了。
独留下吕蒙待在原地,神色凝重。
“唉,自从周都督赤壁大捷后,便欲以全据荆襄,独占大江上下游以卫我江东之地。”
“可鲁都督接替后竭力维系孙刘联盟,为了共同对抗曹氏不昔借荆州之地与刘备,如今想要夺回来,却仿佛是难如登天。”
“我这身子不知还能撑到多时,怕是没有机会亲手给主公拿回荆楚之地了。”
面对着明亮的弯月,吕蒙似是在暗自嘀咕着,以发泄内心深处近日来所积攒的苦闷。
对于他而言,自从接任西线都督以来,他便唯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全据荆州之地,驱逐关羽。
可如今,伴随着曹氏的防线北移,战略性放弃襄阳,致使关羽能有余力携众南下回防。
也让他们江东愈发丧失了攻略荆州的机会。
他又如何不心烦呢?
可又无可奈何,只得将一腔的忧心倾倒于江水中随着江水缓缓流逝。
直到次日拂晓时分。
已经集结好部众准备登船沿途回撤的蒋钦也穿戴整齐,迅速奔来拱手道,“将军,咱们这一撤退,要不要通知屯驻于东岸的文聘所部?”
“毕竟,我们这一撤,怕是他们难以应付招架荆州水师呢。”
由于文聘所部舟船太过于小,导致水战能力有所欠缺。
故而,两军便提前做好了约定。
由江东军据江津渡西岸立下水营,阻击荆州水师南下的船只。
文聘则屯驻于东岸,伺机袭扰,于侧翼给荆州军制造压力。
蒋钦深知,己方这一撤,那文聘所部的压力就将倍增。
双方目前好歹也算是联合作战,蒋钦拿不准主意,故而前来请教。
谁料,吕蒙听罢,却是微微的摇了摇头。
“嗯?将军,这是?”
“通知文聘做什么?咱们此番出兵可谓是一城未克,徒劳无功。”
“若是通知了文聘,令其安然回返江夏北部,咱们此番南下还如何顺势取了安陆等地?”
此一言刚吐落,蒋钦面上陡然变色,目光颇为震惊的看着一侧的吕蒙,问道,“嗯?将军准备奇袭顺势取下江夏北部乎?”
“自然如此。”
吕蒙闻讯,面色哂笑,也并未有所隐瞒,直言不讳道,“咱们此番并未攻取江陵,公安等重地,自然也就无法趁势占据南四郡。”
“丧失了大江主动权的我军,未来若是面对关羽军团的顺江直下该如何抗衡乎?”
“若能取江夏北端,不仅将从有了染指襄阳的通道,便无须向曹军借道。”
“另一方面而言,亦可从侧翼对荆州产生威胁,从而令关羽不得不防,”
“这就能极大分散荆州军兵力,于我军有利!”
这一番话语以无比郑重的语气吐落,蒋钦也并不反对。
既然吕蒙身为主将,他听命行事即可!
拂晓时分,驻军沔水西岸的吴军全线撤走。
时至清晨,这则消息不仅仅是荆州军的斥候予以得知迅速回禀,同样的文聘所部探子也闻讯了这则军情。
“嗯?吴军退走了?”
居于上首,关平听闻着探子的禀告,若有所思道,“前番父侯才传回军情,襄阳已经告破,他已经命前部督赵将军率前军先行南下协助我军。”
“那吕蒙怕是觉得军力不足以抵挡我军即将南下的主力,便提前撤退了。”
他分析一通,但斥候接着又道,“不过少将军,据我们的打探下,屯驻东岸的文聘所部尚未撤离呢。”
“嗯?文聘还在东岸驻军否?”
“是的,少将军。”
得到准确消息,关平面色陡然间便无比激昂起来,顿时拍案起身道,“传令各部,迅速集结,与本将一起出寨迎敌,全歼曹军。”
“遵命,”
此令落下,荆州军水营之间就迅速动员了起来。
各部开始登船集结,予以列阵而行。
随着吴军悄无声息撤退,荆州军大举杀来的消息传至,刚得到军情的文聘正在军帐中生着闷气,脸色铁青。
“吴军果真是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撤退都不打招呼,这算什么联军?”
“与吴狗联合,无异于与虎谋皮!”
文聘一时气愤不已,帐中都不由充斥着他的怒骂声。
骂了良久,似是有些乏了,或许是累了,文聘径直坐了下来,面色渐渐平复下来,随即忽然是想到了什么,迅速吩咐道,“坏了,快命各部集结,沿安陆方向撤军。”
说罢,他神色间便面露焦急之色,催促着。
从旁将校听罢,面露狐疑之色道,“将军怎么了?”
“怎的如此着急?”
“吴军一退,我方舟船远不能跟荆州军相比,要是关平率众来袭,以我方的水上战力怕是难以抵挡。”
此话落下,文聘脸色亦是愈发凝重起来,愈发升起不详的预感,暗暗道,“当然,这还不是最关键的,要是吴军背刺于我,突袭后方。”
“那我军将彻底丧失了据荆州的根基呀!”
一联想着这事,他就越发忌惮起来。
到那时,恐局势会越发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