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魔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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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点心的功夫,外面有人来找。

  小郡主自己摇着轮椅闯了进来。

  “云缺!真是你!”

  李跳跳高兴不已。

  听说云缺到了王府,她立刻赶来。

  云缺随意的打过招呼,拿对方当朋友对待,马至远师徒则拘谨得多,起身施礼。

  人家是郡主,镇北王的小女儿。

  像马至远这种有点修为的游方道人,必然得敬重几分。

  “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我和木老昨天刚回来,父王还说一定要重重的谢你呢。”

  “没谢我啊,反而训了我一顿,非得教我礼道。”云缺扳着手指道:“还有是非、善恶、羞耻,良莠,一大套的大道理,听得我头都大了。”

  “啊?父王训了你一通?为什么呀。”

  李跳跳莫名其妙,怎么老爹糊涂了,连恩人都训?

  “可能年岁大了,絮絮叨叨的逮个人就爱讲大道理,和我们村长一个样,不过你可不能食言,得帮我查清身世。”

  “那当然了!明天开始派人调查,咱们从巨鹿城查起!”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再次看到云缺,李跳跳很高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自从经历过北荒的旅程,年少的小郡主一夜间成长了很多。

  她本以为自己会死在北荒,不料非但安然而归,还带回了困扰父王多日的巽羽之卵。

  李跳跳永远也忘不了父王那些时日里紧锁的眉头和鬓边的白发。

  更忘不了当看到巽羽之卵的那一刻,父王如孩子般欣喜得手舞足蹈的样子。

  始终以废人自居的小郡主,这一生其实都活在阴影里,每当看到别的孩子奔跑蹦跳,她的心里会痛得流泪。

  她不恨父王一时的疏忽,她恨自己没用,不能帮父王分担忧愁。

  这一次带回巽羽之卵,李跳跳终于驱散了心中的阴霾,重新唤醒自信。

  她不是个没用的人!

  正如云缺所说,即使最没用的废材,只要晾干了,也能烧来取暖。

  兴致勃勃的小郡主直至夜深才告辞离开。

  马至远一直等在旁边,帮着送走郡主后,他像个跟班儿似的铺好被褥。

  云缺实在困倦,倒头便睡。

  “真是他捡来的荔玉果?这小子得什么运气……”

  马至远坐在桌前暗自嘀咕。

  从第一次在愚水镇见到云缺开始回忆,到后来的入井抓妖,然后引出河神怪物,直至进城后与筑基高手的那场掰手腕,最后在寿宴上扔掉价值灵矿的奇珍活枝。

  马至远越想越不对劲。

  如果这些都是巧合,那也太巧了点。

  如果不是巧合,而是人家的本事呢?

  豁然一惊。

  自己苦苦寻找的金大腿,好像就在眼前!

  小郡主与云缺叙旧的时候,马至远从两人的谈话中推测出一些东西。

  云缺帮过小郡主很大的忙,今天在宴席上又帮了镇北王的大忙,这种人物,即便什么也不会,也会被王府待为上宾。

  镇北王的大腿怕是抱不上了,那么云缺的大腿成了最好的选择。

  跟他混没准今后还能捡到荔玉果呢。

  想起自己吃下的奇果,马至远吧唧吧唧嘴。

  当时吃得太快,什么味儿都忘了。

  打定主意,马至远准备叫醒徒弟回去睡觉。

  一转身,正瞥到桌上的包裹。

  粗布的包裹从外表看普普通通,可那串奇珍荔玉果就是这包裹里拿出来的。

  有心翻一翻包裹里还有没有好东西,又一想是人家云缺给的一颗荔玉果,否则自己眼睛没准瞎了。

  马至远虽是个游方道士,习惯了坑蒙拐骗,对他有恩的人他可从来不坑。

  否则的话那还是人么。

  临走前马至远顺手把包裹给挂好,无意中捏到包裹里一个尖锐的东西,类似根骨头又像把匕首,隔着厚厚的包裹都能感到凉丝丝的。

  ……这是啥玩意?

  马至远没等仔细分辨摸到的究竟是个什么,眼前忽然一黑!

  四周的空间扭曲翻滚,天地倒转,一条条细线宛若流星在他身边划过,随后轰的一声,眼前出现了一片奇异的空间。

  这片空间无比模糊,无日无月,无风无云,时而黑暗时而殷红,有山川河流,有狰狞的异兽,有生着双角的巨人,有首尾连接天地的大蛇。

  马至远触电一样,僵硬得动弹不得。

  四周到处充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凶险气息,就像掉进了修罗地狱。

  相比于炼狱般的环境,更可怕的是脑海里的念头。

  时而如飘在云端,时而如坠入深渊,时而欢喜得想要狂啸,时而悲哀得想要哭嚎。

  善与恶不断的转换,悲与欢糅杂在一块,疯癫、痴狂、惊喜、绝望,种种情绪洪水般纷至沓来,又在下一刻戛然而止,消失得无影无踪。

  屋子里的烛火微弱的跳动着,马至远已然浑身冷汗。

  他不过好心的帮着挂好包裹而已,差点经历了一场生死。

  包裹依旧普普通通,可里面装着的东西,让人捉摸不透。

  “魔障……”

  马至远低头望着自己依旧在颤抖的手,低语中充满忌惮。

  床榻上,睡得正香的云缺翻了个身。

  叫醒徒弟,马至远逃也般离开云缺的房间。

  这小子有毒,还是离远点好。

  天亮后,王妃有请。

  李跳跳亲自带着云缺来到王妃住处。

  王妃住的院落简单得令人惊奇。

  没有假山也没有流水,没有亭台更没有屏风,简简单单的一座小院子。

  中间铺着干净的石板路,两侧的土地种着柿子茄子等蔬菜,朴实无华,与农户家的院子没什么两样。

  屋子倒是极大的,青砖灰瓦,正门口上方悬着一块镇宅镜。

  小郡主在前面带路,轮椅行得飞快,可见女孩欢快的心思。

  云缺走到门口的时候抬头瞧了眼镇宅镜。

  很古典的一块镜子,应该有人经常擦拭,纤尘不染,镜面里倒映着仰头的少年。

  “快来云缺!”

  李跳跳在门里招呼。

  云缺迈步跟了过去。

  院子里的一切都很朴实而自然,让云缺有一种回到大窑村的亲切感。

  唯独那块镇宅镜,犹如这片小小天地里的另类,尖锐又冰冷。

  云缺已经进了屋,身后房顶的镜面里,那副倒映着的少年身影却没动,始终保持着抬头的姿态,嘴角渐渐勾起诡异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