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抓虫子这么恶心的事,小郡主浑身都不自在。
那些小小的、各种颜色,肉乎乎多毛多爪的小东西,看一眼都起鸡皮疙瘩,何况是抓。
虽然怕虫子,小郡主更在意王妃的身体。
常年被梦魇所困,一个人的精神会越来越差。
这几年为了治好王妃的噩梦,镇北王没少请名医,开过不少药,可毫无效果,依旧噩梦不断。
“若真能找到梦魇根源,让母妃睡得安稳,父王也会高兴的,云缺,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当然晚上了,那虫子会造梦,肯定晚上才出来呀。”
“晚上抓虫子啊,还会造梦,到底是什么虫……”
小郡主好不容易壮起的胆子又被吓了回去。
“八山寺在什么地方,远不远。”
“不远,就在城外的八崎山,快马半个多时辰即到。”
“那么近,咱们去瞧瞧。”
“好。”
既然打算去八山寺寻找求子之人的线索来缩小搜寻范围,李跳跳自然同意即刻前往。
备好马车,带上两个家仆,二人离开王府。
刚一出门,立刻被人盯上了。
街边的茶摊里,马至远正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水,一旁的徒弟伺候着。
他不离开王府,是为了云缺。
不说旁的,就云缺拿出的那串荔玉果,每每想来捶足顿胸。
一粒果子上百灵石!
这哪是金大腿,这是财神爷呀,说什么也得看住喽。
“云缺!师父是云缺!”
清远看到马车上的云缺,立刻报信儿,师徒二人顾不上刚要的茶水,匆匆追了出去。
路上无事,云缺问起了上次的巽羽之卵。
当时只听木老提过一嘴,说是皇帝让镇北王进献,也不知其中有什么隐情。
提及巽羽之卵,李跳跳变得愤愤不平,讲述了来自皇城天祈城的过分要求。
原来当今皇后患有头风症,经常头疼不止,皇帝不知在何处得了个方子,说皇后的病症需巽羽之卵方可治愈。
可巽羽之卵那等奇物天下难寻,异兽雷冠巽羽只有北荒才有,为了得到药方,皇帝下旨命镇北王进献奇珍。
只因为封地离着北荒近,李玄嚣遭了无妄之灾。
他若拿不出巽羽之卵,皇帝必然要怪罪下来。
“这皇帝够混账的啊,离着北荒近就该进献巽羽之卵,住山顶的话是不是还得给他摘月亮呢。”
云缺对于帝王可没有多少敬畏之心,话说得随意。
李跳跳吓了一跳,瞧瞧两旁,还好是心腹的家丁,不会嚼舌头。
“不能妄言帝王,此乃大忌,会被杀头的。”
“哦,那我不说皇帝了,这孙子够混账的啊,摆明了欺负你爹嘛,你们怎么不去揍他呢。”
李跳跳揉了揉额头,闹半天你嘴里的不说,就是不说皇帝俩字了。
她见过少年不羁,可没见过这么浑不吝的。
“君臣有别,父王贵为王爷,可仍旧是臣。”
李跳跳现出回忆之色,唏嘘道:“其实,当年父王才是大唐太子,只因那次披挂出征……”
先帝共有十八子,李玄嚣排行在二,二十年前便被定为太子。
当时大唐国出现一处邪道门派,名叫镜月门,理念为镜花水月,以死博生。
镜月门四处纠集党羽笼络修行界的高手,连朝堂上都有他们的人,明着广纳贤士,实则行的是造反之举,打算颠覆大唐。
镜月门的危害日益加深,其老巢就在如今的巨鹿城,壮大得要与天祈城分庭抗礼。
于是先帝不得不下令,征讨镜月门。
当年的太子李玄嚣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修为又在筑基程度,正是气血方刚之际,于是请命出征巨鹿城。
李玄嚣率领千机营,一路势如破竹攻下巨鹿城,将镜月门众打得落花流水,一举荡平北方的危机,由此有了镇北王的美称。
然而在追击敌人的途中,李玄嚣中了陷阱埋伏,落马于八崎山,生死未明。
千机营就此驻扎巨鹿城等待主人。
一年后,当李玄嚣死里逃生走出大山的时候,先帝已故,大皇子早已登基。
李玄嚣为了大唐安稳,只字不提太子之事,并求封镇北王就此住在巨鹿城。
树欲静,而风不止。
李玄嚣的存在,始终是皇帝眼中的一颗钉。
只要镇北王活着,当今皇帝的帝位就名不正言不顺。
因此来自天祈城的压迫这些年始终没断。
以前的手段被李玄嚣尽数化解,而这次索要巽羽之卵实在太过分,镇北王也束手无策。
若非云缺帮忙,李玄嚣找不到巽羽之卵,天祈城那边不知会如何怪罪。
伴君如伴虎。
哪怕远离君王万里之外,镇北王依旧睡不安稳。
得知这些内情,云缺对镇北王的好脾气羡慕不已,这要换成他,早动手了。
在云缺的眼里,只要动手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拳头大的是老子。
山里的规则就是如此,野蛮而直接。
车窗外,青翠的山脉越来越近。
“这东西你认不认得。”
既然要去名山大庙,云缺想起了一物,从包裹里翻出那枚黑舍利。
“这是……舍利子!怎么会有黑色的呢?哪里来的?”
李跳跳见识不浅,认出舍利,但她也好奇舍利的颜色。
“愚水河的河神掉的,是个怪物一样的和尚,把县令给吃了。”
“愚水河里有和尚?”李跳跳莫名其妙,想不出为什么和尚会在河里。
“我也觉着奇怪,那和尚不人不妖的,浑身黑毛,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就像,就像……”
云缺找了个合适的词汇,道:“半妖,对!就像半妖,一半人一般妖的怪物。”
“半妖!”
李跳跳震惊道:“是那种被妖物寄生后得到妖力的修行者!世上真有半妖?人又怎么可能驾驭住妖力呢。”
“应该有吧。”云缺挠了挠眼罩,道:“只要比妖强,自然驾驭得住。”
李跳跳道:“黑舍利你收好,这件事我得告知父王,河神半妖蛰伏水底难以剿灭,说不得木老又要辛苦了。”
云缺道:“不用你们辛苦,河神被我打死了,早知道那么不禁打,当时我就不跑了。”
“啊?你把河神打死了?”
带着一脸震惊,小郡主与云缺走进宏伟的八山寺。
不多时山下追来两道人影,正是一路尾随的马至远师徒。
“师父,是庙。”
“管他的,走。”
师徒俩走到门口的时候,僧人们全部现出一种异样的目光。
“看什么,没见过拜佛的道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