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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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至远很惬意。

  就像飘在云端,居高临下俯瞰苍生。

  这把小刀真好用!

  宰了镇北王,我来取而代之!

  有力量的感觉真好,就是有些困……不行,盯不住了,道爷我得眯一会儿……

  马至远神智愈发恍惚,眼前越来越暗。

  他的神智在消失,身体反而更加躁动,浑身溢出的气息呈现肉眼可见的黑雾,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院落四周,笼罩着一层殷红光幕。

  李玄嚣尝试过以法器重剑劈斩,甚至连机关甲也被催动到极致,依旧破不开分毫。

  更令人绝望的是,每当斩出一剑,李玄嚣的灵力就会大量流逝。

  仿佛这片被红芒笼罩的院落里存在着无形的黑洞,时刻吸扯着所有人的灵气。

  身经百战的镇北王,罕见的生出一种无力感。

  眼前的怪人犹如一座高山,让他生出无法撼动的错觉。

  我李玄嚣征战一生,难道今天便是尽头?

  可恨我尚有宏图未展!

  不甘心!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镇北王双手紧握重剑,迎着扑来的怪人横斩而出。

  这一剑,是决然的一剑。

  也是无奈的一剑。

  如果连他李玄嚣都挡不住对方的一击,那么今晚过后,王府将再无活人。

  李玄嚣不敢想象自己的家人被屠尽的可怕景象。

  他宁可战死在家人之前!

  预料中的金铁交击声并未出现。

  魔物般的马至远被一张突然而来的大网笼罩,粘在墙上动弹不得。

  李玄嚣惊奇的顿住脚步。

  他没想到连千机营暗卫的铁桶阵都能轻易破开的魔物,竟被一张网给困住。

  他更没想到抛出大网的,正是那个普普通通的乡村少年。

  副将李福张着大嘴一时忘记了喘气,他无法相信连法器都能斩断的可怕魔物竟被如此轻易的困住。

  一众暗卫一个个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盯着刚才差点杀光他们的魔头在大网里挣扎而不出。

  院子里所有人此时都生出一种古怪的错觉。

  骇人的魔头在大网里仿佛变成了一只可怜的蚂蚱,不仅被人家轻而易举的抓了起来,还能随意玩弄。

  紧张的气氛变得荒诞不已。

  眼前的一切宛若一场闹剧,令人觉得不太真实。

  云缺出现在大网旁边,夺过匕首收入怀里。

  失去匕首的马至远,浑身黑气瞬间散去。

  “醒醒喂,你没死吧。”

  云缺翻开马至远的眼皮瞧了瞧,对跟过来的清远道:“尽快叫醒你师父,要不然容易再也醒不过来。”

  清远急得满头大汗,卖力的晃动他师父,喊道:“师父别睡了,你醒醒啊!醒醒啊!”

  “不是这么叫的,像这样。”

  云缺抬手噼啪甩出两个嘴巴,道:“扇他,越狠越好。”

  “啊?”清远愣怔道:“我、我不敢呐!”

  “不敢的话,你师父可就没救喽。”云缺自顾自的收拾着大网,很快卷成一小团。

  清远正在犹豫,忽闻身后有人说话。

  “他神智正在遗失,处于混沌之间,唯有外力才有机会唤醒最后的清明。”

  李玄嚣站在两人身后,目光复杂的看着云缺收网。

  清远不敢耽搁,人家镇北王都发话,肯定是真的,于是他抡起巴掌左右开弓,给他师父一顿好打。

  一边打一边告饶:“师父啊我不是大逆不道,我是救你呀,等你醒过来可不能报复我。”

  云缺收完了网,打着哈欠要回去睡觉。

  天还没亮呢,睡眠不够会耽搁长身体的。

  见马至远半死不活,李玄嚣收起重剑,犹豫道:“云缺,此人手中的匕首,难道是你之物?”

  “是我的小红角,被他偷了,这家伙果然不是啥好人,幸好银票还在。”

  银票?

  李玄嚣哭笑不得,怎么听着你更看重银票呢。

  “此物……那小红角,你可驾驭得住?”李玄嚣道。

  “还成,我不太常用。”云缺道。

  “此物你从何得来。”李玄嚣道。

  “我掰的呀。”云缺道。

  李玄嚣点点头,面带尴尬。

  掰的?

  又不是玉米,怎么掰。

  人家既然不肯说,李玄嚣自然不会追问下去。

  这点脸面他还是要的。

  得知马至远师徒与云缺其实没关联,李玄嚣命人将师徒二人赶出王府。

  这时马至远已经清醒了过来,腮帮子被打打得通红,愣怔着发呆,痴傻了一样。

  直至被人家轰出王府,坐在冷冰冰的长街上,终于回过神儿来。

  “我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师父啊,你差点疯掉,拿着匕首要去杀王爷,听说你还弄死十多匹好马呢,幸亏没死人,人家王爷看在云大哥的份儿上才把我们轰出来,没死在王府算我们命大呀。”

  “我去杀王爷?我傻了还是疯了!怎么可能去杀镇北王!”

  马至远压根儿不信。

  他有多大胆子他自己还不知道么,杀个鸡鸭鹅狗的没问题,杀镇北王?

  打死也不敢呐。

  “奇怪了,自从拿起那把匕首,怎么啥都不记得了呢,喝醉了一样,嘶!手这么疼!”

  马至远龇牙咧嘴的看了看左手。

  手心有个小洞,贯透手背,好像被针扎过,想不起什么时候受的伤。

  “师父,咱们是不是连夜离开巨鹿城,避避风头啊?”

  “避你个头!找个离王府最近的客栈住下,只要云缺在王府里住一天,我们就不走。”

  找块布随便包扎了下左手,马至远带着徒弟去找客栈。

  王府内,安顿好二夫人的镇北王,默默的站在院子里。

  魔物夜袭之事李玄嚣并未声张。

  李福侯在一旁。

  “王爷,那道士沾染了魔气,今后难免是个麻烦,不如解决掉,一了百了。”

  “他身上的魔气被某种力量驱散了,此人应该吃过灵丹灵果之类的奇物,毕竟他与云缺有些渊源,这次王府有惊无险,饶他一命。”

  “是王爷,不过云缺的那把匕首若放任不管,会不会……”

  “此次危机与云缺无关,我相信他驾驭得住那把匕首,况且人家的东西,我怎么管,堂堂镇北王还能抢个孩子的东西不成。”

  李福躬身退走。

  李玄嚣望着夜空,喃喃自语:“这小子不简单呐,身上带着的竟是怪东西,小红角?什么怪名字。”

  ……

  天亮后,王妃有请。

  李跳跳亲自带着云缺来到王妃住处。

  王妃住的院落简单得令人惊奇。

  没有假山也没有流水,没有亭台更没有屏风,简简单单的一座小院子。

  中间铺着干净的石板路,两侧的土地种着柿子茄子等蔬菜,朴实无华,与农户家的院子没什么两样。

  屋子倒是极大的,青砖灰瓦,正门口上方悬着一块镇宅镜。

  小郡主在前面带路,轮椅行得飞快,可见女孩欢快的心思。

  云缺走到门口的时候抬头瞧了眼镇宅镜。

  很古典的一块镜子,应该有人经常擦拭,纤尘不染,镜面里倒映着仰头的少年。

  “快来云缺!”

  李跳跳在门里招呼。

  云缺迈步跟了过去。

  院子里的一切都很朴实而自然,让云缺有一种回到大窑村的亲切感。

  唯独那块镇宅镜,犹如这片小小天地里的另类,尖锐又冰冷。

  云缺已经进了屋,身后房顶的镜面里,那副倒映着的少年身影却没动,始终保持着抬头的姿态,嘴角渐渐勾起诡异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