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青衣少女人头落地。
白衣青年嘴角谑笑蓦地凝固,瞳孔微微一缩,终于放下支着下巴的手掌,缓缓坐正,不复此前那懒散斜坐的姿态。
倪昆没有理会他的变化。
仍保持着自己的节奏,脚步不停,单手提剑,向着端坐天剑阁掌门宝座之上的白衣青年步步迫近。
白衣青年抿紧嘴唇,凝视倪昆,确认他身上的真气气息,确实只得真气境大成,与他四位剑侍境界相当。
区区真气境大成的修为,怎可能一剑斩杀正宗剑修?
倪昆不是以横练肉身、徒手拳法成名的吗?
为何剑法也如此犀利?
难道……
天魔倪昆,也是剑修?
随着倪昆距离愈发接近。
林玉蕾、丁隐、应无晴、萧忘书等天剑阁弟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倪昆背影,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白衣青年无声凝视倪昆。
他身边剩下的赤衣、黑衣、黄衣三位剑侍少女,亦是凝目紧盯倪昆。
大厅之中,一片寂静,只余倪昆那节奏平稳,却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所有人心坎上的脚步声。
轰!
随着倪昆一步踏入白衣青年座前一丈之内。
整个大堂,轰然一震,倪昆身上,又爆出密密麻麻的金铁交击之声,飞溅起漫天璀璨的火星。
却是白衣青年,于无声对峙之时,布下无形剑气。
此时白衣青年身周一丈之内,每一寸空间,都密布剑气,倪昆一步闯入,就像是踏进了剑刃凝成的风暴之中,每一个瞬间,都要遭受数百上千道剑气绞杀。
在这风暴一般绵密狂暴的剑气绞杀之下,不要说真气境大成的修士,等闲开脉境也要瞬间被撕裂护体真气,被绞杀成一团血雾。
这样的陷阱,本不该硬闯。
可若不近身,与剑修远程搏杀,又难以抵挡剑修那锋芒凌厉、快如闪电、无坚不摧的飞剑。
同境界修士,面对剑修,便是如此两难。
然而,一步闯进剑气风暴中的倪昆,却是毫发无伤。
甚至连衣衫都没有破碎。
密密麻麻的玄冰剑气,自他浑身每一个毛孔喷涌而出,织成一副雪白剑衣,遮蔽他全身,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无形剑气激烈交锋,碰撞出震耳欲聋、绵密如雨的金铁交击声,飞溅起火树银花般绚烂耀眼的火星。
倪昆脚步节奏仍未停顿,在剑气风暴中稳步前行,那清晰的脚步声,甚至盖过了剑气碰撞的激烈脆鸣,踏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跳节奏上。
白衣青年眼角微微一抽,倏地抬手。
那赤衣少女默契地将怀抱的四尺长剑递出,剑柄正递至白衣青年掌中,令他五指一合,就能稳稳握住剑柄。
铮!
剑鸣声起,长剑出鞘,青光绽现。
铮铮铮……
刺耳的金铁交击声中,浩荡剑风冲天而起,耀眼青光充塞视野。
剑风呼啸、青光蔽目之际,林玉蕾、丁隐等天剑阁弟子只觉双眼刺痛如遭针刺,个个痛得眼泪横流,本能地抬手挡在眼前,皮肤之上亦绽出密密麻麻的剑痕,鲜血刚刚流出,便被剑风吹散,化入风中,融为血雾。
当剑风停歇,剑鸣终止。
整个殿顶都已彻底消失,被剑风绞成粉尘,又被吹飞殿外,甚至连块瓦砾碎片都未有残留。
白衣青年身后的墙壁,亦是密布纵横交错的剑痕,予人一种随手一推,便能令其轰然倒塌的脆弱感。
星光自上方投下,照入殿内时,竟变成淡淡的血红,却是殿内每一寸空气里,都均匀散布着朦朦血雾,染红了星光。
但林玉蕾、丁隐等天剑阁弟子,都顾不上各自身上那皮开肉绽、血流如注的剑痕,只瞪大双眼,攥紧双拳,满脸紧张地看着前方。
掌门座椅亦早已消失不见。
白衣青年一手背负,一手持剑,剑尖斜指天穹,傲然屹立在掌门座椅原本的位置。
赤衣、黑衣、黄衣三个少女,仍旧侍立在他身侧,各自手中也都握着一口长剑,剑尖平举,指向倪昆。
倪昆则站在白衣青年面前五尺之处,两手空空,曾在他掌中的那口雪白长剑,倒插在他身侧七尺开外,剑身兀自在微微晃动。
剑已脱手?
倪昆败了?
看到这一幕,林玉蕾、丁隐等天剑阁弟子,一颗心猛地一沉。
但就在这时。
那三个举剑平指倪昆的少女,身上忽然同时浮出纵横交错的细密血痕,随后……
鼻子、耳朵、脸颊……
从头部开始,一块块的零碎儿接连掉落下来,接着便是脖颈、肩臂、躯干……
转眼之间,那三个少女已变成了三堆零碎,血淋淋地堆积在白衣青年左右,刺目的鲜血横淌开来,转眼就流淌到白衣青年脚下。
这……
看到这一幕,林玉蕾等人又是齐齐一震,已经完全看不懂形势了。
“好剑法。”
众人紧张忐忑,又满心茫然的注视下,白衣青年终于开口,缓缓说道。
说话时,他看都没看那三堆零碎一眼,也未曾挪步避开淌到他脚边的鲜血,任由鲜血浸湿他的靴子。
“你剑法也不差。”倪昆双手背负,淡淡说道。
白衣青年声线淡漠:
“岂止不差?我的剑法,在你之上。”
“不错。”倪昆点头:“出道这么久,除我主动弃剑之外,你是唯一一个能在剑法对决当中,打落我手中长剑的对手。”
白衣青年缓缓说道:“我可不止打落了你的剑。”
确实不止。
倪昆胸襟缓缓裂开,现出一条长长的裂痕。
可惜衣襟裂痕之下,倪昆胸膛皮肤之上,仅有一道浅浅的红痕,且还正在快速消散。
倪昆低头看了自己胸口一眼,叹道:
“是啊,你还斩中了我一剑。不过打破过我衣裳的,并不止你一人。
“很多人都曾破过我的衣裳,为我刮过莎。你也跟他们一样。”
白衣青年嘴角挑起,想笑,可刚刚浮出一抹自嘲的笑意,嘴角、鼻子、耳窍甚至眼角,都开始淌下刺目的血渍。
他胸口的衣襟,亦在自空荡荡的殿顶灌下的夜风吹拂下,化为粉末,飘散开去,现出心口之上,一个微微凹陷的拳印。
拳印烙在正面心口,可白衣青年背上却在渗血。
转眼之间,拳印正对着的背部,狂涌而出的鲜血,就已将他背上的白衫,染成了猩红。
见白衣青年七窍渗血,心口出现拳印,背后血流如注,林玉蕾、丁隐等不禁狠狠地握住了拳头,几个年纪小些的弟子,甚至忍不住跳了起来,差点欢呼出声。
赢了!
天魔倪昆,果然一如既往,遇敌必克,战无不胜!
若不是白衣青年尚未倒下,如林玉蕾这样的前辈,如丁隐、应无晴这两位性情沉稳的真传大师兄、二师姐,恐怕都要开始高声欢呼。
但现在敌人仍然站着,林玉蕾、丁隐等人也只得强自按捺激动,紧盯着倪昆与白衣青年,屏住呼吸,聆听二人对话。
“你最擅长的,果然还是拳法……”白衣青年口角淌血,声线颤抖:“越境杀敌,本是我等剑修最擅长的……没有想到,你一个擅长横练、拳法的炼体修士,居然……也能做到,且比我做得更好……”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剑修。”倪昆淡淡道:“但我很好奇,你自称天剑正宗……天剑正宗,怎会变成你这样子?”
白衣青年眼中浮出一抹茫然:
“天剑正宗……难道不该是我这样么?”
倪昆摇摇头,凝视气息正在急剧衰弱的白衣青年:
“你们在天宫这七百年,究竟遭遇了什么?为什么……正道都变得不像正道?震雷派如此,天剑阁亦如此。
“我不信仅仅是因为竞争太激烈,正道便会沉沦至此。
“七百年时光对凡人、对低阶修士可称漫长,或会改变他们的信念。可对于炼神大修、法相大能来说,七百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他们应该……不,绝对能守住信念。
“若避入天宫的天剑阁分支,没有炼神大修、法相大能庇护,以天剑阁曾经的理念、风格,这一支传承,不该能存续到如今,早该被灭了。
“可若有炼神大修、法相大能庇护……天剑阁又怎会变得不像正道?天剑阁择徒厉来严苛,首重心性,从不追求人多势众,炼气士时代最鼎盛之时,亦不过一百多人……
“人少,不仅内部竞争少,外部竞争同样也会很少。既如此,法相大能当能守住门风不堕……为何你们会变成这样?
“你们在天宫,究竟遭遇了什么?”
白衣青年已经保持不住持剑指天的姿势,四尺青剑早已垂落下来,剑尖扎在地上,双手握着剑柄,方能勉强稳住摇摇欲倒的身躯。
听了倪昆这番话,白衣青年眼神愈发茫然:
“你究竟……想说什么?”
倪昆凝视白衣青年双眼:
“天宫那么多修士,若纯是出于竞争,理应如同养蛊一般互相厮杀,不应该积累出那么多的法相大能,以及法相之下,密如沙砾的诸多修士。活下来的,应该会是数量不多,但手段都极厉害的狠角色……
“可我几次遭遇的天宫修士……固然高高在上、傲慢无比,视主界生灵如蝼蚁,杀伐肆意,可实际战斗经验……”
他摇了摇头:
“你还算是好的。我曾经遇过的金刚宗摩延法也算可以,但我想这只是因为你们都有了特殊的际遇。而震雷派、群龙殿的修士们,战斗经验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他紧盯白衣青年双眼,沉声道:
“你们在天宫,修炼资源从哪里来?一方小天地,如何能养活那么多修士?你们为何没有如同蛊盆中的蛊虫一般自相残杀,养出蛊王?既未曾养蛊般厮杀互斗,又为何会心性沉沦至此?这究竟是为什么?”
白衣青年终于明白了倪昆的意思,嘿地一笑:
“你是不是以为,我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倪昆一扬眉:“你不会?”
“自然不会。”白衣青年嘿嘿笑着,抬起颤抖的手掌,抹一把眼角淌出的血渍,努力睁大双眼,看着倪昆:“你不要以为,只要你们现世的剑修,才会宁折不曲。别看我没拿他们当人看,可我……既为正宗剑修,岂会连现世这些废物……都不如!”
话音一落,白衣青年鼓起最后残余的真气,身剑合一,化为剑虹,朝倪昆飞刺而来。
倪昆摇摇头,挥手拍开剑光,一爪扣住白衣青年天灵,淡淡道:
“你的名字?”
白衣青年刚要开口,倪昆又摇摇头:
“算了,你既不拿我的友人们当人看,我也没必要将你视作值得尊敬的对手。”
他淡淡说着,五指一合,嘭地一声,将白衣青年头颅捏爆。
白衣青年尸身坠地。
倪昆沉吟一阵,回头一看天剑阁众人,见他们人人带伤,浑身都是横七竖八的剑痕,好些弟子脸都被剑风划得皮开肉绽,一副凄惨可怖的毁容模样。
其实方才若不是倪昆挡在前头,以那白衣青年的剑法、修为,剑风激荡之下,天剑阁众人哪怕离得远,只怕也要与那赤衣、黑衣、黄衣三个少女剑侍一样,变成满地零碎了。
当倪昆看向天剑阁众人时。
浑身是伤的天剑阁众人,眼中并未有任何痛苦难忍之色,一个个都只目光灼灼、眼神敬仰的看着他,人人身上都透着大仇得报的振奋快意。
倪昆大袖一拂,召来“龙涎甘霖”,清凉甘霖从天而降,落在天剑阁众人身上。
甘霖垂降之下,众人伤势飞快复原,那些纵横交错的惨烈伤痕,很快就悉数恢复如初,连道伤疤都没有留下。
林玉蕾、丁隐、应无晴、萧忘书……堂中所有的天剑阁弟子,齐齐对着倪昆一揖到底:
“多谢国师为我等师长报仇雪恨,多谢国师救我等性命!”
倪昆叹息一声:
“不用谢我,他是来找我的,你们只是遭了池鱼之殃……”
林玉蕾肃然道:
“不,此人虽指名要找国师,但他来天剑阁的第一目的,是为了夺取掌门剑令。就算没有国师,此人依然要害我天剑阁满门。”
倪昆道:“掌门剑令?”
林玉蕾略一迟疑,道:
“炼气士时代,本门有七口法相境的神剑,分别为七夕、照夜、归影、鸿飞、冰魄、青空、幻星七剑。由天剑七子执掌。
“据本门典藉所载,七百年前,灵机断绝前夕,本派炼气士祖师们分为两支。一支带着七夕、照夜、归影、鸿飞四剑,隐遁世外,以避灵机断绝。另一支,则带着冰魄、青空、幻星三剑,留在现世,自封于一处秘境之中,试图在现世等待灵机复苏……
“掌门剑令,便是找到那秘境入口的关键。那人夺取掌门剑令,恐怕正是为了冰魄、青空、幻星三口神剑。”
“原来如此。”倪昆缓缓颔首:“贵派三位祖师所在的那处秘境入口,应该就在这天剑山中吧?”
林玉蕾咬了咬嘴唇,略作犹豫,还是坦诚答道:
“不错,正在此山之中。”
“难怪。我刚至天剑山时,就感觉此山之中的天地桎梏,要比外界更薄弱几分。原来山中竟还有秘境入口存在。”
秘境入口就在山中,但秘境未必在,很可能如同雷公的虚空遗府一般,位于虚空之中。
至于那白衣青年为何有胆子窥视三口神剑……
雷公作为法相大能,其虚空遗府的守护禁制,历经七百年消磨,都已经薄弱到可以容开脉境,乃至真气境的小修进去探索,天剑阁三位祖师自封的那处秘境,恐怕状况也好不了多少。就连那三位祖师的生死,恐怕也很不乐观。
倪昆心中暗忖:
“那白衣青年敢窥视三口神剑,说不定是通过什么特殊渠道,确定了那三位自封七百年的祖师生死……唔,他甚至有可能,正在做神剑相关的连环任务,并且已经进行到了关键步骤……”
白衣青年当然是神墓行者。
就在将他脑袋捏爆的那一刹,倪昆耳畔,就响起了神墓的斩杀奖励提示。
至于那四位剑侍少女,倒不是神墓行者,很可能只是他的“人形战宠”。
略微整理一番思绪,倪昆抬手一抓,将白衣青年那口通体湛青的四尺长剑,以及腰里悬着的储物袋一并摄来,还自他身上摄来一枚一尺长的剑形令牌,看都不看那枚沉甸甸的剑形令牌一眼,将之抛给林玉蕾:
“物归原主,好生保管。”
林玉蕾接过令牌,茫然一阵,看看地上师兄、师姐、弟子们的尸体,眼红红地抽了抽鼻子,哽咽道:
“国师大恩大德……我,我……”
“师叔。”丁隐忽然道:“我们接不得这掌门剑令。”
“嗯?”林玉蕾眨眨眼,忍住泪水,疑惑地看向丁隐。
只见这个如书生士子一般温文儒雅的师侄,神情凝重地沉声说道:
“今天有一个‘天剑正宗’登门强夺掌门剑令,焉知明天、后天,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所谓的天剑正宗,登门来夺这令牌?掌门已逝,我师父还有五位师叔也……”
说到这里,丁隐眼眶也隐隐发红,声音开始哽咽颤抖:
“以后若再有人来夺令牌,我们固然不畏死,可……可我们就算全员拼死,也挡不住剑修一剑,守不住这掌门剑令啊……”
神情看似冷漠,宛若冰山美人,实则同样有一腔剑修热血的应无晴,也带着浓浓的鼻音,强自平静地说道:
“大师兄说得没错。我们不仅守不住剑令,连天剑山、天剑阁都守不住。唯今之计,只有暂时搬离。七师叔不是打算投军么?干脆我们全员离开天剑山,举派投入国师麾下。”
林玉蕾一惊:“可天剑山乃是祖宗基业……”
“先有天剑阁,后有天剑山。因天剑阁祖师在此山开宗立派,此山方才叫做天剑山。”应无晴沉声说道:
“七师叔,天剑阁的传承,不在这山,而在于人,在于我们坚守至今的道。只要人在、道在,天剑阁便在。”
丁隐缓缓颔首,对应无晴之言表示赞同。
林玉蕾看向萧忘书等其他几位真传弟子,就见这几位真传弟子,亦是颔首赞同。再瞧其他几十位弟子,亦是人人赞同的模样。
林玉蕾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一点头,对倪昆拱手一揖:
“国师,我等愿举派投效国师,这掌门剑令……”
她双手托着掌门剑令,郑重交予倪昆:
“亦愿交予国师处置。”
是处置,而非保管,言下之意,就是连三口神剑,亦听凭倪昆处置了。
之所以如此,除了感念倪昆一再搭救,为天剑阁复仇的恩德,还因他自出道以来,行事无不符合天剑阁贯彻至今的“正道”,更因林玉蕾、丁隐等真传弟子们,皆修习了道兵之术,天然就亲近、信任倪昆。
而那三口神剑,固然是镇派之宝,且秘境之中,还有三位祖师自封于内。
但坦白讲,对于三位祖师是否存活到现在,林玉蕾等已经完全不抱希望。
要不然,那已堕入魔道的“天剑正宗”,岂敢窥视三口神剑?
倪昆倒没想到,林玉蕾竟有此决断,微微一怔,想了想,接过剑令,说道:
“那我便先帮你们保管这掌门剑令吧。至于那三口神剑……将来还是要启出交予新的天剑七子执掌,连同那被带走的四口神剑,将来若夺回,也要交予天剑七子。”
说完,又环顾厅中,终于忍不住叹息:
“都太冲动了,为什么就不能忍一忍呢?我就要到了啊……”
“吾辈剑修,就是如此。”林玉蕾声音低沉,“忍一时固然风平浪静……可若失了心中那口意气,剑锋便要蒙尘……天剑阁自古人丁稀少,除了对弟子心性的要求苛刻,亦因……折剑中途的太多。可即便如此,我辈剑修,既选择了执剑,便决不后悔。”
应无晴语气平静地说道:
“不错,连那堕入魔道的‘天剑正宗’,都能宁折不曲,更何况我们?”
倪昆抬眼望去,就见诸天剑弟子,无论修为如何,个个脊梁笔直,眼神明亮,皆有一股不屈剑意,含于胸口,透于眉头。
“剑修……”
倪昆心下暗叹,摆了摆手:
“先去安葬诸位同门吧。之后再收拾典藉行囊。天亮之后,我们便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