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阮大铖不由得大喜,连忙问道:“还有什么法子?快快道来!”
本来他就觉得只是那么做的话,对于他能复出并不稳妥,但是,如果再来一个法子,能更加稳妥地保证他重进官场的,自然是最欢喜了。
马士英听了,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对外吩咐一声道:“来人!”
“老爷!”听到动静,门口立刻转过来一个管事,当即躬身候命。
马士英吩咐他道:“去书房把那套书取过来!”
没有特意指明是哪套书,但是管事却很清楚,也不用确认,当即领命就退出去取书了。
看着管事走了之后,马士英才微笑着对阮大铖说道:“如果集之兄有关心京师大事的话,当能知道,如今陛下正在力推科学一道。愚弟观之,目前还没有哪一个名家大儒回应陛下。如果集之兄好好去读下那科学一道,投陛下之所好,那必然会得圣宠!”
“哦?”阮大铖一听,非常地好奇道,“什么科学一道?什么意思?”
马士英听了,便给他解释道:“其实,就是格物致知,是为格物学。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陛下要把这个称之为科学。愚弟琢磨着,怕是陛下在学问之道上,也想开宗立派,因此弃了格物学之名,反而起了一个奇怪的名字,和儒学相提并论?”
阮大铖一听,当即摇头,这怎么可能!
当今天子又不是天纵奇才,也不是一心做学问的,还想开宗立派,这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他随即又想到,这既然是皇帝想这么做,那做不做得成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跟着皇上做,做他喜欢做的事情,能让他开心,这不就是入了皇帝的眼么!
这么一想,阮大铖不由得大喜,这法子不错!
他的名声,在朝堂诸公的眼里已经臭了。因此,要他们来举荐自己,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要是入了皇帝的眼,就算那些朝堂诸公看不起自己,也一样能出山为官!
没错,关键其实还是在皇帝身上!
想到这里,阮大铖甚至都有点迫不及待了,连忙问道:“那为兄定然是要好好读一读了!”
话里行间,很有自信的感觉。
这也不怪他,不就是皇帝搞出来的一套格物致知的学识么?好歹他学问摆在那里,就不信了,皇帝的那什么学问,还能强过他?
先了解下皇帝喜欢什么,然后写一些文章来夸,入了皇帝的眼,这就是他的目的。
对于这种事情,其实压根也没什么。
当年的严嵩,之所以能入阁为辅,执掌几十年大权,不就是他写青词写得好,讨了嘉靖皇帝的欢心么!
马士英见他这么有把握的样子,便微笑着摇摇头道:“集之兄,这科学是有一点怪,先且看看吧!”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收集了这些科学的书籍之后,当然也是看过的。
因此,就有这么一说。
“哦?”阮大铖一听,顿时就好奇了。
对于马士英的学问,他自然是心中有数的。如今马士英这么说,那这科学到底是什么样的?
正在想着呢,管事已经捧着厚厚的一叠书过来了。
刚放在桌子上,阮大铖就有点等不及了。
或许马士英也看出来了,连忙微笑着伸手示意道:“集之兄请!”
阮大铖一听,便立刻上前,拿起最上面的一本书,看了下封面,顿时就眉头一皱。
就见这封面上,写着两个字:理物。
下面还有一行小一点的字:册一第。
本来的话,他以为是理册物一第,但是对不上。不过这么读了之后,又是感觉不对,这是不是应该是第一册的意思?
还有,这字似乎是缺胳膊少腿的,咋回事?
马士英显然知道他会有什么困惑,便提醒他道:“皇上这个科学的书,都是从左到右,从上到下的顺序。并且这些字,都是简化了的。”
听到这话,阮大铖就知道了,原来这是物理第一册,这算是通顺了!
但是,这物理又是什么意思呢?
他还是有点疑惑,不过先不管了,连忙翻开书籍看了下。
果然,书里面也同样是从左到右,从上到下看的。但是,有很多简化的字,看得还真有点吃力。
特别是这些字的内容,看,这个,什么力是相互的,这是什么意思?还有,这个摩擦力计算,摩擦力又是什么力……
一时之间,就算阮大铖自觉自己学富五车,可感觉自己的脑袋瓜子还是有点不够用!
好在马士英不是外人,乃是他的至交好友,便疑惑地问马士英道:“皇上这是写得什么,该不会都是乱写一气吧?”
马士英一听便笑了,用手指着他手中的书说道:“集之兄听说过蒸汽火车么?估计江南这边,很快就要开建了。据说啊,这个蒸汽火车,就是根据这个物理学识给打造出来的!”
“什么?”阮大铖一听,不由得大惊。
蒸汽火车这个稀罕玩意,已经传到江南这边了。一开始的时候,阮大铖才不信。
什么烧煤的车子力大无穷,速度还快,这不是扯淡麽!编个瞎话都不会编,谁信?
但是,架不住说的人多,很多从京师返回的人都是信誓旦旦地说蒸汽火车的事情,就让阮大铖将信将疑起来。
哪怕他再不关心京师那边,不关心官场上的事情,到了后来之后,他也相信了蒸汽火车的存在。因为他身边有很多人都已经在讨论,说想着出钱和铁道司、户部合作,去建这个蒸汽火车的事情,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此时,那么神奇的一个东西,马士英对他说,是源自于他手中这本所谓的物理一书上的学问,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这怎么可能!
马士英见他这么吃惊,便走到一边,拿出了一份邸报,递给阮大铖看,同时对他说道:“你看这里,上面说了皇上还在国子监亲自教学,其中就有演示蒸汽火车能动起来的原理,甚至还当场展示了在沸腾油锅里洗手的事情。所有的这些,皇上都说了,是这物理上的学识!”
阮大铖一听,又是大吃一惊,连忙去看那封邸报。果然,上面写了某年某月末日,皇上在国子监啥啥啥!
看完了这些,他就又有些狐疑地转头看看那一叠书。
随后,他放下了手中的邸报,又去看了下那本物理,好难看!
于是,他放下,再去看下一本。
学化,不对,是化学,这又是什么?
大致翻了下这本东西,云里雾里的,算了,再看下一本吧!
就这么翻下去,大概都翻一遍之后,阮大铖的脸上再也没有一丝自信,而是带着苦笑问马士英道:“贤弟都看了?”
他自己看不懂,显然是问马士英是不是能看懂了!
马士英听了,不由得笑着摇摇头说道:“皇上的这些科学之道啊,必须静下心来,一如当年科举之时一样,好好地去读,才能读得进去。但是,愚弟如今可没这个时间,也就随便翻了下,光是猜那些简化的字,就费去了所有闲暇时间了!”
其实,这些物理化学等等都是初级知识,并不是很难。
但是,对于他们这些进士出身的人来说,要学这些内容,反而不如那些不识字的。
因为他们这些人,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世界观,对于文字都有自己的一套,甚至可以说不少东西都是根深蒂固了。如今,让他们重新静下心来,去习惯从左到右,从上到下,还都是简化了的字,他们还真没那个内心!
反而是以前没有读过书的,如今让他们去读这样的书,那是一点障碍都没有!
当然,这也如同马士英所说,他已经位居总督一职,算是读书读出来了。每天都有一堆事情要忙,还要静下心来做学问,还真不一定能做到的。
此时的阮大铖,听了马士英的话之后,又低头看看那厚厚的一叠书,忽然有了决定,对马士英说道:“这套书,先借给为兄看看吧。还有邸报,有关京师的消息,都给为兄拿来,为兄要好好的了解一下!”
听到这话,马士英便笑了,当即便答应了阮大铖的要求。
随后,他们两人便开始讨论正事,也就是配合马士英这边清查隐户和丈量土地的事情。
这个阮大铖,才华绝对是有的。在一番讨论之后,他心中就有谱了。
就在马士英为他准备的客房内,当即开始挥墨书写,只用了两天时间,就写了一份剧本出来。
阮大铖是江南人,也是豪门大户,自然知道隐户的来龙去脉这些。
他写出来的这份剧本,就是讲一户普通人家被地方豪强巧取豪夺,最终失去田地不得不充当了地方豪强的隐户,过起了隐形人的日子,被地方豪强压榨。
而后地方上收不到税,没有军饷,导致流贼横行,当流贼的实力超过了地方豪强的自保能力时,最终的结局,是地方豪强和隐户一起被流贼杀光。
因为是有马士英为后台的原因,他的这个剧本就不再像以前那样用影射的手法,而是赤裸裸地进行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