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空?
罗东楞了一下,这个名字,记得冯大家提起过,可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他还真这没有太多印象。
洪三桶赶忙提醒道:“司马空乃是河内司马家的子弟,也是佛寺的天才僧人。”
“嫡系一脉?”罗东反问一句。
“没错,司马空乃是司马家主幼子,年方十五岁。上峰还是见一见为妙,省得平白得罪人。”洪三桶赶忙道,“人家是轿子抬着来的,而且现在还是大英雄呢。”
“嗯?”罗东面露诧异之色。
“在南极星孤身杀入敌营,差点死在里面。”洪三桶又补了一句,“一句九都不空,誓不成佛!可谓霸气至极,引得无数将士对他心服口服!”
“我想起来了。”罗东点点头,原来是三位绝顶者的消息。
司马空、华璎珞、慕容钦三位人族天骄!
只是这尊天骄俊秀,跑来找他作甚?
难道是找他麻烦?还是做贪痴的说客?
罗东原本不打算见,准备找个由头打发,脑海中忽而冒出司马半雪娇媚面容,他砸吧咂嘴,开口道:“带这位小师傅去一旁刚隔出来的雅间,我换一身衣裳便过去。让他稍待。”
既然是未来小舅子,还是给几分薄面吧。
全当看在司马半雪的面上。
一炷香后,罗东换好深色公服,到了隔壁雅间,见到安坐的司马空。
这位俏丽小公子,不,应该说是小和尚,生的唇红齿白,模样可爱,相貌竟与司马半雪有七八成相似。
不知为何,光是这容貌,便让罗东生出几分亲近感。
见罗东而来,司马空挣扎着想起身,瞧他架着木拐,脖颈都有纱布包扎,看来伤势颇重。
司马空也在瞧罗东,一个十五岁,一个十七岁,两个少年都互相盯着瞧。
“那个……”罗东刚打算开口,哪晓得对方突然道。
“姐夫,正如半雪姐姐所言,您果然生的好相貌。”司马空终究撑着拐杖起身,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罗东。
姐夫?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这样的小和尚,未来佛途不可想象。
罗东当即笑着道:“是半雪告诉你的吗?”
“姐姐这几个月,给我送了数封书信,我听闻您在楼兰城,便急忙赶来见您了。”司马空态度很是谦逊,还真是把罗东当作姐夫一般,“旁人不知晓,可司马空是很钦佩您的本事。”
这连环马屁,拍得还真是舒服。
“司马空,你现在是大英雄了,我可比不上你。”
“在您面前,我这是班门弄斧。今日来此,一来见见姐夫,二来最近有经义困惑,须弥主持也说,若有不懂,只需问询您,必有所得。”司马空一脸诚恳的说道。
“啊?我可不是和尚。司马空啊,你怕是问错人了?”罗东连忙否认道。
“姐夫不用紧张,别人不清楚,我是知道的,以后功课不懂的地方,到时候还请您指导。”司马空也不急着说道,而是拍拍手,道:“我这次过来,送来一些米粮,东西不多,只当司马空一点心意。”
罗东刚要推辞,司马空又道:“看在我姐姐的份上,姐夫万万不要推辞了。”
“行吧!”罗东也懒得再争,反正说不过这些和尚。
司马空如释重负,双手合十道:“贫僧先行离开,若有一天,姐夫觉得这方天地困不住您了,到时候贫僧便随您同往!”
这话说的禅意十足,罗东也没有答话,只觉得这司马空非常玄妙。
明明年纪很小,从头到脚却透着一股佛性。
见心明性!
说得便是司马空这样的僧人吧?
随缘而来,又是随缘而去。
好似说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说。
唯有罗东知晓,司马空尽管才十五岁,然而他怕是年轻一代中,极为了不得的俊秀。
这第一面,彼此印象不错。
这便是真正的绝顶者吗?
司马空是绝顶者,罗东也是知晓的,至于他这个“绝顶者”,分明是一个冒牌货。
目送准小舅子远去,罗东定在原地,神游天外。
接下来的生活,再次恢复平静。
犹如没有什么变化的楼兰城,每日除了刮风,还是刮风。
罗东素来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以楼兰城大牢头之名,依靠着神秀给他的丰厚金银,他将傀儡作坊经营的有模有样。
兰若寺与纯阳道宫的订单,也开始陆陆续续送来。
不得不说,牛魔是一群宝贝,尤其是格鲁,在锻造方面,简直是一等一的人才。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除去接傀儡锻造部件,剩下的时间,罗东除了修行,便是处理七转镔铁的事情。
可惜,进展并无多大。
又是半个月的时间,按照长洛的历法来说,眼瞅就要过年。
可惜在楼兰城,这边却是刚刚进入秋天。
过去他向往的平静生活,好似提前到来。
没有人来打扰他,小天每日修行他们一族功法,大肚子的玉狐,生养的越发水灵,牛魔在充沛的吃食下,加上每日的锻造,每一个都肌肉爆炸。
一头牛魔几乎能干三个人类工匠的活计,而且不容易疲惫。
原本还抱着几分不放心的洪三桶,也是一个劲的称赞这帮牛魔厉害。
罗东也不着急,不断做各种测试。
他也在搜集各种材料,研究镔铁转化,若能够批量化七转镔铁,意味着傀儡构建,会形成一个质的突破!
如果能够做到这一点,他将会改变整个大周的傀儡锻造历史。
未来还是很美好的,只是过程着实艰辛。
至于到底依靠什么支撑他一直这么努力,
明显不是名誉、特权、地位,这些罗东并不感兴趣。
他就是个俗人,喜欢钱,
如果非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身上的两封信,不管交给谁,他都会获取无上的地位。
包括神秀那里,他都能在朝廷当中,混上一个舒服而清闲的位置。
只是,罗东都没有这么做。
不是他清高,而是他早就看清楚很多问题。
这个世界,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秩序。
罗东恰恰是不喜欢森严的等级秩序。
那么做一个普通的牢头,他可以获取想要的自由。
至于现在研究的东西,他只是防备可能会来的危险。
正如青锋所说,有时候不是你逃避,那些麻烦就会走开。
麻烦来的时候,哪怕你站在一旁,没有任何危害,那也是显得碍眼。
既然是碍眼的东西,那他们便要清除。
至于你有没有罪,那根本不重要。
罗东希望有自保的本钱,同样又渴望有力量,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他放下手中的铁锤,忽而很有感慨。
他弱小的时候,见过太多无奈,罗东不想重蹈覆辙。
同样,总有一些黑暗中的家伙,让罗东感到不安。
这个世界充满背叛与杀戮,
也许,
这难得的安宁与祥和,极有可能是暴风雨来临之前,最后的平静。
.........
城主府东北,有一座茶楼。
此刻拓拔炎坐在第六层,遥看远方,手中把玩着茶水。
“罗东的胆子可真大!不仅把那些牛魔买下来,还收了一只狐狸精,那妖狐肚子都大了。我真没想到,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个男人,原来如此禽兽,连个狐狸都不放过。”坐在桌子对面的拓拔冲,一脸幸灾乐祸。
拓拔炎轻啜一口,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眼眸中的光,微微一闪。
日上三竿,外面少有的不见大风,街道上来往的贩夫走卒,摩肩接踵,忙忙碌碌。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有些事,眼见未必为实。”拓拔炎不以为然,对于拓拔冲的说辞,明显没有当回事。
一旁的拓拔冲也是心中狐疑,这尊拓拔家的嫡长子,居然为了一个罗东,宁愿耗在楼兰城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每一日,处置完家族之事,便将所有关注点集中在罗东身上。
完全不像拓拔冲认识的大公子!
“您的意思,罗东所为之事,都是有所筹谋?”拓拔冲下意识问道。
拓拔炎没有立马回答,只觉得拓拔冲还是幼稚的很,同时感觉有些寂寞。
唉!
世上庸碌之人太多,看待事物,俱是肤浅。
罗东若是那种痴蠢之人,又怎会入秦王法眼?
连续惊动兰若寺与纯阳道宫的两尊大佬,这样的年轻人,岂是浑浑噩噩之辈?
拓拔冲还拿私德来说事,莫说一个狐狸精怀孕,便是一百个,又有何妨?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拓拔冲这小子,往后的前景,也是到头了。
捆缚于私人恩怨,始终不得超脱。
至于云中拓拔家,可不是琅琊王氏,早早把重注压在东宫身上。
这个大好江山,未来是哪位爷坐,不到最后,那都是未知之数。
眼下看似东宫高歌猛进,好似水到渠成,名正言顺。
至于未来?
一切都有变数。
拓拔炎素来自傲,看待问题,也是格外透彻。
从古鲲第一次见到罗东,拓拔炎一开始并没有高看罗东,仅仅将对方看作一个人才罢了。
他着实没有想到,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少年,居然引动长洛风雨,连带着一群大人物,都跟他牵扯上各种关系。
甚至于最为冷酷的秦王殿下,居然与他犹如手足兄弟一般,简直闻所未闻的奇迹。
别人也许查不到,可拓拔炎那是从一开始,便关注这个少年,有很多事情,都
“那小子跟谢家的幼女,关系非同一般,还跟司马半雪瓜葛,连同冯大家都有牵扯,宁国公主更不用说了。这个家伙,到底哪里这么行?为何这些绝色,都如此青睐此子?”
不知为何,拓拔炎甚至有一种莫名的紧张。
拓拔家族计划与皇族联姻,对象便是宁国公主。
若真的有一天,宁国公主嫁给罗东。
他又该如何抉择?
“若真的有哪一天,为了拓拔家的长久,怕也只能避让了。”拓拔炎的人间清醒,却是极少有人能做到的。
“我只要有谢思雨便好!”
想到这里,拓拔炎登时松了一口气,只觉得担忧消减不少。
他虽然对宁国公主有好感,但还谈不上感情。
毕竟那是金枝玉叶,都不曾说过话。
公主虽好,但做驸马也不容易,女人千千万万,可是背后的家族,才是他这个嫡长子,最应该考虑的问题。
如果能与谢思雨走到一起,那才是人生浪漫之事吧。
拓拔炎登时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感觉伸手可捧的幸福,好似距他极近。
拓拔冲听到大公子的话,顿时觉得不可思议。
这位爷,素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啊。
没想到有一日,居然会说出妥协的话来。
问题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牢头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听说前些日子,王家的小十,与罗东的人发生过冲突。”拓拔冲补了一句,“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两家都是按部就班,并没有再起矛盾,与王家那尊大少睚眦必报的性子,颇有些不一样。”
“都知道彼此不好对付,自然都要好好筹谋。”拓拔炎不可置可否的道,“最快三天内,最迟十天!王家的人会动手!所谓不动如山,一动如雷。”
“那我们呢?”拓拔冲跃跃欲试,似乎很想看到罗东倒霉的样子。
“先看看罗东成色。这是他第一次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要瞧瞧,他到底是一个金刚钻,还就就是个棒槌!”
拓拔冲露出一抹疯狂的神色,舔着嘴角道:“若是死了,那就有好戏看了!”
“这个说不好!”说到这里,拓拔炎好像想到什么,突然开口说道,“罗东的麻烦,可不止于此。”
“您的意思?”
“狐庄的冯大家喜欢罗东,这个消息现在已传开。我想……”说到这里,拓拔炎昂起头,似笑非笑“慕容钦,乃是冯大家的狂热追求者。以他孤傲的性子,我想好戏在后面!”
“您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期待呢。”拓拔冲露出诡异的笑容。
拓拔炎没有笑,抬起头望向灰蒙蒙天空,若有所思的道:“这个天下,到底谁才是英雄呢?谁又有资格煮酒论英雄呢?!”
拓拔冲听得此话,也是怔怔的放下手中茶杯,忽而感到意兴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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