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日出东方。
对于经历了昨晚之事的人来说,阳光带不来丝毫暖意,只有无尽的后怕。
孙家在有着超过五十位武夫守夜的情况下,被邪祟灭门了。
那五十多位武夫,超过一半人都练出了内劲,是孙家花费重金聘请而来,结果死得死伤得伤,最终只活下来十几人,还有好几位缺胳膊少腿,落得了个终身残废的下场。
除此之外,众人后来还在孙家大堂中,发现了三位孙家特地请来的道修,是附近天鹤宗的弟子,结果却与孙家其他人一样,腊肉似的吊在房梁上,死得无比诡异。
近期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起命案与灭门惨案,永安城城主都坐不住了,亲自带人来了现场。
永安城城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名叫张承,国字脸,穿着一身用料上好的青色宽袍,看起来颇有威严,身边跟着几位气质出众的亲卫,有修士也有武夫。
他自身也是一位九品炼气后期的修士,前些年朝廷下令剿匪的时候一马当先,独自一人上山灭了三十多个山匪,实力不凡。
永安城附近百公里内,大大小小的道修宗门有十几个,江湖武夫组成的帮派更是数不胜数,鱼龙混杂。
由于永安城远离京城,朝廷大多数时候都难以顾及,所以永安城城主凭借朝廷官员的身份,以及不俗的实力,在这些宗派之间混得风生水起,黑白两道通吃,敛了不知道多少金银财宝与修行资源,在城里算是个土皇帝,基本不问城中百姓之事。
但对于近期愈演愈烈的妖魔鬼怪之事,他必须得管,因为一旦让邪祟滋生壮大到了一种境界,他也会遭殃。
孙家大堂。
挂在房梁上的尸体都已经被取了下来,放在铺着的草席上,每具尸体脸上都蒙着一层白布,只有孙家小姐的尸体是被裹尸布全部包裹了起来。
张承站在门口,望着大堂里的尸体,道:“朝溪城镇魔司的大人还没来吗?”
“回大人,镇魔司的大人没有消息,送信的李四也没回来。”一名亲信回答道。
张承皱起眉头,早在前天,他就已经派人去了临近的朝溪城上报城中之事,想请位镇魔司的高手前来支援。
结果这都两天了,镇魔司的高手还没来,而且前去送信的人也没了音讯。
不应该啊……
莫非是是路上遇到了天大的麻烦?
“那两位道长如今身在何处?”张承又问。
“说是去陈、王两家找线索了。”昨晚的中年捕头回答道,脸色依旧惨白。
陈、王两家的小姐,是李柔的最后两位闺蜜。
“那两位道长都是高人,你们尽全力辅佐他们破案。”张承对着中年捕头吩咐道。
昨夜发生的事情他都听说了,那两人先杀化作人皮鬼的秦花魁,又在不到半刻钟的时间里赶到孙家,杀了二十多只血纸人。
这份实力别说在永安城了,放在朝溪城以及一些大城里都能算是顶尖。
能不招惹就不招惹,能让他们出头就让他们出头。
反正出了事,也是他们顶着。
……
陈家大堂。
周离和玉清璃刚刚登门拜访,王家人就带着自家小姐找上了门。
“二位道长一定要救救我家秀颖……”王家夫人哭着就要下跪,被玉清璃一把扶了起来。
“我们自当会竭尽全力救人,前提是你们要实话实说,不做任何隐瞒。”
玉清璃看向陈家和王家小姐。
那双清澈却又深不见底的美眸,平静的宛如一座深渊,仿佛能看破世间的一切虚妄,看破人们心中的一切邪念。
陈、王两家小姐不由得有了种灵魂都被看穿的错觉。
她们一个劲地点头,面容憔悴苍白,眼眶泛红,脸上带着明显的惧意,显然是害怕幕后索命之人,也为死去的好友感到难过。
“仔细回想,你们五个人有没有欺负过什么人,或是招惹过什么人。”旁边的周离开口问道。
陈、王两家小姐低声啜泣,身体微颤,小声交流起来,梳理着过去的记忆,仔细回想着曾经发生的一点一滴。
良久后,陈家小姐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我们、我们真的不知道招惹过什么人……我们真的不知道……”
她们从未仗着自己的身份胡作非为,甚至还经常将零用钱拿出来施舍给穷苦的百姓,明明做的都是好事,可为什么、为什么到头来却会遇上这种可怕的厄运?
周离和玉清璃默然无言,他们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早就看出来了这些姑娘的性格。
性格决定了一个人的行为方式,李柔与她的闺蜜们温文尔雅,知书达理,都是温婉的大家闺秀,绝不像是能够干出坏事的人。
可幕后黑手的对这几人的仇恨,让他们不得不收起之前先入为主的观点。
“去找两碗清水过来。”玉清璃对着陈府管家说道。
管家立马去厨房拿来了两碗清水。
玉清璃取出两张符箓,并指画符,在符成之后再将其烧掉,用符灰泡水,弄出了两碗醒神符水。
“喝下去,再仔细想想。”
陈、王两家小姐喝下符水,只觉得一股凉意直冲大脑,一片清明,过往许多记忆画面一一浮上心头。
她们不敢耽误,急忙闭眼回忆。
不多时,王家小姐突然小声说道:
“我想到了一件怪事。两年前,我们去逛庙会的时候,在街边施舍给了一位姑娘些许铜钱和干粮,她感谢我们的时候语气麻木冷漠,那时候我们都没在意,因为遇到过好多类似的人……”
“后来几天,我们都在同一个地方见到了她,每次都会施舍给她一些钱财和食物。结果有一次,临走的时候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却发现那个姑娘在用一种可怕的眼神看着我们,像是非常仇视、厌恶我们……”
“被我发现之后,她的那种眼神就消失了,我也没有多想,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是等隔天再去的时候,她已经不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