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枪声如同雷鸣,穿梭在街上的曳光如同横飞的暴雨。
和往常火拼时一样,带着一众小弟的莫尔斯站在了火拼的最前线。
而和往常不同的是,他的手中正端着一挺插着弹链的“撕裂”轻机枪!
狰狞的枪口喷射着凶悍的火力,粗长的火舌就像火把一样烧的铁手帮的打手们睁不开眼睛。
先是赏了赌场楼顶的房间一梭子,看着从窗边逃开的汤尼,莫尔斯又将枪口对准了赌场的正门,癫狂的大笑着扣下了扳机。
“去死吧!哈哈哈哈!铁手帮的杂碎们!”
呼啸的弹雨瞬间撕碎了紧闭着的大门,躲在正门两侧的打手根本没机会探出掩体还击,只能仓皇地后退并寻找其他更结实的掩体。
一名端着pu-9冲锋枪的打手躲闪不及,被一发机枪弹扫在了肩头,整条胳膊都被扯了下去,只留下半截鲜血淋漓的肱骨。
“啊啊啊!!!”
杀猪般的惨叫声在赌场门口响起,也很快被淹没在了那轰鸣的枪声里。
动手的不止是莫尔斯一个人,上百名鬣狗帮的帮众手上端着清一色的突击步枪,此刻也都突突突的朝着汤尼经营的赌场开火。
附近的平民和赌棍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傻了眼,纷纷没命似的逃离这“最后一局”附近的街区。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整条街上已经空了,只剩下了火拼的帮派分子们。
面对鬣狗帮自动火力的扫射,铁手帮的帮众被打的抬不起头。
他们手中的pu-9冲锋枪虽然也是巷战的好手,但9毫米的冲锋枪弹无论是威力还是穿透力,比起7毫米的步枪弹和机枪弹都差的太远了。
何况卫戍队在胡蜂计划上下了血本……至少之前是如此。
以鬣狗帮目前的火力级别,就算拉到婆罗行省的前线去也不算丢人了,更别说对付一群混迹街头的帮派分子。
攒射的火力扫塌了半面墙,街上的交火声稍作停歇。
铁手帮的外围防线已经瓦解,残余的人员全都撤入了赌场大楼内。
看着倒在混凝土碎块背后的十来具尸体,莫尔斯狞笑着向前挥了下手。
端着“刀片”突击步枪的约克咬着一支燃着的烟头,凭着一身蛮勇,带着十几个小弟率先冲进了赌场的大门。
砰砰砰的枪声再次爆发,众人迅速就近占据掩体躲避,接着将步枪探出掩体,朝着对面枪声响起的大概位置扫射。
看着已经控制大门的小弟们,莫尔斯不慌不忙地给枪管已经冒烟的轻机枪插上了一支新的弹链,接着咔的一声上膛。
“汤——尼——!你的莫尔斯爷爷来了!!哈哈哈哈!”
机枪的枪托抵在了防弹甲的护肩上,莫尔斯也叼上了一根香烟,一边大步流星的走向门口,一边扣动扳机朝着大厅对面闪烁的火光“砰砰砰”的扫射。
那张被火光照亮的脸上写满了狰狞,就像从深渊中爬出的魔鬼。
而被他的机枪扫过的地方,也全都如被台风洗礼过一样,只剩下一地残肢断臂和狼藉的碎渣。
靠在一处大理石柱背后,“最后一局”的保安头子脸上写满了恐惧,夹在胳膊肘下面的冲锋枪不住颤抖,根本不敢探出头还击。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弟兄倒下,他咬了咬牙,朝着挂在肩头的对讲机喊道。
“老大!那疯子的火力太猛了!弟兄们快顶不住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对讲机的那头便传来汤尼的吼声。
“那就给我拿命去顶!增援就快要到了,就是死要给我把他们挡在外面!”
对着对讲机一顿咆哮,已经冲到二楼的汤尼听着从脚底下传来的枪声,只感觉心肝都在颤抖。
他不知道这帮蠢货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重火力,也不知道那启蒙会是个什么东西,更不知道那个启蒙会为什么会盯上自己。
他只清楚一件事情,如果摆平不了这麻烦他就完蛋了!
而且是彻底的完蛋了!
如果坐在包厢里的那位掉了一根头发,整个黑水巷的所有帮派都得跟着遭殃!
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他!
听着越来越近的枪声,汤尼咬了咬牙,想和楼下那位讲道理,然而偏偏又不能说出楼上那位客人的名字,只能趁着楼下吼道。
“莫尔斯!你特么的到底想干什么!先是炸了老子的工厂,现在又来我的赌场里闹事儿,我特么可没招惹过你!”
见楼下没有回应,他咽了口唾沫,又把姿态放低了些。
“伱是要钱吗?我给你就是!你说个数给我!我现在就给你!”
也许是听出了他声音中的怯懦,楼下传来了放肆的笑声。
“钱?你当老子是乞丐吗?汤尼,你小瞧我了,老子要的是你的所有!”
汤尼闻言一愣,顿时怒了。
“你特么的别太过分!我给你脸了!”
楼下的莫尔斯撇了撇嘴,嘲讽道。
“过分?别特么逗了,我们都是替大人物卖命的,你觉得我会为了几枚第纳尔放过你?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会像长出翅膀的蛆一样,一飞冲天,成为真正的大人物。
到时候不只是黑水巷。
整个永夜港都会留下他的传奇!
汤尼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接着渐渐变得扭曲起来。
“……这个疯子。”
他的大脑一片混沌,起初以为那家伙只是在说疯话,然而听到那笃定的声音却又情不自禁犹豫起来。
为什么卫戍队的人到现在都没来?
换做平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那帮卫兵早就开着冲锋车杀过来了。
难道那个启蒙会真有通天的背景?!
可惜彼得并没有向他解释清楚西北城区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不是威兰特人的他也没兴趣听威兰特人的收音机里整天在放什么屁。
整个西北城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全城的卫兵乃至驻军都聚集了过去,就差驻扎在港口即将前往前线的作战部队没有动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自然没有人会搭理黑水巷的动静。
别说是帮派混战,只怕就是有人往这儿扔了核弹也未必有人管。
而就在汤尼惊疑不定的时候,莫尔斯却是愈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站在自己背后的人已经压过了汤尼的靠山一头,脸上甚至已经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那个往脸上抹灰的斯文怂货到现在脸都不敢露一下,完全被自己单方面的压着打,卫戍队的人则都像是瞎了眼一样,对黑水巷的动静不闻不问,哪怕自己把机枪都架在了对方的鼻孔下面。
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说明启蒙会的实力吗?
信心倍增的他比往日更加的疯狂,寻着楼上的声音将枪口对准的天花板,狂笑着扣动扳机一顿乱扫。
那子弹当然打不穿楼层间的水泥,但还是把站在上面的汤尼给吓了一跳。
眼看着冲进赌场里的“鬣狗”越来越多,楼下的枪声越响越激烈,他只能拼了命的催促手下往上面去填。
然而,他手底下的打手也是人。
大家混帮派都是来求财的,更卑微的也就求个自保,谁也没想过真把命给搭上。
眼见卫戍队的人半天没有动静,增援也迟迟不到,守在赌场一楼的打手们士气终于崩溃了,纷纷丢下了阵地,抱头鼠窜的逃跑。
铁手帮已经完蛋了。
即使是汤尼最忠诚的手下也毫不怀疑,他们的末日已经到来。
郊区的工厂被炸,“碎颅者”的脑袋被砍了下来,他们的头儿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甚至警告他们别去找对方的麻烦。
而现在,对面更是连“夹着尾巴做人”的机会都不给他们,直接扛着一挺机枪杀到了他们门口。
他们的老大已经被背后的靠山抛弃了。
只剩下这一种解释了……
聪明人都跑得一干二净,剩下的要么是脑子混的,要么是还不清醒的,又或者是太清醒的。
看着守在一楼的打手死的死,逃的逃,莫尔斯咧了咧嘴角,也没有追上去,只是朝着他们逃跑的方向扫了一梭子,然后便离开了掩体,带着一群小弟们跨过满地的尸体走向楼梯。
然而也许是太飘了,也许是热血上头的他放松了警惕,以至于当他察觉到一旁柜子后面传来的喘息声时,一个年龄不大的小伙子已经端着pu-9冲锋枪冲了出来。
“啊啊啊!!”
用叫喊声驱散了恐惧,他一边叫喊着,一边扣着扳机扫射。
那毫无章法的射击倒是起了点效,猝不及防之下,好几枚子弹都射在了莫尔斯的胸口。
然而9毫米的子弹根本打不穿套在后者身上的军用防弹甲。
那个被他刮到一梭子的疯子只是晃了下身子,踉跄几步靠在了掩体上。
与此同时,跟在莫尔斯身旁的小弟们全都反应了过来,朝着那个不开眼的楞头青一顿突突,将他直接打成了筛子。
约克最先冲到了莫尔斯的旁边,紧张地问道。
“老大!你没事吧!”
莫尔斯咧了咧嘴角,抓着他的胳膊从地上站起来。
“没事儿。”
说着,他的手背在胸前扫了扫,只见那几颗碎掉的弹头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见到老大一点事没有,周围的小弟们都欢呼着吹起了口哨。
莫尔斯咧嘴一笑,冲着空荡荡的楼梯间扯开嗓门喊道。
“汤尼!你的人都死光了!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哈哈哈,你可别自己了结了,我还想和你聊聊来着。”
楼上没有回应。
莫尔斯也不废话,挥了下手,领着一众小弟向前走去。
先前向他开火的那个小伙子正躺在一片血泊中,像搁浅的金鱼一样抽动着嘴。
约克拔出手枪给了他一个痛快,而看着那双渐渐空洞的眼睛,莫尔斯却是皱了皱眉。
太像了。
这小伙子的眼神像极了从前的他。
那时候他也是个楞头青,除了野心和一身狠劲儿之外什么也没有,整天想着的就一件事,那就是怎么在老大面前表现一番,豁出命混出个名堂。
唯一不像的是,这家伙开枪的时候闭上了眼睛,而这也是坐在赌桌上最不该做的事情。
所以,赌赢了的自己站在了这里,而他注定只能躺在地上。
包括楼上的汤尼。
眉心又抽经似的跳动起来,莫尔斯没做任何停留,径直朝着楼上走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汤尼并没有躲起来,而是一脸绝望地站在二楼的大厅。
“你疯了……莫尔斯,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我们都完蛋了。”
莫尔斯轻轻抬了下眉毛,冷笑了一声说道。
“完蛋的是你……今夜之后,我会成为黑水巷的新主宰。”
“呵呵,我居然输给了一个疯子……呵呵呵……啊啊啊!”
汤尼忽然笑出了声来但很快他便笑不出来,捂着血流如注的大腿倒在了地上。
手枪冒着青烟,约克朝着地上呸了口唾沫,满脸横肉的脸瞪着倒在地上扭动的汤尼。
“少特么装蒜了,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像死狗一样蜷缩在地上的汤尼没有说话,苍白的嘴唇也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只剩下有一搭没一搭的抽动。
那一发子弹射穿了他的动脉,几个呼吸的时间血已经浸红了他的裤子。
“给他包扎一下,我和我的朋友们还要问他一些话。记住了,我要活的。”
朝着一旁的小弟扔下了这句话,莫尔斯朝着楼上继续走去。
整场战斗如教科书一般轻松,他不费吹灰之力的捏死了铁手帮,并且甚至都没死几个弟兄。
而今晚之后,他会成为整个黑水巷的传奇,所有人都会记住他的名字,以及记住他究竟是在为谁做事。
至于汤尼的靠山是谁,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那只幕后的黑手既然将他送到了这里,自然会替他将后面的麻烦摆平。
不过,莫尔斯的心中还藏着另一个困惑,那便是为什么汤尼没有逃跑,而是选择站在那里等死。
他不相信那个狡猾的家伙没有给自己留后路,这都赌场里一定藏着不止一条逃生通道。
除非——
那个自大的家伙压根就没想过自己可能会输,或者有无论如何也不能逃跑的理由。
怀着好奇的心情,他拎着机枪向楼上走去,挨个房间检查,终于找到了一间锁着的门。
他礼貌的敲了敲门,房间里没有动静,然而从门缝中飘出的尼古丁味儿却暴露了里面藏着人。
跟在他身后的约克和其他小弟们相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古怪的表情。
里面的那家伙还有心思抽烟。
这是压根儿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贵宾包房。”
莫尔斯回头看了一眼,冲着自己的小弟们咧嘴一笑,随后一脚踹开了那紧闭的房门。
只听砰的一声,那房门重重的倒在了地上,他拎着机枪踏着门板走了进去,只见那正前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嘴上叼着烟的男人。
那是个威兰特人。
他的表情有些惊讶,却没有半分的惧怕,甚至还摘下烟头轻轻点了点烟灰。
那上位者的处变不惊令莫尔斯隐隐感到了一丝畏惧,但很快那畏惧的情绪便被一股躁动不安的怒气取代了。
这家伙凭什么一点都不害怕!
凭什么用看一条狗的眼神看他!
“打的不错。”
点落了烟头上的烟灰,彼得看向莫尔斯的眼神忽然带上了几分欣赏。
“我忽然有些中意你了。”
莫尔斯微微眯起了眼睛,随后绷紧着嘴角微微上扬,挪开了冒着烟的枪管,微微的俯身颔首,像个体面的绅士一样。
“……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彼得轻轻笑了笑,用不咸不淡的语气说道。
“汤尼从不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他只做他该做的事情,知道我们让他知道的事情,然后拿走属于他的那一份。”
莫尔斯轻轻啧着舌头,摇着头。
“啧啧啧,那家伙老惨了,现在躺在地板上像条蛆一样扭着。”
听闻汤尼的惨状,彼得却是漠不关心的表情,甚至淡淡笑了笑。
“是吗?没想到他还挺忠心的,虽然人废物了些。”
莫尔斯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眼神就像毒蛇吐出的信一样。
“……废物?”
“可不是吗?”彼得耸了耸肩膀,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被卫戍队养的狗咬断了脖子,就像一块糊不上墙的泥巴,我的耐心差不多也消失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饶有兴趣打量着站在门口的莫尔斯。
“我发现你比汤尼要有本事,就是脑子没他好使……不过这对我们来说其实并不重要,要考虑一下为我们做事吗?”
“为……你们做事儿?”莫尔斯愣住了,忽然笑出了声来,“然后像下面那条死狗一样吗?别逗了伙计,老子是启蒙会的人,你算个球啊?”
彼得微微眯起了眼睛,一抹杀意从眼缝中放了出来。
除了狄更斯万夫长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
“启蒙会……那又是个什么玩意儿,我听都没听说过。”
莫尔斯冷笑了一声,揶揄了一句道。
“你的级别太低了,当然不会听说过……知道为什么外面闹出这么大动静,卫戍队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么?”
看着一脸错愕的彼得,莫尔斯不等他回答,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
“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幕后操纵着一切,以你的眼界甚至都看不到它的存在……当然,只是门徒的我也只能窥见冰山一角,但即便是这显露出的冰山一角,压死你们也足够了。”
彼得愣愣的看着他,哭笑不得道。
“你在说什么东西?你特么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那忽然对准过来的枪口便喷出了火舌。
根本没料到对方会开火,身中数枪的彼得闷哼一声便向后翻了过去,连同屁股下面的沙发一起被打成了马蜂窝。
枪口随着后座力上扬,子弹一路扫到了天花板上,莫尔斯才松开了扣着的班机。
他狞笑着走到那具尸体的旁边,捡起了那沾着血的烟头,叼在了自己的嘴上。
“抱歉,走火了。”
约克也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冲着躺地上的那个“血人”呸了口唾沫。
“活腻了的玩意儿,谁允许你这么和我老大讲话了!”
仰面朝天的彼得瞪大着眼睛,胸口一片血肉模糊。
他到死也不敢相信,这群混球竟然敢对自己动手。
而且还是在威兰特人的地盘上。
没空搭理这家伙,莫尔斯在他的身上翻找了一下,什么关于身份的信息都没找到,于是撇撇嘴将他丢在了一旁。
从今往后,这间“最后一局”就是他莫尔斯的产业了。
永夜港的赌徒们不会在意这里发生过什么,也不会在意那瓷砖地板上淌过多少血。
等他们把这儿清理了干净,那些赌棍们会和往常一样一波接一波的涌入。
当然,不只是赌场。
他会接受汤尼的所有产业,被用那些产业赚来的黄金,将这座黑水巷打造成整个大荒漠最繁华的不夜城!
而他,莫尔斯——
将重新定义这里的秩序,并成为这座不夜城的无冕之王!
这不是他在梦里梦到的东西,不过也算是一条间接实现他的梦想的途径了。
走到了那扇破碎的窗前站定,莫尔斯轻轻地眯着双眼,享受着那迎面吹来的晚风,欣赏着那热烈之后的余韵。
约克走到了他的身边,那张堆满横肉的脸上写满了兴奋和崇拜。
“老大……接下来呢?”
“嗯……我想想,”莫尔斯回头走到了那具尸体的旁边,踢了那不会动的腿一脚“把这家伙拖下去吧,也许我们的朋友会感兴趣。”
他的活已经干完了。
那个塔兰和康德也该来找他了才对……或者启蒙会打算派其他人过来。
莫尔斯一点也不着急,反正这场赌局他已经赢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警兆忽然没由得从他心头升起,以至于背上甚至渗出了冷汗。
什么情况?
难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的念头转的飞快,而也就在这一瞬间,一声短促的嗡鸣从窗外传来,紧接着站在窗边的约克脑袋便碎成了西瓜,“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约克!!!不!草特么的,狙击手!”
莫尔斯的眼睛一瞬间红了,扯开嗓子大吼了一声,慌忙的撤出了房间。
而与此同时,在几声“啾啾啾”短促的枪响过后,整个赌场的二楼已经变成了一片血海。
一群武装到牙齿的士兵从门口鱼贯而入。
他们的身上穿着清一色的外骨骼,从头到脚的装备足以令前线的炮灰们羡慕到流口水。
肃清小组!
作为军团的战术王牌之一,南方军团的武装配置和东方军团有着截然不同的思路。
后者依旧是延续人多力量大的集群战术,而前者则在一定程度上向东海岸的企业靠拢。
躺在血泊中的汤尼只剩下了半口气。
奄奄一息的喘息着,他抬起昏昏沉沉的眼皮看向了停在面前的靴子。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伸出手,在那只靴子上留下一道血红的手印,试图抓住些什么。
而与此同时,他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哀求。
“……我尽力了。”
“你们要我做的事情我都做到了……我只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家人……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那士兵没有多说一句废话,插着消音器的枪口抵在了他的天灵盖上,干净利落地一声枪响,便让他重新趴回了血泊里。
食指按在了头盔的侧面,那士兵吐出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言简意赅地汇报道。
“二楼清空。”
片刻后,通讯频道中传来回答。
“武装分子正从五楼向四楼移动,他们在安全通道附近……没有发现挟持目标。”
“收到。”
干净利落的回了一句,那人朝着楼梯挥了挥手,接着直向了一旁的安全通道。
攻占二楼的士兵立刻兵分两路,朝着莫尔斯的方向推进过去。
发现了这群不速之客,正在清点战利品的“鬣狗”们迅速抄起家伙,朝着这群武装到牙齿的士兵开火。
然而面对这群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甚至连拖延时间都做不到,便被悉数射穿了头盖骨。
战况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戮!
已经撤到四楼的莫尔斯脸上写满了惊恐。
楼下传来的枪声提醒着他下面已经不安全了,然而被困在这里的他却又无处可逃。
退出了安全通道,他靠在了楼梯间的墙角,冲着楼下大声吼着。
“妈的!你们是什么人?!”
那群人没有回应。
他们就像一台台冰冷的杀人机器,干净利落地收割着一条又一条性命。
看着持续伤亡的弟兄,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爬上了莫尔斯的心头。
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
尤其是这般不明不白的死去!
平时的疯劲儿又冲上了头,他骂骂咧咧的叫喊了一句,将挂在肩上的机枪扔下,随后用肩膀撞开了窗户,从四楼直接跳了下去。
这个高度就算不把人摔死,也够摔个残废了。
然而也许是他命不该绝,他的肩膀先是撞上了一处遮雨的棚子,接着又滚进了街边餐馆装泔水的桶。
餐馆的门面紧紧关着,整条街上寂静无声,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不知是从何时开始,乌云密布的天上下起了小雨,那绵密的滴答声仿佛要将他淹没。
莫尔斯从未如此的狼狈过。
哪怕是最落魄的时候。
他像一头受惊了的困兽,跌跌撞撞的向远处跑去,却不知该跑向何方。
那群人到底是谁?
他们为什么要杀他?
还有……
启蒙会的人到底在哪?
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觉,脚下的道路渐渐变成了虚无,就仿佛回到了那个不切实际的梦。
在那个梦里,他是个外科医生,经营着一家普普通通的诊所。
黑水巷几十年如一日的安宁,没有没完没了的帮派火拼。
他有一个懂事的儿子,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虽然他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但至少比他的父亲靠谱的多,至少从来都不把酒瓶子带回家里。
“啊啊啊!!!”
他的嘴里也发出了一声低吼,试图将那混乱的影像赶出脑子。
那不是他要的东西!
更没有想过要去拥有这些软肋。
然而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从那个梦里看到这些操蛋的玩意儿,甚至还隐隐动过再来一秒的念头。
而就在这时,远处出现了一道人影。
那个人披着一件雨衣,雨衣下面是漆黑锃亮的外骨骼和一柄结构紧凑的突击步枪。
莫尔斯的脸上写满了绝望,但看到对方没有开枪,他的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那人伸手轻轻抬了抬雨衣的帽檐,似乎是为了看清些他的脸。
莫尔斯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哎……我不该同情你这样的家伙,但咋说呢……我和你也没仇。”
顿了顿,那人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继续跑下去吧,这里交给我。”
莫尔斯愣愣的看着他,清醒的瞳孔中渐渐带上一丝怀疑,但还是颤抖着问出了口。
“……你是启蒙会的?”
“是的。”笑匠轻轻拍了拍莫尔斯的肩膀,言简意赅地说道,“你知道该去哪里。”
他其实也不确定,毕竟那个蠢货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靠谱……虽然他自己也不是什么靠谱的东西。
总之,那家伙根据沙漠兵团收集到的情报做出合理的分析,捋清其中一条条线索,判断莫尔斯可能真的知道一点儿关于启蒙会的事情。
否则很难解释这家伙为什么会赌的这么大,压上了全部身家,为这枚虚幻的诱饵卖命卖的这么彻底。
虽然当面问清楚是个比较好的选择,但时间上却来不及了。
从广播站的那枚炸弹爆炸到现在为止,总共也不过过去了两个半小时而已。
听到这个陌生人的话,莫尔斯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启蒙会果然没有放弃他!
混沌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他想起了那条漆黑的小巷。
“……交给你了。”
最后感激地看了一眼那个披着雨衣的陌生人,他转身匆匆跑向了淅淅沥沥的雨幕。
而与此同时,一群穿着外骨骼的士兵,也从那“最后一局”赌场里追了出来。
通讯频道内响彻着嘈杂的交流声。
“妈的……彼得死了!”
“任务失败。”
“四楼跳窗跑了一个。”
“这家伙命够大的,居然没摔死。”
“交给我,你们回收一下尸体。”
趴在楼顶的狙击手做了个深呼吸,语气冰冷的回了一句。
雨还不是很大,对视野的影响很小,而街上又没什么人,他的瞄准镜很快锁定了那个沿着街道奔跑的身影。
然而就在他要扣下扳机的时候,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喂,看啥呢。”
那狙击手一愣,猛的回过头,却被一只手拎住了衣领,扯掉扯掉头盔上的麦,从那六层楼高的筒子楼上直接扔了下。
听到楼下传来的闷响,沙雕伸着脖子向楼下望了一眼,见大字形趴在地上的那人已经没了动静,轻轻念了一声罪过。
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他就地趴在了那把狙击枪的后面。
眼睛凑到了瞄准镜的旁边,沙雕伸手在耳旁按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
“狙击手就位,但没有支援……收尾的工作就交给你了,我得盯着‘诱饵’那边。”
与此同时另一边,远处的街上,安静等待着的笑匠估摸着追兵也快到了,于是从外骨骼上取下了一枚定时炸弹。
这是收尾用的。
毕竟联盟与军团没有正式开战,而他又是黑户进来的,被发现了多少还是有些麻烦。
预设了死亡时间,他将炸弹熟练地插在了后腰的战术挂带上。
听着通讯频道传来的声音,他一点儿也不意外地回了一句,随后便关闭了通讯。
“得,知道了,老子又得当一回尸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