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地鼠弄出来的……
亚尔曼的脸上写满了诧异。
也许是因为认识的避难所居民人都挺不错的缘故,他实在难以相信那群乐善好施的家伙里面居然也存在着立场极端的恶魔。
当然,他也只是诧异了一小会儿,很快便释然了。
毕竟莫说别人,坐在这间酒馆里的自己,又何尝不是与周围格格不入呢?
“……听说过一个传闻,最早的婆罗人其实是来自中部世界的遗民中的一支,他们的基因与废土上的其他幸存者差别其实不大。”
绝大多数婆罗人都能够在精气神上一眼认出对方是自己的同胞,并且再根据姓氏大差不差地判断出对方是哪个族的。
然而外人其实根本认不出来他们之间的分别,除非经常和婆罗人打交道。
这种现象在死亡海岸尤其常见,来自落霞行省和婆罗行省的居民除去文化与信仰的隔阂,外貌基本没有很大的差别。
库鲁安咧嘴笑了笑。
“我听说过,但那又怎样呢?我们又不是中部世界的遗民,我们是他们的征服者,那病毒再怎么也影响不到我们,清理掉一部分垃圾也没什么不好……”
殖民地的原住民太多了,繁荣纪元的科技让一些本不该活下来的人也活了下来。
就比如黑水巷。
那里简直是滋生瘟疫与腐败的温床。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永夜港的繁荣也确实有那儿的人们的一份功劳。
如果不是他们任劳任怨的忍受剥削,威兰特人又怎么能住得进大房子里呢?
美好生活总不可能是天上掉下来的。
库鲁安沉默了一会儿,灌了一口啤酒,有些矛盾的说道。
“其实也不好,我从来不赞同用那种方法取得胜利,堂堂正正的战斗才是我们的传统,在衰老之前死去亦是一种光荣……不过那都是大人物们的游戏,你我就算感到不妥也改变不了什么。”
亚尔曼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关于这一点,他的感触是最深的,就算他把家搬到了总督大人的旁边,也改变不了他只是一名无足轻重的棋子。
当灾难发生的时候,他除了向神灵祈祷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不愿意在“死剂”的话题上多聊,库鲁安很快将话题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坐在吧台前的俩人一瓶接一瓶的喝着,不知不觉聊了很久。
库鲁安后来还说了很多关于前线的故事,从里德布尔县的绞肉机,到河湾处的三次血战。
而这些故事与上写着的内容,就好像是两个完全毫不相干的世界一样。
令亚尔曼格外感慨的是,当初那个脑袋上缠着绷带的鼠族人居然蜕变成了令前线部队感到无比棘手的“丛林之鼠”。
果然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
感慨的不止是亚尔曼。
听闻他与伊舍尔居然有一面之缘,库鲁安的脸上也露出了惊叹的表情。
“妈的……你居然认识那家伙?我听说他在婆罗行省的北方三州没少让奥莱特万夫长吃苦头!”
奥莱特万夫长和他的麾下之前一直驻扎在永夜港,也算是当地的名人了,其威名令大荒漠中的变种人部落都闻风丧胆。
亚尔曼对这个名字当然不会陌生,而对于伊舍尔竟然能与这位将军相提并论更是惊讶万分。
面对库鲁安惊讶的眼神,亚尔曼轻轻咳嗽了一声,谦逊地说道。
“只是点头之交……我的夫人和他比较熟,当时多亏了他出手相助,我的家人才得以周全。”
库鲁安心中一动,忽然压低了嗓音,一脸神秘地继续说道。
“说起来你应该认识不少婆罗人吧?”
亚尔曼愣了下,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不寻常的热切,心中不禁提起了几分警觉。
“怎么了?”
库鲁安神秘一笑,从怀中摸出了一只拇指大小的瓶子,轻轻放在了桌上。
瓶子里面装着几簇晶莹剔透的墨绿色晶体,就像水晶表面刮下的碎屑一样。
看到这只拇指大的瓶子,亚尔曼愣住了。
“……这是?”
“蛇草提纯的结晶……至于蛇草,那是婆罗行省的特产,或者说蛇州的特产。”
库鲁安压低了声音,用很轻很轻的语调继续说道。
“简单来说,它能够帮你暂时摆脱世俗的烦恼……就像香烟和酒精,要试试吗?”
那声音就像是魔鬼的低语。
看着这瓶致命的毒药,亚尔曼的喉结动了动,食指轻轻推开了它。
“这恐怕不像香烟和酒精那么简单。”
库鲁安淡淡笑了笑,继续说道。
“确实,比起香烟和酒精来说,它有着更强的致幻性,稍有不慎就会沉溺其中,但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副作用。婆罗行省的军阀种植它换取军费,而后勤处则将它和其他药物混合制作成安定类的药剂,治疗伤兵们的精神创伤,比如听见爆炸声的应激反应等等……然后从军费中捞钱。”
亚尔曼诧异道。
“婆罗行省的军阀怎么会和后勤处做买卖?!”
库鲁安轻声道。
“他们当然不会直接做外卖,不过一些当地的帮会却很乐意做中间商,比如什么狂鼠、血狮子、还有什么家之类的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其中的油水漏一点出来,都足够他们吃饱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库鲁安停顿了片刻,左右看了一眼,见没有人注意这边,才轻声细语的继续说道。
“前线负责制造伤员,后勤处从他们身上赚钱……虽然这笔钱并不需要伤员们自己支付,但最终还是由威兰特人交的税款来买单。很快有人看见了其中的商机,从那些伤员们的手上收购那种神奇的小药片,然后将里面的有效成分提纯了出来,做成了劲更大的玩意儿,再卖给那些有需要的人。”
亚尔曼瞪大了眼睛盯着他。
“你疯了吗?这玩意儿——”
“嘿嘿,别误会,我可没这本事,我顶多算是个买家,”库鲁安抬起了双手,笑着说道,“不过我说了这么多,你就没发现其中的商机吗?”
不等亚尔曼开口,库鲁安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蛇草只在蛇州生长,大荒漠不具备能让它生长的条件。如果你能打通婆罗行省的军阀那边的关系,我们就可以绕过后勤处和西帆港的帮派,直接弄到大量的蛇草,而不是通过那些小药片来提纯结晶——”
“我没听说过这种事情,而且我对这种生意也不感兴趣。”
库鲁安的话还没说完,亚尔曼便忽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打断了他说到一半的话。
“抱歉……这或许是个利润高昂的买卖,但这其中这风险过于高昂了。”
库鲁安错愕的看着他,不明白这家伙发什么神经
“风险?我的朋友,我有海关和码头的关系,你是帮后勤处运伤员的……我们联起手来能有什么风险呢?”
亚尔曼忍不住问道。
“你还记得自己曾经是个百夫长吗?”
“百夫长……”库鲁安讽刺地笑了笑,“原来我还是个百夫长,没想到还有人记得。”
“我记得,我相信很多人都记得,你为威兰特人流过血,所以请千万不要放弃自己。”
亚尔曼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用力握了握,随后在桌上留下了酒钱。
“我本来打算和你谈另一桩买卖,虽然没有你说的那个买卖赚钱,但至少不会害了我们的同胞……再次抱歉,你的买卖我没法参与,今天晚上就当我们没有见过好了。”
他的喉结动了动,又继续说道。
“不过如果你改变了主意,我也随时欢迎你的加入。”
留下了这句话,他从库鲁安的身上挪开了手,转身走出了酒馆。
库鲁安目不转睛地盯着亚尔曼的背影。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挣扎,然而也仅仅只是一闪而逝而已。
他为军团奉献的已经够多了,甚至差点儿死在了前线。
由于他是百夫长,所以还能在海关里混混日子,而他的那些战友们却只能带着一身的耻辱与伤痕回到家里。
如果这一切是为了忠诚倒也罢了,他本来也不是为了金钱而战。
可回到西帆港的他却得不断地忍受着同胞们的冷嘲热讽,以及谎言对现实的撕裂。
他并没有得到他渴望的荣誉。
他和他的第34万人队一起成为了威兰特人的耻辱,被那些什么也不懂的蠢货当成反面教材嘲笑。
信仰和面包总得选一个。
如果前者已经不存在了,那他至少得多捞一点,好将心中的那个空缺的窟窿填上。
灌了一口冰冷的啤酒,库鲁安将烦闷的情绪赶出了脑海。
这时候,一名穿着正装的男人坐在了他的旁边,递了一盒香烟给他。
“谈的怎么样?”
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男人,库鲁安用沙哑的嗓音回答。
“他拒绝了。”
“是吗?”
汤尼叹了口气,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确实有些遗憾……如果能用那些大船的话,我们的买卖能做得更大。”
库鲁安瞟了他一眼。
“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汤尼淡淡的说道。
“我打听过他的底细,那家伙是个银月教派的教徒,有信仰的人大多比较难搞。”
库鲁安轻轻抬了下眉毛,神色不善的说道。
“你在质疑我的信仰?”
汤尼愣了下来,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敏感,但还是笑着耸了耸肩。
“这……需要谁来怀疑吗?别扯淡了朋友,我们还是继续聊生意吧。听着,我这边找到了一位新的合伙人。”
库鲁安沉住气问道。
“那家伙靠谱吗?”
“百分之一百靠谱,婆罗行省蛇州的军阀是他们的自己人。”汤尼眉飞色舞的说着,朝着门口招了招手,示意那个站在走廊上的小伙子过来,“人我已经带来了,我这就给你介绍。”
库鲁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打量了那个小伙子两眼。
那家伙是个婆罗人,但模样属于不是很典型的那种。
绝大多数婆罗人在与他视线相接触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用眼睛去找他的鞋尖,但这家伙却不卑不亢地平视着他。
“梅塔,蓝色家人,”汤尼拍了拍那小伙子的肩膀,冲着库鲁安咧嘴笑道,“他们在蛇州的西北边弄了一大片田,而且还弄了一座渔港。”
那个叫梅塔的小伙子拘谨点头,客气地冲着库鲁安说道。
“您好,库鲁安先生,我听说过您的威名。”
库鲁安咧嘴一笑,觉得从婆罗人的嘴里听到这句话还挺有趣的。
且不说他威名如何,就算真有那东西,也得是婆罗人的脑袋堆成的。
“蓝色家人是个什么鬼?”看向了汤尼,库鲁安一点也不客气的说道,“这玩意儿靠谱吗?”
汤尼冲着他挤了挤眉毛,笑容灿烂的说道。
“别在意,那只是他们的级别,按照白绿黄蓝紫金的顺序,蓝色家人的级别已经不低了。你可以把他们理解为,一种特殊的宗教。”
说完的同时,汤尼又拢了拢梅塔的肩膀。
“你也别在意,威兰特人都是这脾气,他们向来有什么话就说什么。”
梅塔倒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库鲁安却是饶有兴趣地扬了下嘴角。
“我还以为有信仰的人都比较难搞。”
汤尼正要解释,一直沉默着的梅塔忽然义正辞严的说道。
“家人会需要经费,要摆脱财政困难,扎伊德先生说了,这是为更高等的事业服务,暂时退步的必要之恶,对旧时代顽疾下的猛药,主次矛盾的辩证区分,就算种了也是合情合理的。”
何况是给你们抽。
梅塔心中冷笑着,不过却将这话和冷笑一起藏在了心里。
他的上司让他不用和威兰特人一般见识,努力赚他们的钱就好,用他们的钱买他们的枪,再拿着他们的枪打他们的人。
在来这里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然而还是架不住心中对威兰特人的厌恶。
毕竟在身为一名家人之前,他首先是婆罗人。
库鲁安呵呵笑了声,对这小伙子放的屁漠不关心,转头看向了一脸无奈的汤尼。
“怎么交易?”
见最难搞的威兰特人终于不再挑毛病,汤尼松了口气,连忙继续说道。
“很简单,用那些运输武器的快艇!我们收买了一些人,他们回城的时候会沿着婆罗行省的西南沿海绕一段,路过蛇州的渔村。我们将货藏在船上,然后在你这边靠岸过关。至于销售,我的铁手帮会搞定。”
库鲁安点了点头。
这个方法不错。
他们对空船查的本来就不严,何况还是给前线运输补给的船。
解释完了运输流程,汤尼看向了梅塔,后者接着他的话继续说道。
“你们需要的货在我们那里要多少有多少,不过我们只接受第纳尔交易,而且我们需要采购一些物资运到蛇州去。”
库鲁安呵呵笑了一声。
“运去那儿干啥呢?”
梅塔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真想知道?”
见两人的气氛又剑拔弩张起来,汤尼赶忙上前打了圆场。
“好了好了,您就别问那么多了,而且人家买东西是打内战用的……和你们没关系。”
说完他朝着梅塔挤了个眼神。
后者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硬着脖子点了点头,把这个解释给认下了。
库鲁安冷笑了一声,也不拆穿这家伙。
“我就当是这样好了。”
就算威兰特人的武器出现在了前线也不是什么大事。
婆罗国的陆军到现在都有一半的军团制式装备还没换掉,搞得联盟不得不帮婆罗人额外搞了一条弹药生产线,生产军团制式武器需要的弹药。
根本不会有人查到他这里。
况且他干的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活儿,真正的交易根本就不会经他的手。
那些脏活儿都是黑水巷的工作。
顿了顿,库鲁安竖起了三根手指。
“我要从你的买卖中抽三成,是销售额中的三成。”
汤尼的脸上露出肉痛的表情,但最终还是点了下头。
“没问题……”
这活儿根本绕不开威兰特人,哪怕是为了以后将货卖到更多的地方,他也得想办法把这家伙给拉下水。
库鲁安点了点头,朝着不知何时已经回避到吧台另一侧的酒保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然后拍了拍坐在一旁的汤尼的肩膀。
“他买单。”
之后他会安排几个战友盯着。
随着战争的继续,南方军团的保障金肯定会受影响。
况且那点儿钱根本不够他们舒服的过完下半辈子,他这个老上司也得替他们想想办法。
最后扔下了一句话,库鲁安便抓起亚尔曼留在吧台上的酒钱塞进兜里,一瘸一拐地从这酒馆里离开了。
……
就在铁手帮的头儿拉着蓝色家人开怀畅饮的时候,黑水巷的街角也迎来了一道匆匆且陌生的脚步声。
一名脖子上缠着围巾的男人,行色匆匆地走进了小巷子里。
他的名字叫安德鲁,是一名血统纯正的威兰特人,在卡特诺德监狱担任看守。
除此之外,他还有另一重身份,那便是启蒙会的门徒。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启蒙会名义上只招收避难所居民,但避难所居民本身却并不是什么门槛很高的东西,随便找个规则没那么苛刻的避难所注册一下就有了。
也正是因此,启蒙会在散播末日信仰的同时,也会顺带着加上一句——只要成为了启蒙会的门徒,就能够在世界重启的那一天住进避难的方舟里。
而这也就是所谓的“火炬”的“柄”。
不过,安德鲁加入启蒙会的理由倒不是因为什么末日的预言,纯粹是因为启蒙会给予了他大笔的好处。
比如,他们赐予了他一名肤白貌美、温柔可人的纯血统威兰特人妻子。
卡特诺德监狱虽然在外面看着威风凛凛,但在里面当看守却并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差事,尤其这座监狱里关着的都是穷鬼。
在南方军团,只有混的不行的家伙才会被分配来这里。
而像他这种活在社会底层、又老又丑又穷的威兰特人,出卖高贵的血统和劣等土著结婚“各取所需”几乎是唯一的选择。
毕竟他总不能像那些年轻的小伙子们一样,去战场上拼个勋章回来。
他这把年龄已经没机会了。
而且他本身就是个懦弱的人,仅有的那点勇气都用在了幻想威兰特人血统的强大和无所不能上。
以前他就不敢上战场,更何况现在。而抛开了物质的条件,他的精神也乏善可陈,没有一丁点能让人感到有趣的地方。
也正是因此,他才会对启蒙会的赠予感激涕零——他们赐予他的婚姻和家庭,是他按照正常的人生轨迹继续走下去,哪怕穷尽一生也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哪怕对方很坦白的告诉他,他的妻子是个克隆人,除了具备生活自理的常识之外就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不过,安德鲁本来也不在乎那玩意儿,倒不如说这样正好。
反正克隆人的印记又不会遗传,一个百依百顺的玩偶还省去了家长里短的麻烦事儿,并且能够彰显他说一不二的“威严”。
启蒙会的理念和他的观念在一条扭曲的维度上不谋而合,只有一点“小小的差别”。
启蒙会想创造的是一个完全由避难所居民构成的精英世界,而他理想中的精英世界则是完全由威兰特人组成。
有着相差无几的理想,也难怪他们会走到一起了。
而事实上,和安德鲁拥有着类似经历的威兰特人在永夜港还不少。
他们散布在各行各业,尤其是那些不受主流社会认可、却又不可或缺的“贱业”。
从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克隆人虽然社会属性远低于从社会活动中自然产生的人口,执行不了过于复杂的任务,但却可以以类似寄生虫的方式渗透到南方军团的社会中。
这项渗透计划,和他们正在进行的其他计划是同步进行的。
他们从很早以前开始,就在有意识地朝着南方军团的社会渗透。
就像俘获螳螂的铁线虫一样。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悄无声息中……
在一栋僻静的屋子前停下了脚步,安德鲁悄悄地往旁边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人跟踪,这才探出指节轻轻敲了下门。
过了约莫有半分钟那么久,门的背后传来一丝响动,却并没有拉开。
安德鲁将脸贴在了门缝的旁边,压低了沙哑的嗓音说道。
“卡特诺德监狱……最近进了三十一个囚犯,他们是避难所居民,而且是联盟的人。”
顿了顿,他继续说。
“我们的狱长说他们是联盟的间谍,但我总觉得没这么蠢的间谍,或者说……这群家伙醉翁之意不在酒,还藏着其他的目的。”
“我冒险打听了一些审讯的细节,其中一个人在最后提到了我们,还说想要加入我们……”
门背后传来一丝明显的骚动,紧接着那如同毒蛇吐信一般的沙哑声音贴着门缝传来。
“他对谁说的?”
“对审讯他的人说的,那个审讯他的蠢货甚至还答应了他。”
说到这儿的时候,安德鲁的声音带着一丝恼火,也有几分困惑。
“……问题就在这里,那个从卫戍队过来的卫兵根本不是我们的人!我和他对了好几次暗号,他压根儿就没注意到我!”
门背后沉默了许久。
“……有点乱,我得捋一捋,你明天这个时候再来见我。”
按理来说,南方军团应该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存在才对。
种种反常的迹象让他感到了迷惑,以至于他甚至不能确定,这场怪异的戏码到底和他们有没有关系……哪怕名义上他们好像已经站在了舞台的中央。
无论如何,这时候引起南方军团的警觉不是个好主意,他们得把水搅浑了才能浑水摸鱼。
在作出下一步部署之前,他需要向上级请示一下。
听到门里的声音,安德鲁匆匆点了下头。
黑水巷不是什么好地方,可以的话他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行……那我先走了。”
留下了这句话,他转身匆匆地回了街上,沿直线返回了最近的集市。
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一双眼睛从始至终都盯在他的背上。
从他进入黑水巷的那一刻开始。
“启蒙会……原来还真有这玩意儿。”
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站在阴影中的莫尔斯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着,脸上忽然抽起了一抹神经质的笑容。
在黑水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回感觉到自己的家门口竟然如此陌生。
没想到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居然有幸参与到那些大人物的游戏里……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
莫尔斯感觉全身的细胞都不可控制地兴奋了起来。
他的名字还有他的鬣狗帮,搞不好将成为整个黑水巷的传奇!
到时候别说什么汤尼,就是他背后的老板也得给自己舔鞋底!
而此时此刻,站在他旁边的约克,那个胸前印着刀疤的壮汉却是紧张了起来。
一会儿是联盟,一会儿是军团。
他总感觉这会变成个了不得的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