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世界并非一个个彼此割裂的孤岛,而是一个无缝衔接且连续的整体。
一场发生在婆罗海的台风,可能引发百越行省的暴雨。
经过如此之久的封测,玩家们对于废土上发生的各种环环相扣的事件早就习以为常,因此当狂风看见军团向河中投放尸体的时候,立刻就联想到了尸体上携带的病毒可能对下游聚居地产生的影响。
在咨询了学院研究员的意见之后,方长立刻将消息转告了阿布赛克,希望婆罗国当局能做好疫病应对工作。
然而很遗憾的是,面对那焦头烂额的事务和一刻也不消停的派系斗争,阿布赛克显然没有拿出足够多的重视。
他嘴上答应了下来,也确实吩咐给了卫生委员,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显然没有将这件“小事儿”放在心上。
其实也不怪他不上心。
玩家们对病毒的理解,和废土客们对病毒的理解是截然不同的。
毕竟传染病在人联时代就是一件稀有的事情,对于生活在红土上的婆罗人来说更是不痛不痒。
联盟的志愿者们时常有水土不服感冒的人,甚至就连大眼这样的觉醒者都感冒过一次。
然而阿布赛克在当地生活了这么久,只听说过饿死的和穷死的,还真没听说谁是被病毒弄死的。
人联给它的孩子们留下的最大一笔遗产,其实就藏在每一个人的DNA里。
那是受控进化的产物。
即便人类文明已经陷入了停滞,自然诞生的病毒想要追上人类进化的脚步,恐怕也至少需要数个世纪的时间。
然而,这仅仅只是自然衍化下的情况。
如果加上科技的催化,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几乎就在方长通知阿布赛克做好应对疫病准备的第二天,天都北边临河的村庄便发生了严重的灾情。
全村近百户居民六成以上出现了发热症状,而出现发热的病患中更是有一半以上陷入了重度昏迷。
所幸玩家们对可能发生的状况已经有所预料,联盟驻天都战地医院立刻派出医疗小组,对患者进行救治的同时将村庄隔离,并采集病毒样本进行化验。
除此之外,学院的研究员也跟进了调查。
直到这时,阿布赛克才意识到了“生化战”的可怕,连忙从天都城内调遣了一支千人队前往永流河沿岸驻扎,并配合联盟战地医院划定管控区域,接着发电报通告了婆罗国全境,要求各级单位做好卫生以及宣传工作,告诉幸存者们切勿直接饮用未煮沸的河水。
事实上,根本不用阿布赛克当局宣传。
当听闻南方军团往永流河里下毒,从天都到金加仑港的幸存者们都被吓坏了。
家家户户都把锅碗瓢盆放在了屋顶,等着天上下雨,别说是河水不敢碰了,就连井水都不敢喝了。
虽然有矫枉过正的嫌疑,但没有人敢赌那个概率。
毕竟除了学院的研究员和联盟的战地医院,没人能保证水烧开了就一定能将病毒灭活。
感染事件发生的第三天,联盟的战地医院在学院研究员的配合下很快完成了对样品的分析。
收到了来自联盟战地医院的分析报告,阿布赛克虽然前半部分看的云里雾里,但瞧见了报告末尾处那预估上百万的伤亡,顿时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这狗曰的威兰特人真是狠毒!”
虽然联盟的医生在报告中同时也做了科普,这个死亡人数并不会直观的反应到总人口数以及户籍数的变动上,可能会与自然死亡重叠,但还是将阿布赛克惊出了一身冷汗。
一百万人!
整个雄狮城也才一百万人口!
这威兰特人只是朝着永流河里撒了泡尿,就能灭掉相当于一整个雄狮城的婆罗人!
另外,根据联盟生物研究所提供的分析模型,名为“死剂”的病毒已经彻底污染了永流河水系。
虽然目前该病毒的传染力不高,但随着南方军团对该病毒的改良,谁也说不好未来会发生什么。
而更要命的是,他这个大统领明知道这把剑已经架到了脖子上,除了干着急之外却没有任何办法。
这是南方军团与学院、联盟的较量。
虽然这场决斗决定的是婆罗行省幸存者的生死,但他们自己却连站在擂台上的资格都没有。
直到这一刻,阿布赛克才真正体会到了科技的力量,以及卡巴哈委员所倡导的教育改革的重要。
如果不能掌握知识,并让知识在社会中发挥该有的作用,婆罗人永远都没法真正的站起来,永远都有吃不完的苦!
放下手中的报告,阿布赛克抹了下额前渗出的汗水,嘴里又低声骂道。
“特娘的……这教改一定得搞下去!”
不管有多大的阻力都得搞!
看着骂骂咧咧的阿布赛克,站在办公桌前的内务委员瓦迪亚虽然搞不清楚大统领为什么突然扯到了教改上,但还是压低了声音禀报道。
“大人您请放心,卡巴哈委员和他的家人已经转移到了天宫,目前已经在内务委员会的保护下,没人能伤的了他们。”
阿布赛克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我现在倒不担心卡巴哈,反倒是担心那些学生们,马上天都就要打起来了,现在又闹了瘟疫,得尽快安排他们上路。”
阿卡勒县已经失守。
前线的二十万炮灰眼看着就要顶不住了,很快就会轮到杜瓦塔和尼格利的麾下顶上去。
包括他自己的嫡系。
相比起永流河中的毒液,那军团长驱直入的大军才是更迫在眉睫的威胁。
联盟已经向他预告了城中可能发生的事情,而在此之前他必须将那些学生们先送出去。
看着忧心忡忡的阿布赛克,瓦迪亚沉默片刻之后低声说道。
“这项工作本来是教育委员会负责,可自从卡巴哈委员被带走之后,就有流言传出军队要清洗教育委员会,以至于整个教育部门几乎停摆……”
阿布赛克怒道。
“谁特么在那儿乱讲话!”
瓦迪亚苦笑着说道。
“八成是杜瓦塔万夫长……但也有可能是他下面的人。”
“这个滑头!”
阿布赛克眯起了眼睛。
好一个将计就计!
那杜瓦塔显然是看穿了他软禁卡巴哈委员的真实意图。即,明面上就大考的事情敲打教育委员,安抚军中的不满声音,背地里却是把人保护了起来。
于是那家伙就给他来了这么一手,帮他的“好人好事儿”做了一波宣传。
站在当局的立场上,偏偏又没法澄清这背后的隐秘。
毕竟人确实是他们抓的,现在澄清抓人是为了人家好,且不说会不会有人信,反而会激怒了他好不容易哄好了的大头兵们。
阿布赛克眯着眼睛沉思了许久,看着瓦迪亚下令道。
“既然他们来个将计就计,那我们就陪他们把戏做全套好了……从即日起,教育委员会暂时由内务委员会接管,直到战时状态结束。”
瓦迪亚神色一肃,恭敬领命道。
“是!”
……
红了眼的不止是步步紧逼的猫,还有那被逼到墙角的老鼠们。
即使军团的铁蹄已经兵临城下,天都的婆罗人依旧没有忘记那祖传的艺能,反而在残酷的高压下变本加厉了。
小小的一场考试不但害的一个委员跌倒,还闹得整个教育委员会几乎停摆。不但各个学校关了门,老师更是停了课,要求阿布赛克放人。
至于城里的士兵们,则一个二个都是虎视眈眈着。
无论他们是谁的麾下,他们对卡巴哈的不满都是相同的。
他们倒要看看谁敢动一下!
这次出来唱戏的又是婆罗国的内务们。
一群戴着黑帽的军官火速接管了教育委员会的院子,并宣布了阿布赛克的命令。
由于教育委员会消极怠工,现在教育委员会由内务委员会接管。
消息一经传出,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
有人拍手称快,说那些老不死的玩意儿早该突突了,也有人扼腕嗟叹,替卡巴哈委员没遇上明主而惋惜。
尖锐的矛盾已经在事实上割裂了婆罗国的各个阶层。
所有人的肚子里都憋着一股气,只差一个宣泄口释放。
毫不夸张的说,这千疮百孔的天都就像一栋漏雨的屋子,就算没有人来踹门,指不定哪天自己就倒了。
从这层意义上来讲,阿布赛克确实得感谢军团。
他不但从那些大鼻子们的手中拿到了天使轮的投资,还靠着那些大鼻子们的野蛮,愣是把这栋摇摇欲坠的屋子撑了起来。
对于一个平庸的码头工来说,这几乎已经是他能力的极限了。
总之,虽然整个过程充满了曲折,但结果却是圆满的。
大考选出的500个学生最终还是顺利等到了前往猛犸国的航班。
另外,经过天都大学与猛犸大学反复沟通,后者又给前者多安排了100个学习名额,面向军官以及阵亡将士的家属。
临行当天,天都郊外的军用机场,跑道边上的护栏外挤满了为孩子送行的家属们。
看着脸上爬满皱纹、却洋溢着笑容的老父亲,模样略显稚嫩的小伙子低着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
“爸,等我学出息了……把您接去联盟。”
老罗茨微微一愣,随即双手抓住了儿子的肩膀,诧异地看着他的眼睛。
“傻孩子,你说什么呢,阿布赛克大人还等着你回来做官呢,你去联盟做什么。”
纳亚克抬起头,对上了父亲那张老实巴交的脸,还有那双诧异的眼睛。
左邻右舍总夸他父亲老实,但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其实一点都不老实。
那个眼神浑浊的男人其实比任何人都狡猾,也比任何人都市侩。
不过纳亚克并不认为自己的父亲是个坏人,更不认为狡猾是什么坏事。
在残酷的丛林中,即使是人畜无害的兔子都长了一千只眼睛和一千只耳朵。
如果他的父亲不够狡猾,他和他的兄弟姐妹们根本活不下来。
相反,坏的是那些绞尽了脑汁,想给他父亲贴上老实这个标签的人。
在牛州的农场中,最老实巴交的就是那些长了两颗脑袋的双头牛。
而最任人宰割的也是它们。
旧帝国曾授予了它们无上的荣誉,但从来没有真正的尊敬过它们一秒。
贵族可以随意享用它们,外人也可以,只有养它们的人不能。
天都的每一个人都说这天已经变了,但他却看得很清楚,这一年四季都在变的玩意儿,变或者不变又有什么用呢?
人还是那些人。
他们悲伤过,愤怒过,清醒过也睡过,但唯独没有变过。
看着还被蒙在鼓里的父亲,纳亚克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阿布赛克统领从来都没这么说过……那都是你们替他说的。”
看着还在犯浑的傻孩子,老罗茨着急地恨不得把他摇醒。
“那种明摆着的事情还需要人说吗?你别想那么多,把你的书读好就行了,听爸的话。”
纳亚克没有说话,最终轻叹了一声,把真话藏在了心里。
“我知道了。”
亚努什的死才是个意外,杀了那家伙的人才是真的死定了。
不过他改变不了什么。
他学的再有出息,那位被软禁的卡巴哈委员就是他这辈子的上限了。
若是学习父亲的本领,他说不定能当个不被软禁的卡巴哈委员,或者被捧到神坛上的卡巴哈委员……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权力本来也不是他的追求,包括那些变来变去的花花绿绿的纸钱。
要说真对什么感兴趣,他倒是更想去月亮上看一眼。
听说两百年前曾是一个伟大的时代,那时候的人们比现在有力量的多,也更有知识,只差一点点就能真正地走向星空。
让那段伟大的事业半途而废未免也太可惜了,总得有人替那些先行者们将未走完的路继续走下去。
他想成为那样的人。
当然,这不意味着他要抛下自己的至亲。
只是他会用自己的办法来帮助他们……
并不知道儿子心里想着什么,老罗茨只见他终于温顺的低头,脸上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咧嘴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
“真乖……”
昨天喝酒的时候,邻居的一句话点醒了他。
他儿子吃上皇粮那是迟早的事情。
或许他该认真考虑下,给这以后的家族想个名儿了……
就在老罗茨将儿子送上飞机的同一时间,皮克利万夫长的小儿子盖尔也在一群狐朋狗友的泪别下拎起了行囊。
和老罗茨的儿子不同,他其实不太想去什么猛犸城。
一来马上要打仗了,他不想离父亲太远。
二来那里是狠人拉西的地盘,他的父亲手伸不到那儿,他去了就得夹着尾巴做人,哪有在天都逍遥自在?
在天都,他不敢得罪的人扳着手指头一数就数完了。其他人只要不是联盟或者学院的外宾,他想怎么得罪就怎么得罪,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不止如此。
这里还有一群和他玩得来的小伙伴,而他最舍不得的就是这帮重感情的好哥们儿了。
然而无奈的是,这事儿由不得他。
用他老子的说法便是,这机会是他老子提着脑袋去杜瓦塔大委员那里求来的,天大的人情已经欠下了,他就是不想去也得去。
盖尔虽然纨绔了些,而且纨绔的不怎么体面,却并不是个蠢人。
面对老爹捏在手里的皮带,也只能硬着头皮从了。
看着马上要上飞机的盖尔,一位身材略有些发福的小胖子挤到了他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老大,您这一去……不知道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盖尔心中隐隐感动,但还是拿出大哥的做派,拍了拍这小弟的肩膀。
“别特么哭哭啼啼的,你特娘的真要是挂念老子,就下功夫学个一年半载,等明年大考考过来陪我!”
一听到这句话,前一秒还在哭着的小胖子,脸上的表情顿时变成了苦瓜。
“老大……您也知道那个老东西出的题有多变太,我就是想考上也有心无力啊。”
其他几个千夫长的儿子也纷纷应和,跟着拍起了马屁。
“是啊老大。”
“我们脑子哪有您好用。”
见这帮小伙子磨蹭了半天就是不上飞机,站在机舱旁边等着关门的玩家终于是等的不耐烦了,出声催促道。
“喂,你们过剧情能不能快点儿?我们还赶着送下一趟呢!”
过剧情?
盖尔愣了下,却没敢多问。
他的父亲早叮嘱过他,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客客气气地说了句抱歉,盖尔立刻拎着行李钻进了机舱,随便找了个空着的位置坐下。
没过多久,引擎的轰鸣声顺着舱壁传来,四道幽蓝色的弧光推着那庞大的机身,在那笔直的跑道上越来越快,随后腾空而起。
那是天都周边的幸存者们,用锄头和铁锹一点一点儿敲出来的跑道。
而那双银色的翅膀则承载着所有地上的期望,带着那一双双盼望的视线暂时摆脱了地心的引力,飞向了那未知的远方……
……
另一边,狮州的西北部,紧邻着狗州的苏拉克县,扛着步枪的士兵们正沿着沿着四四方方的田埂巡逻。
他们是来自殖民地的仆从军,虽然说着同样的人联语,但口音却各不相同。
就在瑞恩万夫长拿下阿卡勒县的同一时间,奥莱特万夫长率领的第17、18、19万人队已经拿下了狗州,并且正向着北方三州正中间的羊州一带进军。
而作为奥特莱万夫长的麾下,驻扎在苏拉克县的罗斯也跟从了调遣,带着第171千人队奔赴了北方的前线。
至于苏拉克县,则移交给了殖民地调来的仆从军防守。
这里算是北线的后勤枢纽,战略意义还是比较重要的。
除此之外,某个打死不招的“联盟硬汉”也被移交给了接管防御的仆从军。
和威兰特人不同,这些从殖民地来的打工仔们对于折磨俘虏并没有太多热情,见后者死活都不招,便将其扔在地牢里没管了。
其实说实话,对于这帮狗腿子们的消极怠工,老狗的心里其实是有点儿遗憾的。
倒不是他是个M,主要是之前那个关他的大鼻子说要给他点儿颜色瞧瞧,结果翻来覆去就那些花样。
他得承认,他一开始确实被吓尿了。
然而不知从哪天开始,他忽然发现自己意外地能接受了。
头盔帮他屏蔽掉了绝大部分的痛觉,而他则能够在清醒的状态下,充分欣赏那些威兰特人脸上挫败的表情。
在他那钢铁一般的意志面前,这些威兰特人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反过来还得忍受他“就这”、“杂鱼”的嘲讽。
反正他也不急着死,倒不如练下人联语,顺便还能套些情报。
而那些想从他嘴里撬出情报的威兰特人,虽然折磨他的时候没有手下留情,但也没敢真把他弄死了。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乐趣,那便是在小群里和好兄弟们分享自己的“游戏体验”。
即便那四个人的小群里没有一个人想听他描述,都在劝他赶紧找块墙把自己撞死得了,再蹲下去指不定资料片都结束了……
又是一个安静的夜晚,老狗听到门外的动静,以为是来给他送饭的,结果没想到却进来个鬼鬼祟祟的家伙。
那人个子很矮,身形瘦小,衣服和头发上还挂着些干草。
老狗一看这家伙就笃定,他肯定不是威兰特人的狗腿子,于是用那磕磕巴巴的人联语好奇问道。
“你,是谁啊?”
“我是家人会的!您叫我家人就好!兄弟,让您受苦了!”
那小伙子也不顾身上的草,脚步匆匆地走了上来,摸出一把钥匙,叮叮咣啷地打开了栅栏门上的锁,又解开了靠在他脚上的锁。
家人会?
反复咀嚼着这个词,奄奄一息的老狗眼睛忽然亮了,结结巴巴地继续说道。
“哦哦……我听说过你们,你们还去过曙光城对不对?”
他对这伙人有印象。
因为老兄的一篇帖子,这伙人还在论坛上火过一回,不少玩家都给他们捐了钱。
这游戏的NPC都很智能,然而愿意陪他们玩梗的却太少了。
那表情憨厚的小伙子冲他礼貌一笑,不知是听懂了他的人联语还是没听懂,随即又表情严肃地说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带您离开这里!”
勉强听懂了他的话,老狗心中一喜,终于有机会存档了。
然而一想到就要从这里离开,他忽然又有点不舍。
“哎,你们太客气了……其实不用管我也行,我在这里呆着挺好的。”
那小伙子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直接放弃了和他的沟通,一把将他背在肩上,便猫着腰出了门。
夜里静悄悄的,只有呱呱的叫声。
老狗虽然有心留下来,却没害人的心思,最终还是老实的把嘴闭上了。
就在两道身影从小黑屋离开不久,空中传来喷气式飞机引擎的轰鸣。
一枚金属氢航弹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老狗先前待着的营地,爆炸的火焰瞬间将夜晚照亮。
挨了空袭的仆从们一顿叽里呱啦,惊慌失措的四处出击,却反而给藏在村子边缘的两人制造了逃跑的时间窗口。
也就在这时,老狗眼角的余光忽然注意到,黑暗中还藏着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们的手中拎着一些从村子里偷出来的自动步枪……
远处的土坡上,两个披着吉利服的玩家正举着望远镜朝着爆炸中心远眺。
“弹药库爆炸,干得漂亮。”
通讯频道中传来沙沙的电流音,片刻后落羽的声音继续传来。
“那个萌新呢?”
夜十打了个哈欠道。
“已经回收了……其实我觉得有点多余,那家伙把自己补的是最快,有这时间干耗着还不如重开,早把丢的经验捡回来了。”
狂风瞟了他一眼。
“每个人的游戏理解不同,你总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和你一样。”
夜十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我就随口一说……该撤了。”
两只草垛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土坡上,就像未曾来过一样。
阿卡勒县失守之后,他们没有跟着燃烧兵团的其他弟兄们一起撤退,而是骑着小电驴一路向西,转移到了狮州。
往后他们的任务便是配合联盟的空军以及活跃在当地的游击队,打击南方军团的后勤系统。
至于救人,只是顺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