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
一道身影闯入了这颗火焰星辰之中。
随着身影的降落逼近,可以看到火焰星辰上划分着一块块恐怖刑场。
血染的巨人餐桌,犯下了同类吞噬之罪者一遍又一遍地被伟岸的诅咒之影叉起吞噬;密密麻麻的尸骸吊在绞架上延伸到天尽头,风一吹如同腊肉一般摇曳着。成千上万的死婴怨魂堆积成一座大山,脐带纠缠在一起,发出尖锐的哭喊声,要多骇人有多骇人。
除此之外还有着荆棘、火山、血狱等等各种各样的场景,无数的灵在这里被诅咒所吞噬。
无法死去,也无法离开。
“嗯?”
星辰上方,锁链纵横牵扯住的神座之上。
一个手捧着的青年抬起头来,看向了那道身影。
青年合上了书籍,看着那个身影一点点扭曲,化为了一尊高大的焦尸。
暴怒之王暗月。
青年并没有惊讶,不过他的眼神有些凝重。
他知道为了不引起原罪邪神的注意对方能不找自己一定不会找自己,找到自己那么就代表着那个时间到了。
“暗月,看起来你找到了契机。”
暴怒之王一步步上前,来到了炼狱之主的面前。“是的!”
“炼狱之主,机会已经来了。”
在之前,面临原罪邪神的巨大压力下,他们就已经达成了统一的战线。
炼狱之主表情有着属于神话生命一般的冷漠和淡然:“什么机会?”
暗月并没有直接说,而是先问了炼狱之主一个问题:“你距离神话已经已经不远了吧!”
炼狱之主说:“已经到了临界点。”
暗月确认后点了点头,然后接着说道。
“但是,原罪邪神已经向神系之主发起了冲击。”“不论是深渊还是炼狱,都源自于同一个源头,深渊的誓约。”
“而深渊誓约还没有真正的主人。”
“谁第一个建立天上之国,谁就是誓约之主,谁就能够获得一切。”
“你如果慢一步,祂成为了神系之主,你将永远沦为祂的奴隶。”
“只有先一步建立天上之国,进入星界。”
“摆脱邪神的操控,如果顺利的话,甚至还可以将那家伙囚禁起来。”
炼狱之主当然知道自己的状况,还有面临的局面。“我知道,炼狱和深渊一样受到誓约束缚,无法离开梦界进入人间。”
“我们都一样,缺乏建立天上之国的基础。”暗月言语简短,直接说出了自己所得到的信息,还有自己做出的判断。
他说出了奥西斯想要彻底封印银之虫的计划,还有死星之子的变化,以及传闻。
“所以。”
“死星巨神即将归来,看死星之子的情况和源自于各位巨神神庙的传闻,它们的应该就是前来迎接死星巨神,跟随着死星巨神一起离开。”
“我认为奥西斯王很有可能会通过这个机会,将银之虫送到星界之中封印起来。”
炼狱之主沉吟了一下,用自己的经验去判断,他判断的不仅仅是这句话的真实性,还有暗月为什么要说出这番话。
“前往星界?”
炼狱之主看向了暗月,猜出了他背后的意思。“你是说,我们也可以利用这一次机会偷偷潜入星界之中?”
暗月肯定的说道:“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炼狱之主陷入了沉思:“根据目前惟一真正的六阶神系巫医神系所传出的方法。”
“建立天上之国要有天上之石,这样神国才能稳定。”
“要打开星界之门,这样才能够天上之国这样的庞然大物送上去。”
“要容纳一定的智慧种,这样才能够打开梦界的通道,让神国依旧保持着和梦界、人间的联系。”
炼狱之主看向了暗月:“这样一个机会,真的有用吗?”
暗月说:“这是常规的方法,我们根本做不到。”“但是,这个步骤是并没有先后的。”
“我们为什么不能倒过来,先进行最后一步,先将智慧种的种子传上去。”
“然后在那里建立一个属于我们的稳定通道,一点点将神国搬到上面去,最后再建立稳定的天上之国。”“虽然比星界之门的方式麻烦得多,也不像星界之门那样稳定。”
“但是也隐蔽得多。”
暗月目光如炬,似乎在催促着炼狱之主下决断。“它不适合别人,但是却是最适合我们的方法。”炼狱之主也认同了这个方法,虽然有些骄傲的他并没有说出口,但是脑海里已经开始思考起了该如何实施。
“智慧种的种子?”
“什么样的存在,能够在星界那样残酷的环境下生存?”
暗月看向了炼狱之主本身:“这个你应该知道。”其实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炼狱之主也想到了。手握着修伯恩之书的青年笑了起来,脱口而出。“太古时代的骨魔。”
这个他就太熟悉了。
深渊之中就有堕落污秽的骸骨魔物,就是源自于太古时代的骨魔,虽然其被深渊污秽,和太古时代的骨魔有些区别。
就好像石魔和泥沼魔,翼魔和腐烂翼魔一般。但是这个纪元第一个诞生的骨魔,第一个制造出纯正的骨魔的人,就是亚弗安。
炼狱之主不仅仅有着制造骨魔的方法,甚至还有着种子。
炼狱之主抬起头来,看着暗月告诉他。
“接下来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暗月问:“不用我告诉你实行计划的步骤?”炼狱之主:“你当我是什么蠢货吗,暗月?”真正踏上成神者这条路的,哪个不是历经万险,岂能有真正的蠢货,哪个也不是拥有着自己的骄傲。暗月已经做完了一切,他准备脱离这具躯壳了。离开前。
他看着这颗日渐庞大的炼狱星辰,也看向了炼狱之主神座之后的食尸者诅咒、血之诅咒、怨婴诅咒、吊绳诅咒、骨魔诅咒等等一个个强大的诅咒之灵。
暗月有些感叹,不得不说炼狱之主开创的这套诅咒体系还是很不同凡响的。
“其实,诅咒已经是另外一条道路。”
“你被绑缚在深渊这条道路上,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炼狱之主说:“当你走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选择了。”
紧接着他话语一转:“你呢,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帮助我?”
炼狱之主死死的看着这位深渊暴怒之王,虽然他们的确有着共同的敌人,但是这却不代表他们拥有着共同的利益。
“你让我成功了有什么好处?”
“让炼狱代替深渊,成为了誓约之主对于你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话语有些尖锐,而且炼狱之主的气势也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
如果暴怒之王不能够回答这个问题,那么决定后面的合作双方是不是能够互相信任,能够真正进行下去。即将登神者的威压从四面八方压了过来,就好像风暴一样席卷暴怒之王的这具分身。
然而暗月丝毫没有任何动摇,却反问炼狱之主:“知道我在人间时候的称号吗?”
炼狱之主当然知道:“万蛇王庭的主人。”
暗月却一板一眼地纠正了他的说法:“是万蛇王庭的执政官。”
炼狱之主:“有什么区别吗?”
暗月说:“当然有区别,王是为所欲为之人,是不受约束之人,而执政官是宪法和规则赋予权力的人,是规则之内的人。”
“我是那个将王拉下了王座的人,将凡间的为所欲为者关进了囚笼的人。”
“我不在乎谁能够成为王,我也不在乎谁是神,更不在乎谁是深渊的主人。”
“我只是想要建立一个拥有秩序的世界。”
暗月第一次当着炼狱之主的面,说出了自己的内心的想法。
“我厌恶那些不受约束和肆无忌惮的人。”
炼狱之主听完问他:“什么叫做拥有秩序的世界。”
暗月站在虚空之中,指向了对方还有自己:“你、我以及所有人,都不能够为所欲为的世界。”
炼狱之主:“所有人,也包括神明吗?”
暗月点头:“当然。”
但是讲到这里的时候,他也同时说道。
“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也知道做不到这样的事情。”
“我只希望有人能够囚禁住深渊这个庞然大物,让人心的原罪不再肆意横流。”
“让那扇打开了原罪和堕落之门的邪神,永远不能逃脱出囚笼。”
“就好像人能够将人心的黑暗能够永远关在脑海里面一样。”
暗月看着炼狱之主,眼神起了一丝变化。
在这位手握着修伯恩之书的青年身上,他似乎联想到了那个传说之中的影子。
“如果有一天,你能够强大到诅咒神明。”
“让神也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哪怕不能够约束他们,能够让他们忌惮也不错。
这样强大的力量,已经不是普通的神明所能做到的。
炼狱之主听到对方对自己的期待如此之高,忍不住笑出了声,更为对方那狂妄肆意的理想而感觉到滑稽。“你就是这样?”
“为了一群凡人,想要去和神对抗?”
“暗月,你疯了吗?”
暗月丝毫不在意炼狱之主的嘲弄,而是坚定地说道。
“失败了,才叫疯狂。”
“成功者,称作伟大。”
暗月看着炼狱之主,上前一步。
“英雄亚弗安的继承者。”
“以凡人之躯对抗深渊和神明,将深渊种驱逐到黑暗之中的人,究竟是疯狂还是伟大呢?”
“你曾经将深渊封印在了梦界深处,我希望你能够再一次将原罪也封印起来。”
炼狱之主很讨厌别人提及亚弗安这个名字,更讨厌别人将他们认成同一个人。
但是此刻,炼狱之主却并没有发怒。
“至少,在讨厌深渊这一点上。”
“我和那个凡人的确是一样的。”
人间。
在银白教会这座庞然大物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的时候,纳普洛赛斯化为死亡君主行走在各地。
他在用尽一切力量接下银白教会留下的黑暗世界力量,接纳那些无处躲藏的邪徒和堕落之人,接纳着那些畏惧死亡,甚至堕落渴望着用一切和灵去兑换寿命甚至永生的人。
原本银白教会崩塌过后留下的空白瞬间被填补,大量的邪徒和堕落者也在犹豫和彷徨之中再度找到了归宿。
铭刻着地狱画卷的宫殿之中。
来自于苏因霍尔各地成干上万的信徒披着黑袍来到了这里,他们惶惶不安地穿过那黑暗幽深的大门。虚空之中,无形的灵体似乎在唱着寂寥又空灵的赞歌。
“在那黑暗的国度,在那死亡的深处。”
“手持着镰刀的神接引着死亡之灵,指引着所有人走向永恒的道路。”
“伟大的纳普洛赛斯”
“地狱之王.……”
所有人在为首者的指引下,跪在了地狱之王的神像之前。
跟随着其一起,呼唤着地狱之王的意志。
“嗡嗡嗡~”
随着他们的吟唱,仪式的启动。
头顶上出现了一个通向未知的漩涡。
他们看着头顶上打开的梦界之门,渐渐露出了诸神的国度。
然后,他们看到了所谓的“神”。
一座看上去有些狭窄,刚刚诞生不久的神国领域之中。
“神”手持死亡的镰刀高高在上,密密麻麻的死者亡魂站在他的身后。
这一刻,他们真的看到了逝者永存,看到了死亡的尽头。
一瞬间,这些人高呼呐喊。
“地狱之王!”
“地狱之王!”
“地狱之王纳普洛赛斯”
“神”一言不发,但是神的侍者却开口了,在神的瞩目下宣告着地狱之王的指引。
“将一切都献给神。”
“神将赋予你们死后永生,在神的国度!”
“信地狱之王,得永生不死。”
昔日的陶瓷小人,摇身一变成为了如今的地狱之王纳普洛赛斯。
“不论任何人。”
“不论你是奴隶、平民,还是贵族国王。”
“仁慈的地狱之王都为你们准备好了归处,祂就是死亡的神。”
不仅仅是在苏因霍尔,此时此刻,在世界各地都在进行着向地狱之王祈祷的仪式。
有的地方的神侍宣讲的方法和教义也略有不同,指引信徒的手段也不同。
“害怕死亡吗?”
“害怕死后变成食尸鬼吗?”
“没有关系,只要将自己献给地狱之王,食尸鬼的诅咒就无法侵蚀你,因为你将归于祂的神国。”
不少人目睹了银之虫被一只巨手捏碎,这也让大量的人怀疑起了银白之神的强大,此刻被地狱之王的信徒推波助澜,更是如此了。
“银白之神是伪神。”
“地狱之王才是真正的仁慈的神祇,是世界上最慷慨的神祇。”
“地狱之王不需要你的躯壳,祂是真正赋予你灵之永生。”
不得不说,神灵这个职业已经卷到了一定程度。不仅仅各大正神寻找着最适合自己的信徒和神侍,就连这些邪神也一个个争夺着信徒。
而一些激进的地方,宣讲的教义更是离谱。
“将生命献祭地狱之王,献祭十个人,你进入地狱便拥有十个奴仆。”
“献祭一百个人,你在地狱依然能够拥有人间的荣耀和富贵。”
“献祭一万个人,你将延续在人间的权势。”一些疯子站在地狱神殿之中,歇斯底里地嘶嚎着。光是得到永生的赐福还不够,他们还想要在地狱之中延续自己在人间的一切。
奴仆、财富、权势和地位。
“我们抓住机会,一定可以在前往星界的路上截住肖,在他最虚弱和关键的时候给予他致命一击。”阿赛神点了点头:“先这样办吧!”
波里克明白了,但是他还是问了一句。
“阿赛神!”
“您好像精神并没有贯注在我这边!”
阿赛本来精神全部灌注在信息之海里,接收着来自于世界各处的庞大信息量。
此刻他扭过头来,看了波里克一眼。
“我让你去寻找肖的破绽,破坏肖的布局。”“但是,我这里也有我的计划。”
波里克:“为什么?”
阿赛忙碌之中回答了一句:“不要在别人擅长的方面,和对方进行战斗。”
“更不要进入对方设立好的战场,完全进入对方准备好的节奏。”
“我们要有自己的计划,按照自己的来,而不是完全跟着肖的算计走。”
“我要一边阻拦着肖的计划,也要同时进行着我自己的计划。”
阿赛看向波里克:“只有这样,才能够掌握住整个局势,而不是被肖给掌握住局势。”
“波里克。”
“不用担心,我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你按照我计划的去走就可以了,不要问为什么,不要去怀疑。”
波里克说:“我是真理之门下的幽魂体,我不会怀疑,只会演算。”
阿赛看着波里克,这个从太古时代就追随在自己身边的追随者,也是相伴和守护亿万年的挚友。
”很快。”
“我会恢复你的人格和全部意识,会让你重新回到过去。”
“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未来的道路,你这亿万年的付出都不会白费的。”
“波里克。”
波里克看着阿赛的眼睛,似乎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太古时代传说之中的那个人的身影。
“好的。”
所有人都在行动。
诸神都在忙碌着建立天上之国,魔灵要冲向星界,术法之神铺设着魔网。
明面之上奥西斯要彻底消灭被打垮的银白教会和食尸鬼,新出现的邪神地狱之王全面代替银白教会的地位,正神和邪神的对抗再度开始。
暗地里,炼狱之主、暴怒之王进行着密谋,波里克正在纳普洛赛斯这条线上为肖埋下大坑。
局势仿佛乱成了一窝粥,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走向何处。
而画面回到原罪之门后。
相比于外面的喧闹,这里好像始终不变。
世界永远下着无尽的黑雨,永远只有一个孤寂的人坐在骸骨长桌前。
“这一步,应该没有问题。”
“这里的变量,必须计算得到。”
“天上之国,智慧誓约,抵达根源之后…原罪邪神肖坐在长桌之前,不断地记录着什么。时光逆流两亿五千万年,他的身影似乎能够和真理圣殿时代的他重叠在一起。
似乎从来没有变过。
天才和天赋上他或许比不上安霍福斯,也比不上老师蓝恩。
他只是一个蓝恩背后默默无闻的助手,帮助蓝恩做着实验。
提供好一切的步骤,将那些天才的想法和创意给实现。
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他也总是站在别人的身后。但是。
对于蓝恩来说,他也是整个真理圣殿有史以来最好的实验助手,一个做实验的天才。
哪怕他已经老迈到坐在了轮椅之上,蓝恩也依旧选择他和自己一起进行着转生者的实验。
因为。
没有人能够和他那样能够一丝不苟地完成计划的每一步。
没有人能够像他那样始终保持着热情,能够日夜不休地渴求着实验每一步的精确,追寻着最后的答案。肖拿着管笔,一边敲打着桌面一边陆陆续续写下。“实验目标…”
“第二试验计划”
而在桌子的一旁,则是早在之前被肖推倒的骨牌。不过仔细观察,便会发现看上去仿佛无聊之余打发时间的游戏之物上,分明看到上面有着一个个人的形象。
排在第一个骨牌上的,赫然就是阿克曼蒙。
而接下来的骨牌上,分别刻上了奥西斯、星之魔女的模样。
而到了第四个,出现了暴怒之王。
第五张骨牌,是炼狱之主。
人的意志和渴望就好像一股无形的力量,形成一个连锁,从上一个传递到下一个,最终抵达未来。
掌握住人心,就好像能够握住那未来的答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