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若何在一个混乱的地方醒来。
他很难用语言描述这个所在,四周灯光昏暗,远方的站台上,DJ播放着音质糟糕的乐曲。
而卢若何的面前,一名衣着暴露的女子就像个妖怪般爬到他的身上。
她要把我吃了吗?
脑中的空白持续了几秒钟,很快,卢若何意识到面前这个女人的面孔,似乎不该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当对方以暧昧的方式越发逼近他的腹部,他不由得喊道:“保持安全距离!”
当他喊出来,他愣了,对方也愣了。
他刚刚说的是英语,而面前的女子,也不像是国内的,而是一位纯正的白人。
“你想要一个怎样的安全距离?”女子挑逗地问着,身体已经落到卢若何的身上。虽然他们的姿势这般的亲呢,却没有任何突破底线的深入接触。
卢若何终于反应过来,他正在接受正宗的、标准的、全方位一体化的脱衣*娘的1V1服务。
她会想尽办法挑逗自己,而他只能凭借触感来想象那些美妙之事。
为什么在国内会有这种服务?
想到自己说的是英语,对方又是白人,卢若何认定自己正在做梦。
既然是梦,就尽情享受。
往常他意识到自己做梦的时候,无论美梦还是噩梦,都会立即醒来,但今天没有。他没发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毕竟除了能够操控梦境的少部分人,对大部分的人来说,如此春梦是可遇不可求的。
再怎么享受,最大的副作用不过是明天醒来发现自己的内裤湿漉漉,仅此而已。
迷幻的氛围中,卢若何渐渐不能控制自己的思绪。
他的记忆一闪一闪,有古老的,不属于21世纪20年代的摇滚乐,有留着金色大波浪的表演者,还有他们度过的美好的夜晚。
显然,他所做的梦,非常体贴。
按照他在电视里所看到的,这种服务应该没有突破底线的灵魂交流,可是当服务结束,女人邀请他到外面去喝一杯。
卢若何是个成熟的男人,他不会读不出个中暗示,自然欣然前往。
这个梦也太真实了吧?
然后,他喝醉了,后半夜发生了什么,他无从得知,他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所见所闻,都不是他熟悉的环境。
他听见了枕边有其他人的呼吸,他敏感地起身。
他还没成家,暂时是单身状态,床上不应该有第二个人。
他看清了这个还在熟睡的女人的模样,当她的脸进入卢若何的视线,昨晚发生在那家俱乐部里发生的一切,清晰地浮现出来。他顺着记忆宫殿直走,可是,这条寻求真相之路在他们离开俱乐部后中段了。
后面的部分好像是付费内容,但他不知道要如何向自己的大脑付费才能解锁那部分片段。
“我是谁?”
卢若何快速地走向洗手间。
“我在哪?”
他睁大眼睛看着镜中的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镜中的自己让卢若何恐惧,这不是他,这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因为这具身体,所自带的双眸,已经透过镜子看过千千万万遍,当然会觉得熟悉!
可是,这个人不是他。
他没这么年轻,也没有这么高的个头,更没有一张冷峻的脸——他总是喜欢笑——更没有一对似乎会说话的眉毛...该死,你到底是谁?
当卢若何仔细回想,他便知道镜子前的人是谁了。
他叫路易,生于1960年,是后移民潮时代来到美国的中国人——此事并不由他做主,大概3岁的时候,和父母从香港来到美国,就像那个年代所有前往美国的外国人一样,他们渴望在人类社会的灯塔之所成就自己的梦想。
就像所有美国励志电影所传递的价值观:只要你有一技之长,便能在此扬名立万,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好日子不长,路易的父母会说英语,因此不存在沟通问题,限制他们在美国安身立命的是文化认同和本身并不出色的才干。
路易15岁时,父亲死于车祸,于是脾气暴躁的母亲不得不扛起家庭的重担。软弱的路易没少挨母亲的打,有时候,母亲打他不需要理由,他不知道有多少次无故挨揍。
现在他18岁,是俄亥俄州立大学的在读学生,母亲希望他往医学院的方向努力。因为谁都知道,当医生能挣大钱。
卢若何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穿越?
可是为何这种事要发生在他身上?他并不是一个需要穿越来获得重新开档机会的人,穿越前的他衣食无忧,工作稳定,经济自由,父母安康...除了年过而立还没成家,简直不能更完美。
他记得作为“路易”醒来之前,他的头很晕,吃完药睡着后,醒来世界就变了。
卢若何希望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场梦,可是他已经做了很多的事情来迫使自己醒来——基本都是体感刺激,却统统没有用,他无法醒来,他可能真的得接受这身份,在这个他完全不了解,也根本不想了解的世界里活下去。
现在是...1978年的4月。
好极了,来自未来的他能做什么来改善自己的生活呢?
很遗憾,他不像其他通晓发财密码的穿越者,他不知道这时代能做什么致富,因为美国和中国的情况完全不同。
他对70年代末,以及80年代,乃至90年代的美国的了解,可能是仅限于那些经典的电影,或许以后他还会想起来其他的事情,但现在,他的脑子在剧烈的刺激下,完全没有想法。
他再次审视着路易的脸,这张焕发青春气息的脸,本身是挺帅气的,但他平时过于愁眉苦脸,就营造出了让人难以形容的气场。
他没工夫多想,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时候,与他共度一夜的脱衣*娘醒来了,她光着身子毫无避讳地穿着小内内。
路易——他被迫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的双眼虎视眈眈地望着那些非礼勿视的所在。
“昨晚没看够吗?”她一点都不害羞。
“我可以永远看下去,”
路易逐渐摸清了情况,他们昨晚的确喝了一杯,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彼此都看得顺眼,关系自然是顺其自然地发生了。由于路易身上的经费有限,他不可能带对方去酒店,因此他们找了家半日制的旅社入住。
俄亥俄什么都缺,就不缺这个。
“你饿了吗,要我帮你带一份早餐吗?”路易问。
“你真体贴,如果不麻烦的话,我是个素食主义者...都可以的。”她温柔地说,“对了,我叫罗莉。”
“了解,叫我卢...路易。”路易摸了摸口袋,全身上下只剩下10美元,他回想了下当代的物价,应该够吧?
罗莉说她是素食主义者真是出乎路易的意料,就冲她的胸器,真的是吃素吃出来的吗?因此,他觉得对方更有可能是受到各种社会运动的影响才成为了素食者。
70年代的美国是60年代那愤怒10年的延续,各种社会运动层出不穷,黑人要民权、女人要女权、保守主义要抵制所有自由主义、环境保护者开始觉醒,素食主义者由此诞生。
路易想到同时代的中国还处于精神富足但物质贫乏的时期,能吃饱就不错了,美国人却已经开始抵制吃荤,真是特么身在福中不知福。
旅社提供早餐服务,但卖的比外面的熟食店要贵,路易多赶了几分钟的路,帮罗莉买了炸玉米饼,自己则要了个三明治,居然只花了4美元。
回到酒店,罗莉已经收拾完毕,她穿着衣服,路易差点没认出来,脱离了俱乐部的暗色调和夜晚的掩护,他看见了对方最真实的模样。
“谢谢。”
不得不说,她很漂亮,这种资质当脱衣舞娘真是浪费了人才。
因为路易前世的工作,他对于那些浪费自己天赋的人总是抱有遗憾。
“路易,这是你的吗?”罗莉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一张写满内容的纸。
可是她看不懂。
路易接过来看了眼——第一行清楚地写着:“约翰·朗(John Long SG/SF),非常出色的技术能力,可以在罚球线位置投篮,值得持续追踪。”
此前,路易就像60-70年代的美国人,是个迷惘的家伙,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虽然他成为了路易,却不代表他就能轻易掌握路易所拥有的一切。因为大脑不像U盘接口,不是你得到它就能看到里面的所有内容,往往需要一个媒介,才能唤醒那部分记忆。
而这部分记忆,路易的小秘密,勾起了卢若何的兴趣。
好家伙,总算他妈找到一件和前世的专业挂钩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