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也愿意相信克洛族长。”
亚马逊女王带着郑原他们走进克洛族长的船舱,语气神秘说道:
“我想你们不会真生活在船上,一定有其他真正的聚居地,对吧?”
这艘船看着确实庞大,但要说世代生存在船舱,几乎不可能办到,海船最多可以当他们在水道里的通行工具。
克洛点点头:“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克洛族长一声令下,所有海鱼船都关闭严实,慢慢沉入河湾。
郑原站在船舱看向水下,这里有很多身体强壮的部落民,他们统一在船舱里蹬着滚轮,待海鱼船彻底沉入水下后,滚轮随即停止。
“卧槽,这怎么还有人力进水的船,这也太神奇了。”
克洛族长在旁边解释道:“这是我们祖先的技术,并非只有现代潜艇才能潜入水下,先祖的智慧是你们想象不到的。”
“这艘海鱼船能那么防水,是因为船体外皮真的是巨型海鲸,一些鲸鱼死后,我们会把它拖到岸上,把内脏和肌肉全都清理掉,只留下外皮和骨骼,然后在海底找出海柳木,用一种特殊的鱼胶把木板黏贴牢固,造出船舱、水舱、舵轮,瞭望口,舱门……”
克洛族长跟他们解释海鱼船的制作方法时,郑原透过鱼鳍两侧窗口看向外面,河湾靠近海洋,水质还算清澈,能见度大到远处十几米的船都能看得清楚。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河湾中心,原以为河床上都是淤泥,却没想到可以很清楚看到无数大小各异的窟窿,就像是深埋于水下的洞穴,在水草荡漾中若隐若现。
“这些水窟就是我们寨子的入口!”
“等等,老爷子,你把入口告诉我们了,不怕有部落来围剿你们。”
郑克洛族长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这一点,摆摆手:
“这些窟窿你们找到它算不得什么本事,反正洞口都是死的,只要下水总能看见,真正有难度的,是如何安全通过洞窟,还要找到正确去寨子里的路,没有我们的人带路,你们就是死了,也未必能从洞窟里出来。”
“那么恐怖?”
“这洞里到底都有啥玩意!”
“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克洛族长点头示意,海鱼船朝最大洞窟游进去,钻进洞窟的一刹那,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他们眼前出现的水下岩洞四通八达,就像是一个巨型白蚁窝,各式各样的洞口和通道,联结出深不见底的水下迷宫。
借着海鱼船头会发光的明珠,这里随处可见腐烂动物和人骨遗骸,就像克洛族长说的那样,没有他们的带领,所有生物都到不了寨子。
“这就是保护寨子免遭所有人荼毒的万眼窟!”
郑原问道:“克洛族长,这洞窟你们算过有多大吗?”
他摇摇头:“万眼窟多大,我们也没真正走完全程,只知道这洞窟是海蜑族先祖留下的遗迹,我们在人鱼的帮助下,在万眼窟找到躲藏地,避免了被白人屠杀殆尽的命运。”
克洛族长从口袋拿出海螺骨哨放在嘴边吹响,哨音并不沉闷,甚至于出奇得清脆,郑原想,这大概就是族长说的引路之法。
哨音吹响不久,原本混沌黑暗的水窟忽然变亮,这种亮不是星点荧光的亮,而是像节日霓虹灯,将洞窟里照得异常清楚。
郑原借着绚烂的亮光看向洞窟石壁,这石壁上并不都是水草,还生存着一种有透明外壳的扇贝,大的像灯笼,小的像指甲盖,无论大小都会张开贝壳,露出藏在身体里的珍珠。
这珍珠散发绚烂流光,在他们前方指引出异常灿烂的“霓虹”通道,他想,这大概就是海蜑人所说的正确路线。
海船沿着霓虹通道一直往前游动,眼前身后已经分不出方向,只有那无尽氤氲的流动色彩,提醒他们海船确实是在向前运动。
郑原看向眼前的一切,他感觉自己是在穿越时空隧道,瑰丽又奇异。
待海船彻底停下,发光扇贝忽然收起贝壳,洞窟瞬间又变漆黑,犹如坠入黑暗空间。
众人看向前方,已经隐隐看到明亮光斑,这种光斑他在玛雅地下世界看到过,一旦在水底看到这东西,就代表不远处的水面有阳光。
克洛族长吹起号角,几十艘海船一鼓作气朝光斑游去,待破水而出打开鱼头舱门,郑原立马看到克洛族长所说的避难地是什么地方。
刚才在水下见到的明亮光斑就在头顶,它确实是太阳光,只不过是罩着一层水晶壳的太阳光。
他们所在的位置,大概是在一座晶穹下。
何为晶穹,晶穹是水晶穹幕,地球地质运动早期,火山爆发产生的岩浆假如遇到低洼湖泊,由于岩浆略重,就会顺着湖泊往下流,充斥整个湖底,形成一层坚硬的壳,然后千万年来的地质运动和矿物化学变化,使得沉入湖泊的岩浆沿着湖底结晶成水晶。
如果湖泊底部恰好也发生地质变动,坍塌出湖底深坑,那坍塌出的空间,会在地下水冲刷中形成溶洞,湖底水晶自然而然就会像盖子似的罩在坍塌的溶洞上,构成罩在湖底岩层空腔顶部的水晶穹幕。
通俗来说,海蜑族的避难地就位于湖泊下方的塌陷坑,他们头顶的那层壳,其实是湖泊底部还未坍塌时产生的晶壳。
郑原这么一想,就全明白了为何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发现他们,晶壳之上仍然有隐隐流动的湖水,他们藏在湖底,自然没有人会发现。
抬头远眺,天坑高耸的岩壁散落着几处人为敲凿的洞窟,洞口扇满篱笆,大概里面有什么东西被关着……
其余石壁皆为未经雕琢的嶙峋怪石,岩壁间隐隐镶嵌着石英黄金和水晶,被头顶晶壳的流光一照,散发出熠熠光芒,将洞窟里的黑暗一扫而光。
这么大的一个天坑,没有近千万年的地址运动和地下水冲刷,几乎无法形成,长时间的岁月雕琢,使得天坑里拥有了独特的生态系统,与地面的热带气候完全不一样,天坑下呈现出温带气候,多数植物都不再是热带植物,而是针松阔叶、蕨类灌木。
地下河沿着天坑底部蜿蜒流淌,把土地分割出数块森林,海蜑族尖顶吊脚楼沿着九曲河流逐水而居,从远处看,恰似镶嵌在“项链”上的颗颗淡褐珍珠,多数木楼冒起袅袅炊烟,栈板挂起动物皮毛,偶有族人在村中小路穿梭,颇有生活气息。
“请进!”
克洛族长带他们走进族里议事堂,亚马逊女王与众人坐定,说道:“克洛族长,他们有些话想问问你。”
约瑟芬老太太开门见山点点头:“我们想知道,你们海蜑族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她说你们才是亚马逊丛林之王,又为什么把统治权拱手送给女王族。”
克洛看向亚马逊女王,看来她已经把海蜑族的事情告诉这些人了,克洛族长点点头:
“这件事说来话长,既然你们想知道,我也乐意跟你们说说。”
“你们知道,亚马逊王朝国祚多少年吗?”
“这我们可不知道,我们只知道大概15-16世纪,亚马逊王朝毁于大航海时代白人入侵。”
郑原说完,克洛族长翻开桌子上的历史典籍:“亚马逊王朝诞生于公元前30世纪,国祚4500年。”
“雨林部落在长达五千年的时间里,一直都被亚马逊王朝统治,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热带雨林在亚马逊王朝还没诞生前,就已经有诸多部落民,此时统治热带雨林的是海蜑族。”
“我明白了,是亚马逊王朝打败了你们,改朝换代了是吗?”
李胖子说完,克洛摇摇头:“不是战败,是遵循祖先遗训,在女王族崛起时把权力送给她们。”
“这是什么说法,女王族崛起跟你们放权有啥关系?”
李凯门百思不得其解,连其他人也都目光好奇看向克洛,他继续解释:
“海蜑族的祖先遗训有记载,当洪水退却,陆地密林重现,汝必交权给踏上陆地的第一族,方可避免被屠戮之命运,若他人觊觎王权,则必定遭受灭顶之灾。”
“就是因为这则遗训,海蜑族在公元2500年前,把统治权柄拱手让给女王族,当时海蜑族的先祖仍存有私心,本该把不死树的培养方法也一并交给女王族,先祖们却在此时犹豫了,他们为避免自己交权后落于被支配地位,并没有把不死树培植秘法交出。”
“这很明显属于交权不彻底,贪恋统治之位,海蜑族的贪婪,最终在亚马逊皇城陷落时付出了最深重的代价。”
郑原明白克洛说的深重代价是什么,皇城陷落时海蜑族多数都被白人抓住,严刑拷打痛不欲生,最后被烧死埋在不死树下。
克洛族长:“交权时产生的私心,不仅让海蜑族差点灭族,还让我们受到世代诅咒。”
郑原对海蜑族越来越感兴趣,没想到海蜑族的历史那么长,他催促着克洛族长继续说:“世代诅咒,难道跟不死树有关?”
“对,不死树从白果变为毒果,这么剧毒的东西,却是海蜑族赖以生存的东西。”
“我们受到的诅咒很奇怪,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全身长满鱼鳞难以呼吸,需要靠红色毒果来缓解症状。”
“毒果对你们来说是毒药,但对于我们来说是救命的良药。”
马蜡和郑原对望一眼,心里咯噔一下,以前他们一直以为海蜑族种植毒果是为了害人,现在来看他们是为了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