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来到这里消费的人都是有身份的,肯花钱的,至于能不能春风一渡,就看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李霞的任务就是看住万利公司股东之一的曾段长,这位曾家的主事之人在铁路线上的权力很大,对铁路上的信息十分灵通,而郝铁十分在乎铁路的情报。
铁路就是大动脉,是抗战年代最为重要的战场之一。
这样的高档会馆,康家会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曾段长现在是这里的常客,他每次来见的目标就是李霞,已经被她的风采所迷。
而李霞也认为自己在这里比在支部中更能发挥作用,欣然接下了这份工作。
到底都是有身份的人,并非是市井中的粗鄙之辈,只要自己应付得当,并没有什么难处。
这位曾段长是有家室之人,家里除了夫人还有两位小孩,现在和李霞有些熟了,话语间透露出要纳小的意思,不过每次被李霞推脱过去。
‘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是老板给自己讲得方针,想到这里李霞苑尔一笑。
自己肯定是不会让曾老鬼偷着的,这副身子是要献给老板的呢。
等到抗战胜利的那一天,自己就能见到老板了,楚玲都说这一天不会太遥远,云中山在老板的带领下,日子过得是红红火火。
“小姐,曾段长说今天临时不上班,所以有空,便来了。”
她嘟起了小嘴,“我见他是迷上你了,你可要当心啊,别上了他的当,特别是要挡住他的金钱攻势,要是被这个老色鬼坏了身子,可是不值当的,还会犯原则性错误。”
“有你在一旁帮衬,咱们何须怕他?”
李霞站了起来,仪态间流露出优美之感,看得楚玲在一旁吐舌头。
“呀哟,你这身打扮,我就是女人,也心动了呢。”
“贫嘴,走,去见见曾段长,你别忘了咱们刚接到的情报,没准就跟这事有关。”
楚玲一听,拍了拍胸口,“霞姐,还是你认真,我刚把这茬给忘了。”
会客雅间的墙上贴着一副很有气派的对子,“溽暑久炙蟹成赤,佳馔携风通心白。”字肥而有力,很有苏轼的那点意思。
李霞已经换了一件浅灰色布旗袍,学生发式,弧形月白发卡,显得清丽脱俗,文雅恬静。
这房间很大,屋子里有一架深红色的三角钢琴,墙上是小幅油画,画的内容是些静物,水果鲜花之类,其画法,明暗反差很高,越发显得深远静谧。
房间里从桌布到椅套全是白的,里面是卧室,浅蓝色的帷幔挂起,床前是踏毯,高贵简洁,让人想入非非。
曾段长人到中年,人已经发福了,虽然一身西装领带,但是走起路来已显老态,头顶上也油亮了不少地方,看来快秃顶了。
看到李霞,他眼睛一直,这套学生装很合自己心意,不但衬出了她的青春和知性,并且腰身也显得十分有致。
暗暗吞着口水,作为采花老手,他知道自己不能急,一点都不能急。
此女虽然漂亮,但却没有见过太多世面,还算是涉世未深,只要舍得使钱,多花些时间和精力,一定能得偿所愿。
遇上如此妙人,要慢慢玩才更有味道。
“小玲,上茶。”
曾段长喝着上好的红茶,嘴里拿着好话来哄李霞。
“你现在可是远近闻名的红人儿。”
“我算是什么红人,就只有曾段长这一位恩客呢。”
桌上已有八九个菜,楚玲又端上来糖醋鲤鱼,曾段长笑道:“咱们就俩个人,这菜也不能再上了,你要再上菜,我把这桌子掀了。”
李霞吃吃的笑了起来,挥挥小手,楚玲行完礼,端着托盘退了下去。
“曾段长。”
李霞一手执酒壶,将杯中酒斟满,“今儿不是该上班嘛,怎么有空过来?”
“嘿嘿,还不是想你了么?”
曾段长边说边动手,想要摸上李霞的小手,但是李霞轻轻一扭腰,已经将酒壶放下,让他摸了一个空。
“鬼话喔,皇军可是不能得罪的,要是因为来看我吃罪了皇军,那可是大大的罪过。”
“说正事,今天皇军那边有任务,所以让人替我一天,我可是巴不得呢,这样就有多的时间来见你了。”
心中一惊,李霞不动声色,“你一定没有给家里人说吧?”
“那个黄脸婆,提她作甚,回到家里十分气闷,不是打麻将就是去逛街,哪有在这里和李小姐聊天愉快呢。”
“来,曾段长,咱们干一杯。”
二人一饮而尽,李霞一边给曾段长夹菜,一边笑道:“你不是说最近铁路上十分忙碌,离不开你嘛,皇军怎么还单独放你的假呢?”
曾段长哪里知道李霞的用意,一边将嚼着红烧肉,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今晚这趟列车十分重要,皇军要保密,我给你说啊,活到咱这个年纪,能看清现在这个世道,知道的东西越少越好,所以我来一个不闻不问,这可是生活哲学啊!”
“曾段长真是聪明,皇军的绝密消息还是少知道一点为好,岂不知‘祸从口出’这个道理。”
“我家小霞霞真是聪明,今天晚上是加班开出的588班次,开往宁化镇,我估计是……”
他刚说到这里,就被李霞的小手掩住,“人家不听,人家对这些不感兴趣,咱们吃完饭打麻将好吗?几天没摸牌,这手痒的很呢。”
曾段长不想陪自家的黄脸婆,但跟李霞玩麻将那是一万个愿意,连声道好,手中筷子飞快的动了起来。
隔壁房里的楚玲听到了加班班次,放下了手中的托盘,转身向李霞的闺房走去。
她本来认为组织上让霞姐做这事有些欠妥当,毕竟她还不是共产党员。
轻易得到如此重的情报,她终于明白革命战场是不限时间和地点、职业的。
李霞的住所是轻烟馆里最高档的一间,也是最安静的。
观察完四周,锁了房门,打开衣柜,楚玲从最左边的暗格中拿出了电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