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杀人越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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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五不明其意,老实回答:“侯爷住在码头西街。”

  赵瀚继续打听:“那是你们莲花会的老窝?”

  麻五摇头:“莲花会的老窝在南街,就在城墙根下。以前发大水,北城墙塌了一截,好多房子也砸坏了,莲花会的弟兄都住在破房子里。”

  赵瀚再问:“侯爷家里有多少人?”

  麻五说道:“就他一家子。”

  赵瀚没好气道:“我是问你,侯爷家里有几个人。男的多少,女的多少,老人孩子又有多少!有没有家丁护院?”

  “没有护院,只有煮饭的婆子,”麻五想了想,数着手指说,“家里有侯爷,有他两个婆娘,还有几个孩子。孩子是三个?还是四个?也可能是五个。”

  情况已探明,似乎可以一搏。

  “站起来,带我过去!”赵瀚呵斥道。

  “去哪儿?”麻五有些拎不清。

  赵瀚说:“去侯爷家!”

  轰隆隆!

  雷声更响,闪电更亮,雨势更大。

  来到西街时,赵瀚兄妹俩,浑身上下都已湿透。

  “就是这家。”麻五指着院门。

  赵瀚命令道:“再看清楚些!”

  麻五定睛看了看,他有夜盲症,哪里看得清楚?只糊弄说:“我闭着眼睛都不会认错。小祖宗,地方我带到了,能不能把我放了?”

  赵瀚扯下这厮的腰带,将其手脚捆好,又扯破布堵住其嘴,塞在门檐之下,对妹妹说:“等我出来,不要乱走!”

  赵贞芳点头说:“二哥,我晓得。”

  院墙不高,但淋雨之后很滑,赵瀚又年幼矮小,失败好几次终于放弃翻墙。

  他回去查看院门,发现门缝狭窄,若想顶开里面的门闩,必须用极薄的刀片插进去。

  场面有点尴尬,赵瀚下定决心杀人,却连别人家的院墙都进不了。

  被大雨淋得全身湿透,冰冷的雨水拍打脸颊,赵瀚的思维变得愈发冷静。他绕着墙根仔细探查,想要寻找院墙低矮处,来来回回走了十多遍,竟然看见门槛旁边不远有个小洞!

  这玩意儿叫狗洞,猫狗可以进出,其实真正的作用是排水。

  此时此刻,院中积累的雨水,正从狗洞快速往外流。

  洞口非常狭窄,成人无法通过,但小孩子却可以。

  狗洞是竖着的长方形,赵瀚尝试了一下,发现趴着根本进不去。于是,他又侧躺着往里蹭,高度宽度都刚刚合适。

  从狗洞涌出的积水,冲得赵瀚难以睁眼和呼吸,中途差点被卡在那里无法动弹。

  好不容易蹭进去,衣袖已被刮破,两臂也被磨出血条子。

  这是一栋小四合院,只有正房和东西厢房,并没有建造什么倒座房。

  院中有颗大树,还有一个石制大水缸。

  赵瀚快步奔至北房屋檐下,捅破一格门棂纸,趴在那里静静等待闪电。

  闪电再次来临,赵瀚借着微弱光亮,勉强看到屋内情况。

  里面有桌椅板凳,明显不是卧室,而是古代民居的堂屋,他立即折身往旁边的房间走。

  将左侧房屋的窗纸也戳破,赵瀚贴耳一听,里面隐约传来呼噜声。

  孩童手臂小巧,刚好可以伸进窗棂格子,赵瀚很快摸到里头的窗闩。不过由于个子太矮,只能用手指尖往上顶,没顶几下就把木闩给顶掉了。

  “嗙当!”

  窗闩落地滚动,发出不小的声音,吓得赵瀚连忙矮身躲藏。

  屋内之人并未醒来,只是翻了一个身。

  赵瀚小心打开窗扇,从窗户爬进房里,蹑手蹑脚走到床边。

  床上只有一个男人,隐约可见其颔下的长胡子。

  赵瀚感觉有些不对,因为从麻五口中得知,“侯爷”家中一妻一妾,按常理来说不应该独睡。

  他用矛尖顶住此人的喉咙,一只手按住其口鼻。

  很快,这人就呼吸困难,猛地睁眼醒来。他下意识惊慌挣扎,被矛尖顶得颈部生疼,恐惧之下不敢再乱动,害怕自己被戳破喉咙。

  “不准叫喊,听话就用脚捶两下床铺。”赵瀚低声道。

  “砰砰!”

  这人连忙抬脚,用脚后跟捶打床面。

  赵瀚慢慢放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龄?”

  这人能说话之后,并没有回答问题,而是惊慌哀求:“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赵瀚将矛尖下压,再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龄?”

  这下终于老实了,答道:“我叫张春才,今年五十一。”

  果然找错了人!

  赵瀚随口胡诌一个名字:“李建国的房子在哪边?”

  “什么李建国?”张春才迷糊道,“我不认识啊,这附近就没有叫李建国的。”

  赵瀚终于露出微笑:“很好,你没有随便指个去处把我支走。侯爷住哪儿?”

  “侯爷?”张春才猛地反应过来,连忙说,“好汉是找叫花头子邓贵?他不住这里,还要再往东走两家。”

  赵瀚害怕又走错,问道:“邓贵家的院墙怎么认?”

  张春才仔细思索,说道:“他家的铺首是狮子,我家的铺首是蝙蝠。”

  “铺首是什么东西?”赵瀚提出了一个幼稚问题。

  张春才愣了愣:“铺首就是用来挂门环的。”

  赵瀚又问:“还有没有别的?”

  张春才又仔细想了想,说道:“我家的狗洞是方的,他家的狗洞是圆的。”

  赵瀚再问:“你换下来的衣服呢?”

  张春才说:“在床边上。”

  赵瀚摸到一堆衣物,先用裤带将其双手反绑,又胡乱把一团破布塞入其口。

  “唔唔唔!”

  张春才奋力挣扎,却是塞嘴的物事,是他自己的裹脚布。

  赵瀚没有立即离开,留在屋里翻箱倒柜,不多时便寻到一件武器——剪刀!

  他回到床边,将张春才的衣物,剪成许多细长布条,又用布条搓成几根布绳。将布绳绑在竹矛上,复将剪刀拴在腰间,大摇大摆的开门出去。

  麻五被绑在门檐下,不时发出声响,希望赵贞芳能给他松绑。

  小姑娘不理不睬,只蜷缩在檐下,半边身体被风吹雨打。

  “嘎!”

  院门突然打开,赵贞芳惊喜道:“二哥!”

  “不要说话,不要乱跑,等我回来。”赵瀚叮嘱说。

  “嗯。”赵贞芳乖巧点头。

  赵瀚又走到麻五身边,毫无征兆的踢出一脚,然后拔掉塞嘴布问:“侯爷家的狗洞,是方的还是圆的?”

  麻五迷糊道:“圆……圆的吧?”

  赵瀚用剪刀顶着此人喉咙:“再问一遍,方的还是圆的!”

  麻五带着哭腔说:“记……记不清了。”

  “这里真是侯爷家?”赵瀚又问。

  麻五怕得要死,实话实说道:“不晓得,我有雀蒙眼,晚上看不清楚。”

  “没用的东西!”

  赵瀚低声咒骂,再次堵住其嘴,往旁边的民居继续探寻。

  按照张春才的说法,赵瀚很快发现目标,门环铺首是狮子,狗洞也是圆的。

  但这个狗洞太小,赵瀚没法钻进去,他只能回去找妹妹,让赵贞芳冒雨钻狗洞而入,然后再从里面给他打开门闩。

  兄妹俩都进了院子,赵瀚干脆带小妹去门廊避雨。

  来到正屋,故技重施,赵瀚用手探进窗棂,但这次事先拿布绳结套。他用绳套拴住窗闩,避免顶掉窗闩落在地上,悄无声息的翻窗进入正屋卧室。

  床上睡着三人,一大两小。

  夏天不盖被子,借着微光,一目了然,是一个妇人和两个孩子。

  赵瀚用剪刀抵住妇人的咽喉,捂住口鼻将其弄醒说:“你敢叫唤,我就杀了你儿子!”

  妇人惊得失语,瑟瑟发抖。

  赵瀚松开一只手,低喝道:“邓贵在哪儿?说!”

  妇人哆嗦道:“在在在……在东厢。”

  赵瀚说道:“我只求财,不要人命,老实翻身让我反绑!”

  妇人不敢违抗,翻身趴着,双手放于后腰。

  赵瀚准备的布绳派上用场,将这妇人的手脚捆好,又将她的嘴巴塞得严实。

  快速来到东厢房外,赵瀚悄悄翻窗而入。

  果见床上躺着两人,一男一女,男的当是侯爷邓贵无疑。

  二人似乎“酣战”过一番,此刻全部光着身子睡觉,邓贵四仰八叉睡得鼾声震天响。

  赵瀚站在床前,只犹豫了数秒,就手持剪刀戳下。

  做大事就不能犹豫,否则必然反受其害。赵瀚也没那个本钱,去跟对方斗得有来有回,甚至连正面冲突都毫无胜算,必须主动出击一次性解决问题!

  剪刀刺破喉咙,邓贵猛地被痛醒,下意识去捂脖子。

  他想要叫喊,血液涌进咽喉,反而变成连声咳嗽。这厮抓住赵瀚的手腕,使尽全力把剪刀往上推,双脚胡乱踢打着床面求救。

  旁边妇人是他的小妾,在睡梦中迷糊道:“当家的,别闹了,还没折腾够啊?”

  “不……咳咳咳……”

  邓贵嘴里只吐出一个音节,就再次变成咳嗽声,咳着咳着一口鲜血喷出。

  至于其颈部,汩汩涌出的血液,已经流下去染红大片凉席。

  终于,邓贵的挣扎越来越弱,双臂垂下,浑身抽搐。

  这个盘踞在天津码头区,专营乞讨,兼职偷窃,偶尔拐卖孩童的大恶人,就此死得不明不白,甚至连谁杀的他都没搞清楚。

  或许是动静太大,旁边的小妾终于醒来。

  她迷迷糊糊揉眼坐起,打着哈欠道:“什么味儿?腥得很。”

  赵瀚吓得连忙跳上床头,从身后捂其嘴,反握剪刀抵其喉,压着嗓音说:“不许叫喊!”

  小妾彻底清醒,惊恐点头道:“唔唔唔!”

  赵瀚慢慢松手。

  “啊!”

  刚把手放开,小妾就叫起来,赵瀚连忙再次捂住,顺手一剪刀戳下去。

  赵瀚第一次蓄谋杀人,精神高度紧张。他本不想杀这小妾,但被对方的喊声刺激,惊慌之下干脆一并杀了!

  “呼呼呼!”

  赵瀚跪坐在两具尸体之间,拉风箱一般喘着粗气,他此刻也累得够呛。

  而且,有些精神恍惚,仿佛自己的杀人行为如同梦游,鬼使神差就干下这等暴力凶残之事。

  “呼……”

  赵瀚吐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怪我。

  对,不怪我!

  这人想抓住自己和妹妹,打断了腿做乞讨工具,自己只是提前反抗而已。而且此人作恶多端,杀了他是为民除害,自己无错反而还有功!

  擦干双手沾满的鲜血,赵瀚再次回到正屋卧室,扯掉妇人嘴里的破布,问道:“邓贵的钱在哪儿?”

  妇人惊恐道:“我不晓得。”

  赵瀚恶狠狠逼问:“不说就杀你儿子!”

  妇人连忙说:“靠床的墙角有块砖,钱就藏在里面。”

  赵瀚在墙角摸到一块松动的青砖,用剪刀将砖撬出,里面果然有个钱袋子。

  “这么点?”赵瀚质问。

  钱袋里只有些散碎银两,加起来顶多能有十两银子。

  妇人连忙解释:“真就这么多,上上下下都要打点。当官的,做吏的,还有那些军将,哪个不得喂饱了?侯爷的在码头讨生活,每个月弄来银钱,五成要上贡卫所和漕军,剩下三成分给官吏,只有两成才是自己的。我家五个孩子,四个都在读书,束脩和笔墨纸砚也费钱。”

  赵瀚不相信,说道:“剩两成也不少吧?”

  妇人说道:“侯爷想谋出身,前些天刚送了几百两,说是能在码头弄个官府差事。家里的钱,真就只剩这么多了,我枕头底下还有些铜钱。”

  “倒霉!”

  赵瀚不但拿走银钱,还拿走几套孩童衣物,甚至将床前的两双童鞋顺走。

  “这是什么?”赵瀚在桌上摸到一件刀斧型物事。

  妇人回答:“火镰。”

  赵瀚将火镰也塞到怀里,堵上妇人的嘴巴。

  再次摸索翻找,找到妇人的梳妆台,将首饰全部收下。临走时,又摸到一把梳子,一把篦子,他想到小妹乱糟糟的头发,便把梳子和篦子也全都带走。

  此刻依旧下着暴雨,赵瀚带着妹妹出去,在隔壁不远找到麻五。他解开麻五的绳子说:“你自己走吧,侯爷被我杀了。你带的路,我是主犯,你是从犯,知道啥意思吗?”

  麻五大惊失色,连忙回答:“我啥都不晓得。”

  “聪明。”赵瀚赞许道。

  麻五恢复自由,立即慌张跑路。

  赵瀚则拉着妹妹的手,一路冒雨跑向城墙,他不敢在码头区混了,因为邓贵上面有人罩着。

  至于收编丐帮,别扯淡了,上要打点官吏军将,下要跟其他乞丐争夺地盘。赵瀚若是成年人,或许还玩得转,可他现在只是个十岁孩童。

  天津北城墙塌了几十丈,二十年来一直没有修复。

  兄妹俩趟着泥水,从城墙缺口爬入,悄无声息的来到天津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