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丰山的法船,凌驾于高空之上,徐徐降落。
六位长老,带领六十位弟子,从法船之上下来,寻得一处,布置阵法。
而苏庭伸手一挥,便收了这极为庞大的法船,凝于手中,小如沙粒,顺手收入怀中。
六位长老俱都精通阵法,率领这六十位弟子,布置下来的地方,倒也极为精细。
只是才过了小半天的光景,诸般物事才刚落定,便见南方飞来一道光华,气势十足,横压四方。
古神废墟之中,周边百里,诸般生灵,尽都无比惊惧,哪怕妖王之辈,也有颤动之感。
“好大的架子!”
苏庭负手而立,嘴角略有几分笑意。
元丰山诸位弟子,因是阵法已立,倒也并未被这股气势所压迫。
而在高空之上,那一座法船,只比苏庭的法船,稍微逊色半筹,上面的标记,赫然是守正道门。
但这守正道门的法船,并未即刻降下,而是悬于高空。
苏庭隐约察觉,有目光从上方,俯视下来。
过了片刻,才见这艘法船,往前方驶去片刻,方是徐徐降下。
法船之上,下来一个中年道士,挽道鬓,执拂尘,背负一剑,道袍现淡蓝之色。
“元丰山今次来得倒是早。”
中年道士这般说了一声,语气不咸不淡。
苏庭背负双手,微笑道:“苏某近来得了一件仙宝,炼作了法船,故而快了几分。”
中年道士面色平淡,看见元丰山诸位弟子,已经自行寻得一处,布下了阵法,眼中闪过一抹不悦之色。
素来各宗会面,以守正道门为首,而此次元丰山先行到来,却已是自行布下了阵法,占了一处地方。
中年道士心中虽有不悦,但也知晓,这只是诸多宗门,对于守正道门的尊敬,对于中土第一道门的认可,却也并不是不可逾越的规矩。
元丰山既然先到,总也不能枯等许久,等守正道门到此安排。
真要说来,此事最大的原因,还是他守正道门来得晚了。
这在以往多次各宗会面之中,却还是第一次。
而此次是由他主事,便遇上这般变化,心中难免有些不喜。
“你就是苏庭?”
中年道士缓缓说道:“贫道云康,早闻苏长老之名,年纪轻轻,后生晚辈,已有显赫名声,本领极高,着实不凡。”
他这句话中,语气未改,也颇和善。
而在念及“年纪轻轻”及“后生晚辈”八个字时,语气也没有变化。
但苏庭修成洞玄楼之后,如何听不出来,云康这一句话的重点,便是这八个字。
不知不觉间,把苏庭定下了后生晚辈的地位,而苏庭若是个谦和几分的人,便也会用一种后生晚辈的姿态,加以请教。
“隐居世外的道士,跟苏某人玩言辞机锋的把戏?”
苏庭心中暗笑,面色如常,说道:“本座正是苏庭,元丰山古字辈长老,按辈分来说,你还该喊我一声师叔。”
中年道士面色微变,心知这个少年,不单是本领极高,似乎在心机方面,也并非少年般的浅薄,当下面色变了又变,终究是施了一礼。
“云康见过师叔。”
“不必多礼。”
苏庭挥手说道:“师叔的法船,来得较快,你来得慢了几分,总不能让我元丰山诸位长老弟子在此枯等……便先寻得一处地方落脚,你觉得我选的这一处,地势如何?”
云康脸颊稍微抽搐了下,道:“师叔眼光极好,所选之地,自然不差。”
苏庭应了一声,道:“想来其余各宗,也将陆续到来,你好生准备罢。”
云康深吸口气,应道:“是。”
他回返船上,命众弟子下船。
上百名年轻道士,从法船之上下来。
守正道门的弟子,背负法剑,气势昂然。
人数虽然过百,但规矩森严,无有妄动之辈,确有几分不凡之处。
苏庭看得明白,这些守正道门的弟子,不但是气态昂然,天资极高,且隐约之中,带有一股高傲之气。
作为中土第一道门,哪怕是面对其他仙宗弟子,也不免有着几分倨傲。
尤其是这些弟子,俱都年纪尚轻,故而年轻气盛。
“元丰山诸位长老中,除我兄长信天翁气焰颇高,也就谢长老较为中规中矩,不卑不亢,但掌教换我至此,大有深意啊。”
苏庭摸着下巴,露出异样神色。
谁都知晓,他苏某人是吃不得亏的。
元丰山掌教更是深知此事。
“也罢,顺其自然。”
苏庭挥手道:“六位长老,将北方局势,各方魔患,跟门下弟子,重新交代一遍……身在北方,再说一遍,会有更多感触。”
陈长老应了一声是。
苏庭看向了守正道门方向,露出少许异样神色,但一闪而逝。
他看向了南方,心中思索,接下来两日,其他各宗,显然也要到了。
然后便是各家主事人,齐聚一堂,好生商谈一番。
往常都是守正道门的长老,展现出足以让众人信服的本领,从而得到统御全局的决策权力。
苏庭倒也无意争权夺利,更不想去统御全局,只要守正道门的姿态,不要放得太高,也就是了。
他来到这里,是为斩魔,而非受气。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苏庭看向了守正道门的方向,暗道:“各方宗门,以往全凭守正道门的意见,一来是守正道门的长老确有本领,二来是敬重于守正道门的地位,第三,也只是不愿内斗而已。”
此番前来斩魔,尚未出手斩除魔患,便已开始勾心斗角地内耗,也未免太愚蠢了些。
正是因此,苏庭此来,也没有争权夺利之念。
斩除魔患为一!
不失元丰山之颜面为二!
只这两点,便可回山复命。
“差不多都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