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雨是一名户外主播。
跟其他户外女主播不同,她直播的主要内容是攀岩、跳伞、冲浪、滑雪、山地骑行。
她沉迷于这些极限运动。
那种生死系于一线的危机感,让她的灵魂兴奋得颤栗。
此刻便是如此。
她徒手攀爬在数百米高的悬崖上,周边只有光秃秃的岩石。
偶尔,她将目光瞟向直播间。
摄像头对准她的面孔,以及身后。
一眼望不到底的悬崖让很多人看着都脑袋发晕。
看到不少人喊着“我恐高”“太危险了”之类的话语,她又迅速收回目光。
她已经攀爬了快一个小时。
此刻双臂酸痛,她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催促她放弃。
刺激是真的刺激。
就是有点过头了。
梁小雨仰望上空,视线被一块石头遮挡。
她有点后悔,为什么不听人劝阻。
这里名叫云岭山,属于秦岭支脉。
它只有一个进山口,被山门挡住,两侧均是数百米高光秃秃的悬崖。
很多攀岩高手都不敢将这里当成目标。
梁小雨也是上次翼装飞行成功后,整个人有点飘了,偶然听说此地后,才将目光放在了这里。
“放弃就是死亡!”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美丽风景,我不能就这么死去!”
梁小雨给自己打气。
她已经顾不上看直播间了。
脚步使劲用力,她身形稍稍向上,右手抓住稍高一些地方的凸出岩块。
她的脑袋越过之前的遮挡物,顿时惊喜地发现,已经可以看到顶部了。
只有五六米!
不知是乐极生悲还是什么,她脚下的石块突然咔嚓一声,竟然直接裂开了。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手上一松,眼看着就要摔下去。
惊慌之下,她双手乱抓,竟然抓住一根藤蔓。
藤蔓就在面前。
她此前竟然没有注意到。
深吸口气,她脚上试探着重新找好受力点,拼尽全身力气抓着藤蔓一点点攀爬。
三分钟后。
梁小雨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她回头望去,悬崖下的景物几乎难以看清。
孤零零的岩壁上,仅有那根粗大的藤蔓随风摇摆。
她的眼前一阵眩晕,连忙后退几步,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对着直播间笑道:“小可爱们,我又活过来了!”
弹幕一条接着一条。
梁小雨盘膝坐在距离悬崖稍远一点的地方,打开背后的包裹,翻到一瓶红牛咕咚咚一口干掉。
她抹了把嘴。
“我的双腿还发软呢,再让我爬一次可能就不行啦。”
“不过这就是攀岩的乐趣呀。”
正说着,她的电话铃声响起。
看了眼电话,她冲着另一部手机上的直播间道:“我妈的电话,大家等一下啊。”
一番唠叨与安慰之后,梁小雨挂掉电话。
她吃了点东西,补充了一番能量,起身道:“现在正式开始我们的冒险。”
“我之前都打听了,这座山五年前被人承包,然后唯一的进山口就被用围墙铁门堵上了。”
“今天正好我带大家看看。”
她瞟了眼直播间。
梁小雨笑着摇摇头。
她曾经独自穿过无人区,在亚马逊雨林中搜寻森林蟒,还在非洲大草原中跟拍过狮群。
最惊险的一次是半夜狮子跑到帐篷外边试图进来,她差点以为自己交代在那里。
对她而言,这处距离城市只有五十来公里的森林,只是小儿科。
“这里的树大得有些过分啊。”梁小雨走到一棵叫不出名字的树木前。
她伸出双臂试了试,一个人根本抱不住。
那棵树还是这片丛林中最小的一棵。
这种场景确实奇怪。
直播间中不少人开始胡乱分析。
梁小雨附和着跟他们插科打诨。
她喜欢通过直播跟人聊天。
冒险生活太过苦闷,她又不喜欢跟其他人一块儿。
至于钱……
她家里有一个市值千亿的药企,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根本不缺钱。
梁小雨一边随意说着,一边在丛林中穿行。
她这次的挑战目标除了攀岩之外,还要在这里生存一周。
对于她这种有亚马逊丛林生活经验的人来说,这就跟婴儿尿床一样简单。
让她惊喜的是,已经走出很远,竟然还有手机信号。
她本来已经做好了孤军奋战的准备。
不知不觉间,梁小雨突然感觉周边的鸟兽叫声小了一些。
“鸟兽都少了呢。”她笑道,“不会是景阳冈的大虫来了吧?”
脚下的腐败枝叶咯吱作响。
梁小雨放缓了速度。
她四下扫视着,打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她的目光偶尔扫过直播间,看着众人各种说法,笑着附和或者反驳几句。
大概又过了十来分钟,她突然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黏黏的。
挪开脚,她低头看去,是一堆新鲜的粪便,还冒着热气。
她不由心头一紧。
“大家知道这是什么粪便吗?”她将摄像头对准地面。
那坨屎有北欧大妈屁股大小,她踩在了屎的一角。
梁小雨看着弹幕,觉得也可能是熊。
她暗叫晦气。
她宁愿遇上老虎,也不想碰上那玩意儿。
熊吃人可都是生吃的,往往将人半截身子都吃完了,人还有意识。
她抬起头,试图通过地上的脚印辨别熊的路径。
野兽都有自己的道,小心一点可以避开。
那家伙可能还没走远,自己更得小心点。
摄像头对准自己。
在她左右查看的时候,突然发现直播间内的弹幕一下子多了好多。
密密麻麻的弹幕,就像游泳比赛的小蝌蚪一样。
梁小雨皱眉,下意识地看去。
看到内容后,她愣了下。
这都搞什么呢?
合起伙来捉弄她?
要说背后有熊她倒是相信,可是恐龙……
骗鬼呢!
她七分无语,三分忐忑地转过头去。
一个巨大的头颅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那拳头大小的眼睛中有些浓烈的嗜血之意。
一道刺骨的凉气自脚底直窜脑门。
梁小雨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半晌后才发出一句尖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