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明白这点时,原本丧气的心脏又开始沸腾。
此刻,窗帘已经挂上,拉到一边。
其实就是块破布,上、左、右都有富余,只能遮住最重要的中间位置。庄周心里很嫌弃,自己也需要隐私的!
他伏案疾书,写了“和平共处原则”几个字,道:“以后就要做邻居了,基本条款确定一下。首先……”
“等等,我什么时候答应收留你了?”
“从你挂窗帘的时候。”
嘁!
阿沅小脸有点挂不住,而且对方的态度大变,仿佛有了底气。她比较不爽,冷声道:“我提醒你,我可以报警的,警察来了看你怎么办?”
“我没办法,但你看起来又不傻,肯定知道这是个天大的机遇,你想送给别人么?”
“……”
她沉默。
“首先,我的地方虽小,却是地球75亿同胞之代表,外交无小事,我要求给我绝对的尊重和自治权,同样我也会尊重你。”
庄周继续道:“未经允许不得踏入对方领地,卫生间除外。其次,隐私很重要,不得随便窥视对方生活。”
“我,我,我窥视你?”
阿沅想揍他。
“我想了这两点,你还有补充么?”
“哼!我可不养白吃饭的!”
“那就第三点,你提供我三餐和基本保障,我想办法帮你赚钱。”
“你一个2021的帮我赚钱?”
“这个过后再说,你要是同意就签字吧。”
他先签上自己的名字,像模像样的推过去,她无语,却也签了字,成立!
阿沅对他实在是好奇,巴拉巴拉开始问:“你这种情况,家人朋友那边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我辞职了,在家乡,父母离婚。”
“那你的店呢?”
“跟我妈说出去旅游,或者干脆回京城工作,先让她看着,能糊弄一时是一时吧。你呢,你这边没麻烦么?”
“我只有一个爷爷,已经过世了。”
“哦,节哀。”
庄周不好说什么,岔开话题问:“你那个手机很棒啊,大概是什么科技水准?”
“我这是老款的,功能少,最新款都是MR了。”
“MR?”
“AR+VR。”
他不明觉厉,道:“那5G、6G有没有?”
“有。”
“刹车不失灵的自动驾驶新能源汽车?”
“有。”
“百分百真实度的虚拟现实游戏?”
“有啊,但还做不到百分百。”
“太好了!”
庄周一拍大腿,兴奋道:“你要是能帮我,我舍身相报,来套光刻机研发资料!”
“……”
阿沅翻白眼。
“硅片也行啊,要不EDA?最好是全套的5G应用技术!”
“你看我,看我!”
她指着自己的小圆脸:“你觉得我像有嘛?再说谁会把核心技术放网上?你太不靠谱了!”
“我只是一颗红心向祖国,你这边简直是宝藏!”
强国梦的咸鱼庄周长吁短叹。
“咕咕……咕咕!”
正说着,忽听到一阵怪响,他目光转了转,落到她的肚子上。
“咕咕……咕!”
紧跟着,自己的肚子也开始叫,他想起被抛在脑后的地瓜,连忙端过来。西红柿摆盘还在,外加一瓶红酒。
“你也出一份啊,这点不够吃。”
阿沅抿抿嘴,去拿了两个馒头,一些稀饭和咸菜,以及一个大搪瓷缸子,里面冲了奶粉似的东西。
“这是什么?”
“营养剂。”
“你这边粮食不足?”
“打仗前就减产了,现在……”
“你等会,打仗是什么意思?”
“就是能源、生态各种危机啊,各国乱七八糟的争斗,持续了五六年。现在好多了,我的国家一直在恢复生态,培育高产作物和研发营养剂。
这个营养剂是冲的,还有丸子形的,社区每个月都会发给我们,以前还发粮票呢。”
“啥?”
“粮票!”
阿沅怕他不懂,解释道:“一种购买凭证,每人每月买的粮食都是有数的,不过取消好多年了。”
牛啊!
庄周忽然体会到一种人类的轮回感。
…………
晚饭没什么好吃的,粗茶淡饭。
阿沅却吃得满足,眼睛眯起来很开心的样子,甚至还想喝一杯,但得知这是酒时,谨慎的拒绝掉。
营养剂的味道像很淡的牛奶,干巴巴微甜。
饭后,她大方的给倒了热水,一人一个小板凳,继续聊天。
庄周对那个搪瓷缸子感兴趣,问:“你这边也有这东西?”
“我爷爷的。”
“老人家走几年了?”
“不久前,才60多岁。”
60多岁?
庄周算了一下,哦,80后。
“我简单说说我那边吧。我的世界大抵和平,国际形势复杂,疫情还在继续。我的国家很强大,国民内卷,房价吓死人,头发秃了没法治,年轻人不想结婚,大部分人活的很辛苦。”
“那你怎么游手好闲的?”
“这也能看出来?”
“很明显哦。”
“我只是运气好,父母挣下的家业,我就不用那么辛苦,每天无所事事,到处瞎玩,哎对了!”
庄周想起同样被抛在脑后的卡座,看磁带还在里面,道:“这是我今天买的,还没听。”
“歌么?”
“嗯。”
他按下开关。
“沙沙……沙沙……”
磁带转动,带着独特的底噪声,有点像风,像水流动,像小时看电视看到睡着了,屏幕上出现的雪花。
前奏响起,一把好温柔的嗓子:
“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歌唱,月下的花儿都入梦,只有那夜来香……”
哦,是这首。
他是95年生人,但极爱老歌、老电影。
起初是受父母的熏陶,后来审美观形成,又主动去了解。特别是他的工作,成天吹那些垃圾玩意,反倒形成了一种逆反心理,就更加喜欢。
卖他磁带的男人说过,磁带是模拟音,CD、MP3什么的都是数字音。模拟音的音质虽然不行,但音色要柔、要暖,数字音发硬,听久了累耳朵。
觉得很玄妙,音色还分暖、硬?
可此刻听来,不知是设备的功效,还是演唱者的风情,亦或是这个奇妙的夜晚,的确有一股无形的柔软摩挲着耳鼓,在夜色中缓缓流淌。
“我爱这夜色茫茫,也爱这夜莺歌唱,更爱那花一般的梦,拥抱著夜来香……”
阿沅面露惊奇,似乎极少听这种风格的歌曲,但很快被吸引,托着脸蛋,一晃一晃的。
卧室的灯光很暖,雨依然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