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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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本是房身向东,门形沐浴朝阳之光,取祥和之意而建。

  原本是这四合之院的点睛之笔,也是师父早年会客之处,可是现在只剩这独栋的屋楼,凄惨的身形,呼啸的阴风,使得此处甚是诡异万千。

  我急忙奔向里屋,想着寻些线索,可这一进门,便是看到地上横着两具尸首,诡异而整齐的平铺在地面,一大一小,一前一后,身子的连接处早已是平整断开,只是似个人一般摆在那里罢了,她们身旁还有散落着的行李,似乎是要离开的样子。

  我愣住了,这身形何等熟悉,甚至无需去想,也能认出。

  但我麻木而又不可置信,硬是上前又看了又看,脑子只是僵硬万分。

  这...这分明是师娘和小云。

  而且,这诡异的死法我并不陌生,解师的门法造就的尸首,便是这般,与房外那些尸体别无二样。

  师父...那师父呢。

  我拖着麻木的身形,在房屋里寻找,但是除了内屋的尸体外,别无其他发现,其余家具更是诡异般的整齐摆放,外面沟壑万千,里屋却是这般整齐,越发的诡异起来。

  师父不在,而村内外的人又是这般模样,此处还经历了一番大战一般,难不成有来者是师父的仇敌,而且也是会这般解师的门法?

  但是师父又曾说过,解师之所以是代代单传,而且这般门法外人绝无可能学会,便是因为这般门法的特殊之处。他说,等我功法大成,再告诉我答案。

  那这般想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只可能是......

  我不敢在想,茫然的看着门外风景。

  风只是吹着,忽大忽小,刮起阵阵尘土,在空中凌乱的散开,又重新落回地面。

  我也不曾发觉,身后的尸首,此时便是动了起来,一条条黑色的丝线便是缠绕开来,把原本已是僵硬的尸体拼凑成型,缓缓的站起身来,木讷而猩红的双眼也是看向了我,此时也是张开了嘴,眼瞧着一只利刃便是要射出。

  突然间,我听到了一声惨叫,那便是孙大爷的临终之声,我顿时被惊醒,赶忙站起身来,莫不是孙大爷那里有什么线索?

  说时迟,那时快,我正站起身的瞬间,一把利刃射出,原本是射向我脑袋的利刃,偏了个方位,射在了我的左臂之上,鲜血顿时飞射而出。

  我顿时反应过来,侧身翻滚,看向了身后。

  两个傀儡般的身影已是逼近,身形磕磕绊绊,僵硬万分,诡异的移动着。

  小的身形更是把脖子绕了整整一周,大的则是从手肘关节处冒出许多尖刺,也不给我反应的时间,冲上前来。

  我也是震悚,没了功夫考虑孙大爷那边,虽说眼前是师娘和小云,但是多年的修行让我只是想着如何对敌。

  这般诡异的门法,我也曾见过,以前从师父外出,有使傀儡之术的来人,傀儡无痛无觉,而且身上利器万千,常常出其不意,比起人来说更是难以对付。

  师父曾说,武林列榜之中,便是有傀儡师一席地位,傀儡即便是被分筋错骨为零块,只要没有毁去内核和细线,也可以再次重组而成,而解师也是最头疼于和傀儡师作法。

  只是师父说着,也是眉头紧皱,似是在想着什么,但是终究只说了这般,没有过多言语。

  可是傀儡都是外物所铸,这般在活人身上改造,把死人变为傀儡,我更是从未听过,更觉得毛骨悚然。

  而此时,眼前还是我多年相处的亲人一般的师娘和小云,被人摧残至此,连尸首都是不得安宁,我更是愤怒。

  这般想来,即是精通解师门法,还是会傀儡之术,那这一切不可能是师父所为,那到底是谁?

  细棍早已从怀中滚出,握在手中,我顿时感觉有了信心。

  只是当我拿出细棍的一刹那,仿佛是有种莫名的联系般,那两具傀儡愣了一瞬,更是疯狂般的扑了过来,嘴中还木讷有词,沙哑的说着。

  “开...开门,拿...拿来。”

  我也没有理会,只是细棍横扫,錾银的部分挡住了刺来的尖刃,右脚蹬地,左腿发劲,一脚便是把小的傀儡踢在一旁的柱子尖刺之上,不得动弹。

  与这大的傀儡僵持片刻,腾出只手来,只是点在这傀儡的关节之处,细棍横扫,划在不同的方位,分筋错骨,斩断傀儡之线的联系。只是撤手,这傀儡便是散成一片零碎的肉块,不得动弹。

  只是与一般的傀儡不同,我并无找到源核所在。

  所谓源核,便是一个傀儡行动之根本,一旦源核耗尽,便是不得动弹,只是眼前的傀儡不知是何驱动,竟是没有源核,甚是奇怪。

  突然,我只是吃痛,左臂之前被洞穿的位置,竟是腐烂开来,顿时没了知觉,丝丝黑气冒出,有着蔓延开来的趋势。

  我急忙锁住周边血脉,但这黑气仿若无视般,又是向上蔓延开来,腐烂的位置渐然更多。

  我一横心,右手握住细棍,便是往左臂一划,顿时左臂掉落在地上,切口处甚是平整光滑,才是把这黑气逼出,掉落的手臂也是在须臾之间,化为了黑水。

  这是甚物?毒么?

  用毒之人技法门道的应对之策,师父也对我传授过,但我还是首次看见这般烈性的毒,竟是锁住血脉都无用,只是腐蚀身形,甚是霸道。

  只是我此时并无注意,方才那些丝丝黑气,在碰到细棍的一瞬,便是被生生吸入分解,消失不见。

  我正欲出门,找寻个尸首,把左臂拼接上,虽说我“拼”字门法并无大成,但是拼上左臂还是不成问题。

  身后突然又有了动静,那本是散成零碎肉块的师娘傀儡,竟是又被拼凑好,站了起来。

  不过,相比于刚才,动作却是要缓慢一些,似是收到了什么影响一般。

  这...这怎么可能,斩断了细线,又是并无源核,这傀儡是如何重新拼凑而成的。我惊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脑中甚是混乱,这斩又斩不尽,杀又杀不绝,如何是好?

  但我依旧如法炮制,又来回数次,便是把这个傀儡分解为了碎块。

  只是我并无察觉,每次细棍扫过傀儡身形,傀儡身上的黑气便是少了一丝,三五次之后,这傀儡便是再起不能,散落在地,化作一摊血水。

  我也是气喘如牛,这傀儡身形比起外物所铸,更是坚硬,不知用什么门道改造的,竟是如此费劲。

  看着眼前散成肉块的师娘傀儡,以及仍在尖刺上挣扎呼号的小云,我更是悲从中来。

  为何,为何这里悯遭如此大难,师娘小云竟是不得安宁,被人残害改成傀儡,师父更是不知所踪,这让我如何是好,何去何从?

  我跪在地上,觉得此时如同梦境一般,想是哭嚎,更是没了气力,只是呆坐在地上。

  身后不远处的村庄中,黑气四溢,原本是尸体碎块般的村民,也是被某种东西触动般,被拼凑完整,站起身来,向着解阁缓缓走来,嘴中也是木讷念叨着我不懂的词语。

  “开门...开门,在哪里,在...哪....”

  “开门...开门...”

  “开门...”

  我回头,望着宛若大军般的傀儡,内心更是长叹,这便是师父所说的命么。难道,我今日便是要命丧于此了?

  师父,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