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承光殿。
天子司马衷一脸惊愕地望着张方,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让朕迁都于长安?为何要这样做?”
“陛下。”
张方略一躬身,冷声道:“废后羊氏与东海王府相勾结,表面上是在构陷臣的忠心,实则是想要篡夺朝权,以图号令天下。”
司马衷似作了然地点了点头,听张方继续道:“眼下的洛阳城已不安稳,臣无能,无法护佑陛下的周全,只得请陛下迁往长安城。”
张方的这番话说得词言义正,但在司马衷听来,却感觉十分好笑,觉得张方的表情像极了倡优。
“张方,城中既有叛乱,你领兵平叛即可,何须要大费周章地迁都长安呢?”
司马衷知道张方还有话要说,迁都只是一个话引子,更是一种逼迫。
果然,张方笑道:“陛下,平叛也并非不可,但犯妇羊氏大肆污蔑臣,将臣说成一个不忠不义之人,臣不敢冒然动兵,臣更是出师无名啊!”
“哈...”
司马衷干笑道:“张方,你对朕的忠心天地可鉴,朕可颁天子昭命你平叛,你也可持朕的驺虞幡号令兵马,如何?”
为了能留住张方,能让张方的长安军与洛阳东军彻底地厮杀在一起,司马衷不介意再次动用驺虞幡。
张方轻蔑地笑了笑,沉声道:“陛下,有些东西使得次数多了,不一定会有用,不如...您御驾亲征吧!”
没有必要兜圈子了,客套两句是给司马衷脸面,既然不接,那就干脆痛快些。
“嗯...?”
司马衷一怔,皱眉望着张方。良久后,他无奈地点了点头。
有拒绝的可能吗?
司马衷觉得应该没有了。
张方已经把路堵死了,要么迁都长安,要么御驾亲征,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突然间,司马衷觉得很痛心。
张方说的话多么像那个厉王呀!为何这样的人总是源源不绝呢?杀都杀不完。
御驾亲征?
突然,司马衷有了一个想法,他要去亲征。
届时,他将调转马头,统帅洛阳东军杀了张方,杀光那些不愿臣服的长安军。
望着天子突变的表情,张方的眼中凶光一闪,冷声道:“陛下,臣有一绝技想给您演练一下。”
不管司马衷同意与否,张方说着话,接过了身侧军卒递来的一把长弓。
随后,他从军卒的手中取了一枚五铢钱,抛向了天子司马衷所处的宝座。
下一秒,当五铢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即将落在宝座的一角时,张方松开了拉满的弓弦,一支羽箭带着风声射了出去。
“砰...”
随着一声响,羽箭贴着司马衷左肩头,射在了宝座的靠背上。
箭矢的前端是那枚五铢钱,黑色的箭杆因力道的受阻而在上下震动。
张方冷声地问道:“陛下,臣的射艺如何呀?”
惊魂未定的司马衷木然地点了点头,藏在膝上的双手却紧握成拳,泛起了青白。
“臣能射五铢钱,更能射人,一旦临敌,臣在百步之内必保陛下无忧。”
张方不仅是在威胁司马衷,更是将莫大的藐视显露无疑。
当下,时节已至二月。
二月名为如月,又称花朝。
寒冬渐行渐远,偶尔的回首也持续不了几日,气温便再次暖了起来。
然而,春暖不一定花开,洛阳城中便是如此。
战火之下,人的命都保不住,脆弱的花草又如何能有机会吐露芬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