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房内,面对冲进来的十几名荥阳军,颍川太守裴川想要反抗,也做出了反抗的动作。
然而,不仅他手中的兵刃被杜麟一刀劈飞,整个人也被踹翻在地。
一切来的太突然,曾想击溃迁民队伍的裴川怎么也想不到,只是几个时辰后,荥阳军便毫无征兆地攻进了关城,而且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不相信荥阳军会如天神般飞过城墙,一定是有人偷偷开启了城门,将眼前的这些人放了进来。
裴川在第一时间想到了钟雅,他觉得极有可能是钟雅蒙骗了自己,趁着自己深夜休憩时开启了城门。
然而,营房外的厮杀声让他有了自我否定,如果是钟雅串通李峻,此刻的关城内不应该有打斗声。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命都保不住了,还拿什么去追究反叛之人呢?
“咳咳...”
刚才,杜麟的那一脚正踹在裴川的心窝处,这让他急咳了几声,嘴里也随之喷出一口鲜血。
“裴川,我说过会夺下十二连城,也说过攻破之日便是你裴家灭门之时。”走进房门的李峻望着半跪在地上的裴川,口中冷冷地说着。
裴川抬起头,嘴角依旧有鲜血在滴落。
他望着李峻狞笑道:“生死有命,你杀我家人,我自然要为他们报仇,既然我无法做到,就算死了又如何?”
李峻与裴川不相识,可以说从未见过面,与他本人自然就谈不上有什么仇怨。不过,裴川想要为家人复仇,这种执念也的确是无可厚非。
故此,李峻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望了一眼裴川,转身走出了房门。
在他的身后,杜麟手中的斩风刀劈在了裴川的脖子上,大股的鲜血染红了地面,一颗人头也被杜麟提在了手中。
此刻,彭毅所领的部曲与青壮已经将钟雅的军卒重新逼回了城墙上,而陆沉所领荥阳军也挡下了从左右城墙处赶来增援的颍川军。
李峻环顾了一下四周,翻身跨上战马,拿过杜麟手中的人头高高举起,大声地吼道:“钟雅,裴川已死,你还要继续抵抗下去吗?非要逼我杀光你钟氏一族吗”
说罢,李峻又冲着那些颍川军卒高声地喊道:“我是梁州刺史李峻,此行只是想让荥阳的百姓逃离胡人的杀戮,将他们带到梁州安生,你们也多是汉人,难道就希望见到汉人被凌辱欺杀吗?”
豫州紧邻司州,颍川郡则更是与洛阳境接壤,这里的每一个军卒都清楚洛阳乃至整个司州发生了什么,也清楚那里十几万的汉人曾经历过怎样的噩梦。
不仅如此,在洛阳城破后,汉国的匈奴军也曾攻打过豫州,虽是被阻挡在了十二连城外,但其周边所居住的百姓依然遭到了屠杀,几乎没有一个汉人活下来。
李峻的话让厮杀渐渐地停了下来,那些颍川军卒都望着李峻,也望见了他手中血淋淋的人头。
“我们本想借路去荆州,然后再回到梁州,可是他不许。”
李峻晃了晃手中的人头,继续道:“裴家与我李峻有仇,所以他要为难我,我无话可说。可城外的那十几万汉人百姓与裴家无仇无怨,难道也要跟着陪上命吗?”
此刻,站在城墙上的钟雅望着李峻,抬起的短刀放低了几分,在他周围的军卒也都停止了吼骂,皆是静静地听着李峻的话语。
“大家都是朝廷的兵马,如今天子被胡人掳走,生死不明,这是国之大辱。救不下天子,救不了朝廷,更是咱们军伍之人的无能。”
李峻说着,用力地将手中的人头摔在地上,大声地吼道:“可就算如此,咱们还是大晋的男儿,难道连汉家的百姓都不肯守护了吗?”
李峻的话语停顿,一双虎目环顾四周,厉声地继续道:“胡人已经杀到了眼前,已经将汉家的妇孺抢去当做贱奴与玩物,饱经辱虐,咱们汉人还要自相残杀到什么时候?”
李峻的这一番话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就连钟雅都为之动容。
当下,李峻将眼下的矛盾转移到了军伍之人的职责上,更是将这场厮杀说成了汉人间的不团结,牵扯到了民族大义。
钟雅感叹李峻的煽动之词非比寻常,却也是挑不出半分的瑕疵来。
渐渐地,外围的颍川军卒放下了刀枪,纷纷退后了几步让出了道路。荥阳军也在保持警惕的同时,将手中的兵刃收了起来。
“钟雅,你是振威将军,眼下是这里的主官,你想怎么办?”李峻冷冷地望着走下城墙的钟雅,口中凶悍地问道。
当前,身为振威将军的钟雅的确是这里的主官,可他已经无法再命令军卒进行抵抗。
一则是这里的颍川军根本抵抗不住荥阳军的拼杀,而且还有大量手持兵刃的青壮正在不停地冲进城门。
再则,如果他此刻再下令反击的话,恐怕那些颍川军卒会拒绝,自己真的会惹上灭族之祸。
故此,钟雅尴尬地来到李峻的马前,躬身施礼道:“李使君,是下官一时糊涂,昧心跟随裴川做出了不义之举,还望使君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