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攻墨守,是比喻只要有一种攻击的战术,就会有相对应的防守方法。
眼下,关城守军虽不能挡住带火的石块飞入城中,但对于砸在城墙上的石块,他们所采用的应对方法是极其有效。
单发的投石机虽威力不小,但湿水牛皮能够在落下的石块与城墙间产生些许的隔离,毛皮的湿滑也会在瞬间卸掉石块大半的冲击力,从而使墙体免遭剧烈的撞击。
周靖久在军中,又熟识兵谋,自然知晓应对投石机的办法。当他看到石块的滑落,就明白对方用了湿牛皮。
“老周,这不行呀!”王瑚在周靖的提醒下,也明白了投石机起不到作用的原因,他着急地继续道:“这得用多少石头,才能将那些牛皮打烂呀?”
“他们有准备,就一定给城头披了多层,打不烂的。”周靖的脸上也有了焦急之色。
继而,他望向王瑚,又转头看了看阵前的雍州兵,坚定地说道:“王将军,停止投石,箭弩压制,攻城吧!”
王瑚点了点头,对身侧的传令兵吩咐道:“命弓弩营压制城头敌军,命雍武将军王育即刻攻城,告知梁将军,武威军随时增补雍州兵。”
在对敌军城墙未造成损害的情况下,攻城的军卒将会遭遇极大的危险与阻力,周靖和王瑚并非不清楚这些。
然而,但这就是兵战的残酷之所在。
即便知道会有难以预估的伤亡,那也要用命来堆起一道长梯攻进关城内,武将与文臣的不同便在于此,武将所要的只是军令后的结果。
战鼓擂鸣,弩箭越空。
四千雍州兵在邱武的率领下,凭借密集箭矢的压制,推着云梯车冲向了高大厚重的关城城墙。
同时,在众多前冲的军卒中,还有一辆架有尖头粗木的捶车也在推行向前,通过壕沟上铺就的木板,直接奔向了关城城门。
片刻后,十几架云梯车升起了高高的云梯,强行搭靠在了城墙上的箭垛处。云梯的前端刚一靠稳,邱武便第一个踏上木梯,带着雍州兵向垛口冲了上去。
与此同时,十几架简易的长竹杆梯也靠在了城墙上,几名军卒在下边稳住梯子后,其余的雍州兵则用牙紧咬着刀身,双手扶梯,迅速地向上攀爬。
这些动作的准备与技巧,攻城的军卒在定武军营中都习练过。另外,他们也都知道与登上城墙拼杀相比,攀爬的过程是最危险的。
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会有无法格挡的箭矢袭来,也会有满是长刺的钉板砸下,更会有燃着的火油与滚烫的金汁浇下来,那将是避无可避的夺命之物。
果然,随着雍州兵如狼似虎般地冲向城头,那些夺命之物一样不少地使在了攻城军卒们的身上。
邱武第一个向前冲,只是他刚冲过木梯的一半便被箭矢射中了大腿,跪在了木梯上,险些从高处跌落下去。
身后的军卒见状,赶忙挥刀格挡着射来的箭矢,将几欲挣扎起身的邱武拖了回去,其余人则冒着箭雨,踏着木梯继续冲向了城头。
然而,就当军卒们刚刚靠近垛口,城墙上七八个高高吊起的钉板便凌空砸了下来。
沉重的钉板不仅砸断了搭在垛口处的木梯,长长的铁刺更是穿透了几名军卒的身体,血水似雨落般自空中喷洒而下。
同时,因木梯的断裂,木梯上在行进的军卒瞬间失去了平衡,纷纷从高空摔落在结实的地面上,更有人被甩落进一侧的壕沟中,整个身体都被沟中的尖木棍穿透。
“将火油浇下去,烧死他们。”李琀挥刀劈翻了一名刚爬过箭垛的雍州兵,口中大吼地命令着。
此刻,李琀的半张脸都被鲜血染红,之前砸在马道上的碎石划伤了他的左脸,脸颊处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将令即出,城墙的外立面上也随即燃起了大火。
大火点燃了云梯,烧断了竹杆梯,并包裹了未及躲避的雍州兵。
顷刻间,一团团火球从高空落下,一名名深陷火中的军卒在地上翻滚着,痛苦地哀嚎,惨烈之状让所有人都心生寒意。
望着眼前的这一切,雍武将军王育举起了手中短刀,口中大声地吼道:“所有的雍州兵,随我杀上去,夺下关城。”
未等吼声落尽,王育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阵前余下的雍州兵见状,毫不犹豫地跟随主将杀向了关城。
兵伐就要死人,这就是现实。